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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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探望闵光瑶时，她是醒着的，正倚靠在软枕中喝着琉光喂她的汤水，见褚师璇来了，眼睛甜蜜的亮了起来。
“师兄。”
闵光瑶嘶哑的嗓音唤着褚师璇，他走过去，接过琉光的汤碗示意要喂她喝完。
闵光瑶微红了脸颊，没有拒绝的接受着褚师璇的照顾。
如尘站在不远处，他当然看到了闵光瑶眼中的爱意，细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又转瞬消失，对着刚刚到来的李开阳合掌见礼。
“法师安好。”
“阿弥陀佛，闵施主的情况有所改善，小僧的方法看来是有用的。”
李开阳也瞧见了自家师妹逐渐有了血色的脸庞，欣喜地道谢。
“佛子出手自然不在话下，在下备下薄礼一份，还望法师不要推脱。”
说着便双手奉上一只锦盒，如尘并未伸手，面上依旧带笑。
“小僧出手只为情义，李施主不必客气，禅宗和贵派素来交好，小僧也与褚师施主颇有交情，若要收下厚礼反而显得见外了。”
“就是，开阳不用客气，快把东西收好，这样多生分啊，别这样。”
褚师璇这边已经喂好了师妹，余光照顾到刚进来的李开阳和死秃驴如尘的客套，赶忙制止。
傻师弟呀，他出手全是靠了师兄我拼了老命换来的，况且这家伙就是造成如今情况的幕后真凶，你可别叫猪油蒙了心，叫人害了还对人道谢呀！
给他宝贝？我呸！给他两个大耳光还差不多！
闵光瑶躺在床上也说道。
“若要说谢，也该是由我来，待此事结束，我自当登门道谢才是。”
“瑶光仙子还是将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小僧受褚师施主颇多恩惠，此等事自是不足挂齿。”
看着自己弟妹和如尘和尚客套，褚师璇只想冷笑，然后给他们每个人一个暴栗打醒这群人。
三人聊的颇多，说的事情和话题，褚师璇都插不上嘴，勉强聊到自己熟悉的东西，还老是被李开阳插上一嘴。
如尘给闵光瑶加固了佛印后，褚师璇把闵光瑶按回到了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他们三人和琉光则是去了玄小悠所在之处。
琉光向褚师璇汇报过，玄小悠已经醒了，只是清醒时间不多，对自己的认知也是有些混乱。
他们不敢叫医师。玄小悠是七绝宗的名人，她的情况，玄丹峰上的弟子都知晓。便只能让信任的两位师伯去给玄小悠瞧瞧。
玄小悠的居所是间有二层楼的小院，身为亲传弟子，又是首座心爱的小徒弟，玄小悠的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
院子里种了几棵枫树，火红的叶子渲染了小院的安逸，随风飘落下，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玄小悠尚在昏迷中，褚师璇伸手摸脉，她的情况果真好了很多，几近痊愈，经脉中充盈着丰富的灵力，天雷留下的旧伤也一同被疗愈了。
褚师璇不欲托大，还是让如尘看看情况。
如尘探视的结果和褚师璇的判断所料不差。她如今不时昏迷也是身体康复的另一种表现，是好的一面。
可琉光等人说的认知问题倒是不清醒便无法判断，所以还是让琉光把她叫醒。
“小悠师妹，小悠！”
她推搡了不多时，娇俏的小姑娘撅着小嘴悠悠转醒。
“干什么啊～”
声音慵懒黏腻，含着嗔怒，对自己被唤醒一事颇多埋怨。
“师妹醒醒，师伯来看你来了，你之前不是说头晕嘛，具体的不适你可以告诉师伯们。”
琉光柔声劝慰，她挺可怜玄小悠的，被天雷炸成那个样子，又觉得她挺可恶的，让首座师父那般费心劳力。
“我没事啦，让我再睡一会儿。”
玄小悠说着就要再倒下，褚师璇一把撤掉她的枕头。这都睡多长时间了，咋还睡呢？
“玄小悠，你坚强撑一会儿，师伯问你些话，你答了再睡。”
褚师璇说的不容拒绝，他可不想惯着这个小丫头，既然没事了，那就不用太客气。
玄小悠嘟着嘴，揉揉惺忪睡眼，口中不耐烦。
“好吧。”
随及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算作礼貌。
褚师璇这才满意，遂问到“你知道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吗？”
玄小悠扁扁嘴“玄小悠，七绝宗，这里是神女峰。”
褚师璇看了琉光一眼，琉光急忙解释“她之前问过我，我和她说过。”
“你还记得沉睡之前发生的事儿吗？”
玄小悠眼睛一横，有些埋怨道“我请求师伯帮忙，师伯理都不理我。”
她低声嘀咕了几句，褚师璇没听清，估计也是自己的小抱怨，看来记忆没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什么记不清，想不起来的？”
李开阳关心的问道。
玄小悠苦想了一阵，摇了摇头，一派的无邪。
“我都记得，只是想起来的时间会有点慢，但我都记得呢。”
李开阳松口气。
如尘诊过脉，又试探了一下玄小悠身上的连心咒印，一条红线环在脖颈，浅淡了很多。
“玄施主记忆迟缓是沉睡极寒之地的副作用，并不用担心，过些日子会自然痊愈的。”
如尘这番话道清了玄小悠迷糊的原因，看来这边也没事了。
“她一直睡没事吗？”褚师璇把枕头还给玄小悠，玄小悠仍是撅着小嘴，低头拍拍枕头，旁若无人的躺下睡觉。
姑娘卧房几个大男人不好多待，褚师璇一行人很快就退了出去，让玄小悠自己安睡。
“正常的安眠有助于温养神魂，她大病初愈，多睡些时辰也是无妨。”
既然没事，几人便不再担心，让琉光把情况告知睡醒的闵光瑶，他们三人便告辞离开神女峰。
李开阳盛情邀请如尘去安然峰小坐，褚师璇自然也跟着去了。
安然峰上依旧是繁忙的景象，弟子们按班就绪，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完全不用李开阳多操心，看来即便梵倾城滚蛋了，对其他人的影响并不大。
秋日的景色安然峰这边独有不同。
安然峰山势平缓，转到南山那面是大片的梯田，种植的大多是农作物，沾染上灵气，比起凡尘的品质要高上很多。
灵植的灵气越强，其本身便越纯粹。特别是安然峰上灵气充沛，催化生成的灵植中多数都是仙品，极易化成精灵，精灵自身生于田地又反哺大地，是以每块灵田都闪着微光，其间的作物便是冬日也不会枯萎。
大片的绿油油，黄澄澄的农作物，让人看了便心头一松，回归本质。
光看是看不够的，褚师璇喝了安然峰的米酒，甘甜绵厚的口感让褚师璇还想再来几碗，李开阳可不会纵容师兄的放肆，遂，米酒换作鸡蛋甜汤，微酸的醪糟很是可口。
如尘喝的是玉米汁，甜甜的一点都不腻，喝完心情大好。
褚师璇提议要自己去收一把玉米，他还挺怀念宗门从前种的田地。那时候师兄弟们总跟随师父出门，留下他照顾几个小的还得伺候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
种的作物也是玉米，他把玉米收了留下一部分磨成大颗粒喂家畜，余下的扛到村子里换些细粮和油盐酱醋，一年的收成也不多，总得精打细算着过。
想来苦中作乐的时候还不少，好在有三个小家伙陪他。
想及此，嘴角不禁微笑，李开阳自是随他，如尘却面色微变。
如尘是长于寺院之中，自小专研佛法，修行大道，筑基一到，他便修了辟谷，对凡尘俗事便彻底斩断。
有缘寺是禅宗大寺，自有民众信徒供奉，如尘从未握过农具，也不曾了解过五谷杂粮。
褚师璇瞧出了他的窘迫，嘴巴倒是不留情。
“法师养尊处优想来是没接触过百姓的生活，人生在世，若不多做些尝试，那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如尘不得托辞，浅笑一声，便也一同下了田地。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褚师璇一手提着镰刀颇为娴熟地将玉米杆拦腰斩断，扬起头来嘲笑跟在后面的如尘。
如尘倒不生气，他如实相告“小僧确实没见过猪跑，自幼长于寺中，见识浅薄了些。”
一拳打进棉花里，褚师璇嘴巴没能占了便宜，手下动作唰唰快了起来。
李开阳比如尘的进度快一些，他少时也跟着师兄在田中劳作过，对田地的收割并不陌生。
养尊处优惯了，冷不丁地下田劳动，还是有些手生，跟着割了两垄便有些厌倦。不过师兄正在兴头上，他也不好拂了师兄的意头。
李开阳不多言，瞧着师兄不时的挤兑如尘法师几句，倒是真信了他们二人是好友的说辞。
若非是好友，凭师兄的性子，定是好话说尽，态度温和，绝不会这般坦率，不加掩饰。
李开阳对如尘法师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年少有为的禅宗佛子，身具金莲圣体，修习禅宗秘法天衍圣心。
年岁尚浅便已半步化神，是当世天之骄子，更是禅宗未来的宗主，身份不可描述。
这样一个惊艳绝伦的年轻人竟会与师兄成为朋友，李开阳还是有些佩服师兄的交友光圈的。总是这样，师兄总是能吸引最优秀的人，这便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之前尚对法师心中有些嫌隙，如今见师兄与他态度亲和坦率，李开阳对如尘的芥蒂便消失了。
在褚师璇割地割个痛快后，李开阳便让人准备了可涤浴的活水温泉，洗后可消除疲劳，滋养身体。
和自己家师弟一起泡澡倒没啥，就是有个如尘让褚师璇有些想翻开李开阳的脑子，这傻孩子咋想的，怎么还邀人一起洗澡呢？全然不知，就是因为他随意的态度，李开阳才没把如尘当外人。
三个大男人泡澡，李开阳还是准备了别的娱乐的。
一道栏隔的竹制屏风后是几名乐师在那里演奏泡澡时欣赏的悠扬乐曲。
烟雾氤氲的温泉池里，褚师璇泡在里面，顾及如尘的把李开阳拦在右侧，舒服的叹口气，真是享受啊。
池旁的桌宴上摆着清甜的瓜果与各色美食。
侍从都守在较远处的廊檐下，说话聊天很是私密。
池子里泡着，彼此坦诚相见，李开阳说着些仙门趣事调节气氛，如尘不时附和，只有褚师璇搭不上话。
外界的消息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且混乱的，多数时他能安静听下来，说起其他也能插上几句话。
“褚师施主不妨出门走走，天下和平昌盛，鲜少有战乱，总憋在宗门里也是无趣。”
如尘随口说起，褚师璇还没接话，李开阳倒是先开了口。
“我师兄还是先在山上修养的好，修行为上，山下的俗事只会扰人心境。”
如尘倒不意外李开阳的话，他之前就觉察到了，无论是与哪位首座交谈，他们都格外关注褚师璇，态度虽是各异，但表现出的却是不容反抗的独裁决定。
褚师璇没想过要下山，他听如尘提起时有瞬间的恍惚，也有点奇怪自己为何会没升起这个念头，但转念又想起从清醒过来后，他就疲于解开十戒封印，修炼功法与挽救七绝宗，智斗天选之子的各种烂事里。他的重心，他的关注都在七绝宗，没有多余的功夫自然熟没有想要离山的想法，即便有也不是现在。
“开阳说的没错，我等修士修长生成仙的大道，虽生于凡尘，终是要超脱自身，专心修行才是正道。法师行走世间，见识固然不少，但人心难测，很多时候见到的都无法触及人之根本，无法感悟真情实意，无法从中获得心境的晋升。劝告一句，法师，还是在寺庙多修行吧，凡间的那点事可难搞了。”
褚师璇挤挤眼，话中不无嘲讽，如尘听的明白，他双手合十。
“多谢施主赠言，小僧必细细感悟。”
说到修行便不得不谈起修炼的境界。
“听闻佛子年后便要冲击化神境，突破时的历劫天雷定会很惊险，不知法师要在何处历劫？”
历劫是惊险万分，不容出错的隐秘，李开阳问的话有些突兀，褚师璇刚要出言回转，如尘嘴唇微挑，开口道。
“潘越山有座险峰名曰指月峰，小僧会在那里历劫。”
“潘越山地势险峻，鲜有人烟，法师真是慈悲仁心，为人着想。选那样的险地渡劫。不过潘越山地处北华边境，常有魔修越境行走，法师渡劫可千万要小心啊。”
李开阳的叮嘱令如尘微微一笑。
“多谢李施主关心，小僧的师兄会在山下护持，邪魔外道者不会轻易冒犯。”
“原来如此。”李开阳微微顿首。
泡过澡后褚师璇就和如尘回了妙屏峰。想到死秃驴就要达到化神境，褚师璇心里还是有点嫉妒的。
“喂，你破境后会显露天魔之体，你要怎么办？莫不是要再杀一次自己的师兄吗？”
褚师璇问的语气并不锋利，如尘却感到了浓烈的杀意。
他知晓褚师璇对自己之事颇为了解，但没想到他竟连这个都知道。
前世里，他破境之时有魔修前来扰乱，如心师兄为保他安全拼尽全力。
然而祭天灵门的李宁城带人前来道破他的身世，使得他佛心不稳，又面对师兄怀疑，情急之下，他遵从了魔性的蛊惑，为了保全自己佛子的身份，为了能够继续以此与七绝宗往来，他亲手杀死了师兄。
被李宁城拿捏住了痛处，也由此埋下祸根。
重来一次，他可以有不一样的选择。
如尘眼眸微狭，语气玩味“施主竟连此事都知晓，那为何不宣告天下小僧的身份，反而帮忙隐瞒还小意提醒呢？”
“我是怕你发羊疯。”褚师璇语气不善。
如心和尚说是他的旧日好友，他虽然没有半分相关记忆，但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他还不想这个疼爱师弟的和尚为了如尘平白死掉，那样的话也太憋屈了。
“施主莫要担忧，小僧虽罪孽深重，却还不至于残害手足。师兄待我亲厚，小僧自然不会对他动手。”
“你记得你说的话啊。”褚师璇点点如尘的肩头，他直视如尘，目光不加闪躲。
“人在做，天在看。”他眼珠微微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戏谑地说出一句话“天璇会断，也许就是你造的孽。”
这句话令如尘如遭雷击，他从前也想过这样的因果，可褚师璇直白的指出才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不会断，不会，再让他断的。”
如尘反驳，气势上弱上几分，他不想信因果报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今生不会遇见天璇，是不是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前世种种如过眼云烟，有了那样的警告，他此生已避过种种磨难，可他真的清白吗？真的问心无愧吗？真的没有再伤害过任何人吗？
他不敢答，他有愧，但，他不悔。
“呵，随你。”
褚师璇勾勾嘴角，他满意于自己的三言两语对如尘的内心折磨，他就是要让如尘内心不安。并不妄想他能知难而退，只想他冷硬的心中多出几分惭愧，能挽救一条性命便已足够。
作者有话说第106章 第一百零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