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坦诚相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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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质结构的房间经过白日阳光的暴晒后，弥漫出一股松木的清香。水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暖黄色的灯光把热气熏陶成了朦胧的橙色。
屋内的桌子旁，林予安和陆行之面对面相对而坐，桌上茶杯里面升腾出寥寥茶香，二人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林予安直视着眸光幽邃的陆行之，开口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默：“想必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陆行之神色漠然，双手交握搁在桌上，抬眸毫无避讳迎上林予安直白的注视，回道：“您想让我当你的学员去参加《巨星制造》那个节目……”
“嗯，没错！”林予安点着头笑道，“所以你现在什么考虑？感兴趣吗？要跟我去北都吗？”
陆行之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那个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笑意的人，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会那么从容，但他并不想浪费心力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他现在只想声明自己的想法，于是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意愿。”
这个答案，林予安倒是并不意外，他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陆行之眸底生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喉结上下一滚，随后一声叹息：“没有理由，就是不想。您去找那些需要您机会的人不是更好吗？而且，为什么选择我？”
“的确，需要我这个机会的人有很多，甚至不惜要献身于我的人都大有所在，”林予安不屑笑道，抬眸郑重看着陆行之，“但比起节目组安排的那些想要通过节目出名、带着明显利益目的的人，你这样根本不想追名逐利的人反而更合我的胃口，因为你不会像那些为了一个机会就深夜敲我酒店的门，意图爬上我的床的那些人一样，你有你的底线，而我有我的原则。”
闻言，陆行之不禁轻笑了一声，戏谑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呢？万一我也是那种人你怎么办呢？”
“这个假设，根本就不可能成立，因为我很了解你不是那样的人。”林予安饶有趣味道，“而且，和你一起参加节目应该会很有意思……”
对于林予安如此笃定的认为，陆行之没有否认，微微低头，不由哼笑了一声：“……既然您知道我对名利没有兴趣，就应该明白我不会同意您的提议。而且我也并不觉得那有什么意思，这些综艺节目不都是按照剧本设置给公众上演一出好戏吗，您应该很清楚这些才是啊？”
闻言，林予安哂笑道：“所以我不是说我们需要好好聊聊嘛……”
陆行之却摇头拒绝道：“但我想我已经没有跟您再聊下去的必要了。”他说完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想要从这场没必要的谈话中快速脱身离开。
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作品这两年多里面，他收到过许形式各样的节目邀请，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果断地回绝了。对于这些无畏的谈话，冠冕堂皇的劝说，形形色色的各种说辞……他都已经麻木了。
所以就算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林予安，他也可以不为所动。
“是因为三年前那场舆论风波吗？”在陆行之转身之际，林予安脸上的从容消失不见，随便变换而来的是一脸冷峻和认真，“你还在介意那件事情吗？”
“……”陆行之扭转的腰身停顿了一下，神色在听见林予安的话时瞬间凝滞。
暖黄色的灯光自顶而下，将他们笼罩其中，陆行之缓慢回过头，诧异又震惊地盯着神色肃然的林予安，想要否认，却张口哑然。
林予安接着道：“三年前那场舆论风波里面，你并不是以真名陆行之出现，而是艺名Niel，是吧？”
“您……怎么会知道？”陆行之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神色也变得紧绷起来。
三年前他不过只是个练习生，没什么机会出现在大众视线范围，而那时候的林予安已经是如日中天的顶尖流量，理应不会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娱乐圈透明人。
可为何他会知道自己在新悦娱乐的艺名？是为了能够说服自己特意事先调查过吗？还是只是偶然得知了这件事情顺便加以利用？
陆行之眸底幽邃深沉，林予安却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自顾自接着说道：“当时你还是新悦娱乐的练习生，本来六个人将以The Shining Youth（TSY）组合出道，而你当时还是组合中的ACE，本来应该C位出道，但却在出道前夕突然被爆出见不得人的黑料，说你是因为被某某资本方包养，靠身体上位才得到了C位出道的机会，还有什么说你染毒，在学校霸凌同学之类的内容……导致你的出道位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空降兵顶替，公司也趁机突然和你解约……”
林予安准确地说出了关于自己的过去所遭受的黑料，这让陆行之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和紧张起来。
“不过我想……这件事情，一定有内幕吧？”林予安说完那些，抬头看向神色凝重的陆行之，像是确认，又像是好奇。
而那一刻，陆行之知道否认没什么意义，也不打算做那种无意义的事情，于是再次追问道：“您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终于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除了漠然以外的神情，甚至是带着一丝愤怒，林予安唇角微微上扬，继续道：“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之所以会被解约和抹黑，和刚才我说那些通通无关……”
陆行之凝眉不语，瞳孔微张：“……”
林予安突然站了起来，隔着桌子往前一倾，凑到了陆行之的耳边：“因为你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毕竟……你是那种会在饭局上，朝着不怀好意的投资方泼红酒的性格，是吧？”
此话一出，陆行之整个身体都僵在了那里。
那些关于新悦娱乐的事情，陆行之姑且可以当作林予安事先调查过，但后面这件事情，除了那天在场的人，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这也并非仅凭猜测就能想到的事情，那么，林予安为何会知道呢？
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陆行之的手不自主就紧握成了拳头，甚至忍不住隐隐颤抖起来，他瞳孔微微扩张，眸光似乎都发着抖：“您从谁那里听来这些的？”
关于这件事情，当日在场那些人应该早被被警告过不能外传，碍于资本压力，那个时候才没人敢站出来替他辩驳一个字。没人敢得罪那些自认为手握财富便拥有权势的人，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财大气粗的人便是他们出人头地的靠山，而被靠山所偏爱，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悉听尊便。
但对陆行之而言，那种变态的偏爱只会让人感到恶心作呕。
和陆行之的略微失控比起来，林予安倒是一直都很镇定自若，他神色认真道：“想知道吗？那就答应跟我去北都参加节目如何？”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二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嗯？”不知过了多久，林予安开口打破沉默：“事已至此，你还是很难决定这件事情吗？”
陆行之垂眸冷静了片刻，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无奈笑了起来，却道：“如果您觉得这种程度的威胁就能动摇我的话，那您也太天真了……我为什么要答应您？再说了，您觉得您有什么优势？在那些资本面前，您真的觉得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打破那个肮脏圈子的规则吗？”
“……”林予安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陆行之在意的是这个，但这个担忧，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跟着我不能在节目里取得好的成绩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能多虑了。”林予安自信笑道，“在圈子里十年，我也不是白混的，没隐退的时候虚心来讲算红，但实际上我站在怎样一个高度你应该也很清楚，就算现在发布了隐退幕后的声明，但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圈子的耀眼星星从来都不会那么快黯淡下去，所以我现在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一言概之就是，流量就是我的武器，而实力是我的杀手锏，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欢迎来检验啊！”
“又在循循善诱了！”陆行之呼出一口气，摇着头无奈道：“我再次声明，我不想再踏入那个圈子，您去找其他入你眼的家伙吧。”
“就你能入我眼，怎么办呢？”林予安靠得很近，说话的时候，湿润的呼吸直直喷在了陆行之锁骨周围，“而且，当年被黑成那个样子，你难道不想为自己正名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谢谢您的好意！”陆行之突然往后一退，不屑道：“这个圈子是什么鬼样子，您难道不清楚吗？而且，既然知道我朝着谁泼了一杯红酒，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泼那杯酒不是吗？我可不想再踏足进去染一身泥。”
“……”林予安有些意外，陆行之竟然没有否认那件事情。
在林予安面前陆行之没有隐瞒的必要，但语气变得有些愤懑起来：“如果被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摸大腿摸屁股，甚至如果不阻止的话就会摸到隐私部位的话，恐怕揍死他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当时被人拦着，他可能已经见了阎王，不，我当时就应该揍死他……”
此话一出，林予安不由瞪大了眼睛。
“曾经我也单纯地认为只要有天赋有才华够努力，就一定会有所成就，但后来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没有资本青睐的人，也就只能沦为不起眼的弃子……不过反正我也没什么留恋的……所以现在您让我回去？这难道不是在我已经愈合的伤疤上划一刀吗？您觉得我会同意？”
——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但尽管陆行之已经这样坦诚了，林予安却还是和他持有相反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坦坦荡荡重新站在他们面前不是吗？”林予安正色道，“在他们眼前走到最高的位置，这难道不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和报复吗？”
“那只是您的想法，不是我的。”陆行之摇头道，“我没有那种不自量力的妄想。”
陆行之再次转身欲走，林予安决定换一套说辞，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很喜欢音乐吧，你难道不想让更多人听见你的作品？成为我的学员的话，可能会有比现在那个账号多几十倍百倍的人来听你的音乐，这听上去难道不是很诱人吧？”
陆行之背过身去，哂笑道：“的确很不错，但是，恕我拒绝。我已经不想跟那个圈子有任何关系了，您还是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刚听你朋友说你是我的粉丝？”林予安突然又转换了一下话题。
陆行之已经有些混乱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用什么样的理由继续说服自己，但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
“是又怎样？难道是您的粉丝就要因为您的欣赏而欢呼雀跃吗？就得二话不说答应您的要求吗？而且，我只是喜欢您的作品而已，那并不代表喜欢您这个人，至少此刻，我甚至有些讨厌您这样……”
闻言，林予安轻笑一声，说：“既然喜欢我的作品，难道就没想过有一天，让我为你写歌作曲？为你量身定做成为你的专属制作人？”
陆行之：“……”
林予安无比诚恳地邀请道：“陆行之，什么都不要想，我来当你的制作人，我们一起……去改变那个圈子！”
话音落下，陆行之下意识顿了一下，他紧抿着嘴唇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不可否认的动摇。
来自林予安的邀请的确拥有其他节目组不可比拟的说服力，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会因为林予安的邀请二话不说就应下，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时候了。
很快，那不切实际的动摇便从陆行之的脑子里转瞬即逝了。
陆行之没有转身回头，背身说了句：“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坦诚相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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