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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客店风波 ...

  •   天色已晚,虽然已经到了州府,一行人还是没有打散,都跟着张员外去他熟悉的客店投宿。

      还没踏进门,一个小子就迎了上来,身上穿的颇为齐整,却拱手齐胸地邀人进去。

      宋朗星心下叹服,州府一个普通客店伙计的服务意识都这么好,县城的客店简直不能与之相比。

      一进客店,张员外就和掌柜攀谈起来,点了两桌菜,让人都坐下。一桌有酒的是张员外和几个富户,另一桌则是不喝酒的,宋朗星和几个女眷自然是在不喝酒的那桌里。

      张员外们很快就吃起酒来,一行人大声谈笑夹杂着倒酒的声音。他们这一桌人虽然彼此不相熟,但好歹走了一路,彼此之间偶尔也能说个几句话。连日的奔波,桌上的人都大快朵颐起来,独独那小娘子一个人有些茶饭不思,她母亲在旁边劝导她吃饭。

      她母亲间或也同宋朗星讲一两句话。
      “小郎君孤身来省城,怎么也不见家眷陪着呢?”

      宋朗星留了一个心眼,只简略答道:“祖母在家,父亲母亲要在身边尽孝,何况我也不是孩提,在外求学也无需家眷陪着。”

      “小郎君这般俊秀,恐家里已定下亲事了吧。”
      宋朗星摇摇头:“暂无,我如今只一心向学,无心婚配。大娘子,您再不吃,这般好菜恐要凉了。”

      听到这话,那母亲也懂了弦外之音没有再问,只埋头吃饭。

      吃的正酣,有一行人喧哗着进来,一个作官夫人打扮的人过来问话:“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娘子,一个年纪约十四五的模样,另一个年纪大些,四五十的样子。”

      掌柜的听了这话,面上漏出为难之色,不肯回答。

      官夫人见他推辞,马上让仆下递了一包铜钱,面上又带了一些惶急的神色。“掌柜的,我也是找人,实不相瞒,这两人是我的亲戚。”

      掌柜的看到那包银钱已是带了笑眼,又暗中掂量了一下分量,拿出为人分忧的语气。“既是找您的亲戚,那我少不得相帮一二,刚刚有一行人进来,里面似乎就有你说的这样两个人。”掌柜的边说着边将这包铜钱收进袖笼里。

      那夫人刚听完就四处环顾起来,连话都没回,眼神到处寻索,突然疾步走向一桌,正是宋朗星那桌。

      刚走过去便抱住那个小娘子,嘴里开始哭念起来:“大姐儿,叫我好一番苦找啊,万幸今日找到了,要是没找到你舅舅不知要怎样怪罪我呢!”

      谁知道旁边那母亲却骂起来,推搡着她,似乎不允许她抱着小娘子。

      宋朗星心里有些讶异,看来,她们三人之间有一场说不清的官司。

      “来人,将这婆子捆住,都没长眼睛吗?”那夫人马上不哭了,大声叫喊着,客店里的人一时间都看过来。

      宋朗星反应过来,她们就是那货郎说的乳母和小娘子了。

      “捆我?凭什么捆我,我不是你家家奴,你好大的威风来捆我。”

      “凭什么?就凭你拐带大姐儿。”

      “拐带?大姐儿叫我帮她,我带她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叫拐带?”

      两厢对骂起来,然而官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有同婆子在大庭广众下争吵的经验,很快就败下阵来。乳母虽然赢了,看起来也不高兴。

      小娘子在旁边幽幽的哭着,半边身子被舅母揽住,另一只手却紧紧攀住乳母的胳膊。

      官夫人说不赢,开始自白陈情,说这些年对大姐儿是掏心掏肺,无有不应的,泪水从腮边滚落,看着好不可怜。

      客店观众心里的天平隐隐有向官夫人倾斜之势时,又被乳娘打破。

      那乳娘也不输,回敬她道:“你那是装的好菩萨面,其实里面藏着一颗害人的心呢。你若真对大姐儿这般好,又作何给她说那样一个人家?那家人比大姐儿大上那么多,又素有恶名,头一个就是被磋磨死的,你却这般狠心,竟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那小娘子听到这儿,又开始哭起来了。边哭边说:“舅母,乳娘,你们不要争了。”

      那夫人也不抱住她,而是拿起帕子在面上擦拭,带着哭腔回道:“那家人虽说年纪上些,家底却是极为殷实的,他也向我们保证过,大姐儿过门后是决计不会向她动手的,人既这般诚心,她舅舅也说好,我就应下了。这般好的亲事,我哪知道大姐儿不愿意?”

      她又看向那小娘子,握着她的手哭诉道:“大姐儿,我平日里如何对你你是知道的,你虽不是我亲生,可我对待你比亲生的还好。我知道你这次必定是受了这妖婆子蛊惑,我已经与那家人说好了,你放心,你嫁过去我必给你厚厚地添妆,保证你风风光光地出嫁。那人是你舅舅的上峰,这事要是办砸了,你舅舅也跟着吃挂落呀!大姐儿,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帮帮你舅舅吧!”

      那小娘子说不出话来,望向她的乳母。
      “你别逼大姐儿了,大姐儿不愿意!”
      那夫人不理她,只对着小娘子说:“大姐儿,你乖乖跟舅母回去,安心在家待嫁,就当舅母求你了好不好?”

      小娘子嗫嚅:“舅母,我....我不想嫁人。”

      乳母看不下去了,把那夫人拨开,道“大姐儿这般不愿意,你还逼她,不就是为了你儿子的荫补吗?”

      “什么荫补?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来个人把这疯婆子的嘴堵住!”她涨红了脸叫到,旁边的人却有些犹豫。
      这婆子不是奴籍,要是犯了什么事也是他们下面的人遭殃。

      “哼!事以密成这个道理,你知道你儿子却不知道,他那日向他的侍婢炫耀此事,正不妨被我听见了。”那乳母冷哼一声旋即说道。

      “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把她的嘴给堵住。”夫人对着那几个婆子家丁喊道。

      “不用绑我,实话说了吧,大姐儿这一路上与这个小郎君情投意合,两人定帖了!”

      什么?这句话如同一滴水滴进滚烫的油锅里。张员外听到这句话三步并两步走过来对宋朗星说道:“真有此事?”

      宋朗星靠近张员外低声回到:“并无此事,他们只不过要借我脱身罢了。”

      “那你还不告诉他们?你是要考取功名得人,名声可容不得儿戏。”张员外焦急道。

      “张伯父,我自有计较,不会牵连到我的。”宋朗星面不改色,低声回答。张伯父听到这话依旧放不下心来,但他也不好擅作主张,只好在一旁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一行人正往城门边赶来。马匹矫健的身影在夜色中划过,座上的人穿着一身月白直掇,风将他的月白大袖吹的猎猎作响。

      客店里的蜡烛火星突然开始跳起来,门开了,一阵风吹过来,室内忽明忽暗。
      一个长身男子走了进来,长眉如同王羲之的字,笔笔中锋,映衬着他的黑眸。他旁边站着一个姿丽的妇人,两人颇有几分相像,看形容仿是一对母子。

      那夫人行色匆匆,一进来直奔那小娘子,另一位郎君在身后徐徐跟上。

      小娘子看到她后,眼泪又开始落了下来,唤了一声“姨母”。

      她姨母看到她的形容打扮,眼泪也落了下来,“我看到你的信,去问你舅母,才敢确定这事,立马就让你表哥去追查,今天终于是找到你了。”

      那乳母听到信后,又问小娘子:“大姐儿,什么信?”

      小娘子一五一十的回答,说自己逃走已经是不孝,为了不让舅母和姨母替她担心,她各自留了一封信嘱咐她们别找她,她已走了。

      她舅母听了这话,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说道:

      “好大姐儿,我就知道你是知恩的,同我回去好不好?”

      那小娘子把手从她舅母手里抽出来,面上虽带着泪痕,声音却十分坚定。

      “舅母你待我的确很好,从不曾苛待我。可我不愿意用我的一生来报答这恩情,你不记恨我也好,记恨我也罢,这婚事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那夫人闻言还不死心,依旧紧紧抓着那小娘子道“你就不帮帮你哥哥?你哥久考皆不中,这可是他得官身的大好机会呀!”
      小娘子听了这话,把手从她舅母手中抽出来,不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舅母见状,泄了气,半个身子倚靠在桌旁,极为灰心地说道:

      “我掏心掏肺教养你了两年,没想到你却这般不懂事,叫我寒心。”

      良久又听到她对那小娘子的姨母说:“那婆子和大姐儿逃出来,说路上已与你旁边那小子定亲了。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吧,我是半点儿也不想留在这地方了。”

      那位姿丽的妇人闻言望向宋朗星,只见一个爽朗清举的小郎君。那小郎君对她施了一礼,回道:

      “娘子见谅,这一切皆是出于这位乳母的慈母之心。我去州府求学,恰巧与这两位娘子同路,一路并无逾越规矩之事,这一点与我同路的人皆可作证。至于所说的定亲一事,料想是这位小娘子的乳母不愿小娘子被逼去成亲所做的权宜之举,其实并无此事。”

      那妇人听了后心下稍稍宽慰,正欲开口,又听到宋朗星说。

      “娘子放心,今日定亲一事,我绝不会在外多说一句,请您不用担心。还有一事,我与这二位娘子同路,见小娘子的乳母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虽举止有失,但终未曾酿成大祸,请看在舐犊之情的份上,酌情处理。”

      这一番话正中这夫人下怀,她怕的就是大姐儿的名声,如今听了他这番话,只觉得他是个再守礼知事不过的小郎君了。她旋即让婆子将大姐儿扶进车内,那乳母紧紧握着大姐儿的手不放,她又让另一人扶着她。

      “王大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决不让大姐儿做她不愿意的事。”
      这婆子这才放了手,看大姐儿走进车里坐着,她也跟着在车旁站着。

      那官夫人也扶着婆子带着家丁走了出去,留下一室人探究的目光。

      “礼儿,剩下的事你来处理,我先去陪陪大姐儿。”

      那身着月白直裰的男子向客店众人行了个礼

      “今日之事,给诸位添麻烦了,事关小娘子清誉,还请诸位不要在外谣传。”

      客店里有的人回到,郎君放心,某必不会在外瞎说,这两位娘子都是念孝知礼之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他走到宋朗星身前,宋朗星此刻才发现他如此高挑。

      “我姓章,名礼,不知郎君姓名?今日行事匆忙,未曾感谢郎君,可否告知居处,好改日拜谢?”

      宋朗星回之一笑,“不必了,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况我做的都算不上举手之劳。”
      身着月白直裰的男子便不再多言,向宋朗星略施一礼,就走出了客店,翻身上马,只留下踢踏的马蹄声。

      待他走后,张员外直奔宋朗星身侧,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好小子!你伯父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好口才,看来以后不用我担心了。今天这一遭,估计你也累了,赶紧去房里睡下,明日一早我带你置办些东西好去书院报道,再带你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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