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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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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望无垠的漆黑。
路岐翻身坐起,下意识去摸脖子,那里干燥温热,不管怎么摸都没有刀口,也没有血。再摸右眼,完好无损。
她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已经下了地狱,但,人都死了,脉搏还能跳的吗?
“所以刚才是春梦?”
怪不得一切发展看起来都如此不合常理。
这个神秘的空间里不存在光源,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发生变化。
什么美人男O沐浴圣光出现,什么受伤。又不是青春期的小鬼Alpha,春梦做了就做了,还梦了个这种星网0分评的桥段。
路岐想起梦醒前的最后一秒,那个Omega浑身浴血冲自己展露的笑容,往后一躺闭上眼:“想吐。”
在这种关头、做这样的梦,就跟骗死刑犯你明天无罪释放一样倒人胃口。
路岐喜欢现实,就算最后的下场是死,也会兴奋地接受这个结局,并表示这非常具有魅力。
但如果这是一场虚幻的春梦,那一切恰到好处的展开都只能算是粪作。
对了,这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之地。没有太阳、没有生命,甚至连死亡都没有,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像是为了否认她这个想法,漆黑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路岐的眼皮。
她虚虚睁开一只眼睛,就像久居深海的鱼类重出水面,不远处,一盏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电子灯将她眼睛刺得微微一痛。
跟平常的提灯没什么不同,在联邦是连普通平民都买得起的生活物品。
但,灯出现在哪里都行,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路岐愣了一下,走过去捡起那盏灯,虎口处传来一阵冰冷结实的触感,很真实,又有些虚幻。
玻璃里的矿物能源正闪烁着微弱的光,将她身周五米范围内的景色一一照亮。
路岐试着环顾四周,不出所料,没有墙、没有分叉的道路、没有房屋,只是一个大得毛骨悚然的空间。
就算看得见了也跟没看见时一样,因为什么也没有。
这盏灯,倒是路岐在这里找到的第一个东西。
[生命-1]
[奖励道具:照明灯]
一张电子荧幕凭空出现在路岐眼前,两行简洁的文字说明着这盏灯因何而来。
生命?
奖励……
路岐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
因为这里本该是一成不变的空间,可种种可以称为异变的现象却在短时间内突然接连不断地发生了。就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这些都不是巧合,那也算得上是奇迹。
路岐莫名地想到了那个Omega,于是提着灯,凭着记忆寻到了梦中的地方。
路岐只是猜想、尝试,但等她真的亲眼目睹本该只存在于梦中的青年伤痕累累地倒在那里时,那双阴气沉沉的眼睛第一次产生了变化。连电子灯出现时,路岐都不曾色变。
所以那不是梦。
这个地方并非普通的封闭空间,相反,存在着某种特定的规则。
之前,路岐被这个Omega杀了一次,于是,那盏电子灯作为她死过一次的报酬道具出现了。根据那两行文字,她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也许……“它”并不是要困住她。
“它”是想帮她逃出去的。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血泊在光滑的地面上扩散,青年的意识还未清醒,挺立的鼻梁蒙着一层冷汗,路岐上前,在他身前蹲下了身,端详片刻,虎口掐住他的下颌抬起来。
他眉头微拧,似乎在梦里都因为刚才被她骗,不悦两个字露骨地写在脸上。
明明最后他可是一刀把她杀了。
路岐就这么大喇喇把人家的脸左掰过去看看,右掰过来瞅瞅,如同把弄人偶。可惜,只凭这些伤势,还分辨不出他的具体状态。
——这是杀了她之后还没死?还是根本就没遇见过她?
自己死而复生,那他呢?
比起把人弄醒费劲吧唧地问,路岐当然有更直截了当的办法。
意识模糊间,温敛感觉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那人好像根本不担心会弄醒他,动作可谓毫不掩饰、光明正大。
他动动手指,往腰间探去,那里有一把满电的激光枪——在蓝星,就算是最没有下限的拾荒者也不会想睡一个Alpha,即使那个Alpha正浑身是伤昏倒在路边。
可他到底不是,也总有会被识破的一天,所以除了常备在胸前的爆能枪,身体各处还藏有小型激光枪和暗器。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他握住枪柄,刚碰到扳机,身前那人突然很混蛋地随意捏了他一把:“醒了就给点反应。”
温敛的枪口在瞬间抬起来顶住路岐的额门,矿物能源正在枪膛里灼灼发亮,青年碧绿色的瞳孔因此反射出微光,高高在上,冰冷嫌恶。
看来路岐来得早了点,温敛还有残存的体力举起枪,就算那条修长的手臂正因为失力而轻轻颤抖,也只需一发子弹就能送路岐上路。
“…放手。”他往下瞥去。
这个陌生女人正按着他的腿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事。路岐脑门上的枪口被更用力地顶了过来。
“我知道你是Omega。”在他开枪之前,她语速极快地看着他说,“我的生命体征消失的同时,你是Omega的‘证据’会随我设定好的程序一同流向联邦每一个公民家中的星脑。所有人都会发现联邦优秀的军人、温家的少爷居然是个Omega。你真要杀了我啊,少爷?”
抵住她的枪倏地停住了。
她没去看他的表情,慢悠悠垂下目光。
因为光线昏暗,路岐仔细观察了好几秒,确信一切都和最开始一样,什么痕迹都恢复如初了。
她的猜想又应验了几分。
“……你还想看多久?”
头顶传来羞耻而不耐烦的声音,她抬头,青年正眯着一双眼睛瞪她:“你为什么知道我是温家的人?”
拖他这句话的福,路岐这下才总算可以确信。
——这不是死而复生,是时间回到了事件发生之前。就是不知道什么原理,保留着前后记忆的似乎只有自己。
“因为我有超能力啊,少爷,不仅知道你姓什么,还知道你的身体是Omega才有的呢。”
她的措辞符合常人对拾荒者的基础印象,说荤话跟喝粥一样随便,听得温敛不由皱皱眉梢。
但路岐知道,他没有记忆,所以思维逻辑也只会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果然,青年拧紧的眉梢在眸光缓缓闪动之间,慢慢松开了一些,他嫌恶的神情变了,变得充满疑虑。
“所以呢?你知道我是Omega,又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这话颇有些意有所指,路岐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从你身上确认一个东西。现在确认完毕,我该走了。”
她站起来,毫无留恋地冲他摆了摆手。刚才那些冒犯的触碰和威胁的话语仿佛只是一时兴趣,其中并不包含任何不纯的目的。
“你难道不打算救救在你面前濒死的人?”
温敛的声音没能让路岐停下脚步。
“很遗憾,我在外面的确是联邦的好公民,但在这儿,谁会管一个Omega的死活啊?”
路岐的步伐很快,一步又一步,当她快要彻底消失于黑暗中时,身后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站住。”
这次,温敛的语气带上了难以察觉的急促,在路岐回过头时,他顿了一下,又再度慢慢地变得平静。
“你有没有想过,”他看着她说,“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面对她不为所动的目光,温敛的手缓慢抬起,解开了自己军服的第一个纽扣,然后是第二个。
他做得并不流畅,甚至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这就是温敛可以在这里使用的唯一手段。
优秀的Omega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这个女人最开始对他的那种触碰方式充满了侵略与欲望——那是让他厌恶的Alpha的味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更应该救我了。”他轻道,“从这里出去以后,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报酬。荣誉、地位、金钱,比我更漂亮、更温顺的Omega……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
这无疑是一个丰厚的条件,而且依温敛的军衔,自然有能力说到做到。
路岐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军服早已破碎得不能遮蔽身体,比大街上的贫民还要形容狼狈,可那双凝视人的眼睛,带有上位者的游刃有余,没有绝对自信与骄傲的人,一与他对视想必都会自乱阵脚地避开目光。
她注视着他的同时,温敛也在看她。
看这个女Alpha毛毛躁躁的头发,看她缺乏教养的轻佻神情,看她低俗粗鲁的举止动作,联邦最最劣等的Alpha温敛见得多了,差不多也就是这种东西。他平常看都懒得看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境况,温敛的自尊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女Alpha摸着下巴,思考着向他走来。她那故作考虑、拿乔作势的刻意眼神让人不悦。
“少爷如果非要这么上赶着倒贴一个拾荒者……那我也无所谓,多个老婆的事而已。”
低劣地笑着的声音果然也让人不悦。
路岐蹲下身,一只手玩儿似地按住温敛的膝盖,看他没作反应,身体就整个逼近过来。
激光枪随着她的气息笼罩而脱手落地,温敛被女人压倒在身下。Alpha不懂得收敛,他的肩背磕得生疼,光洁的下颌伴随着一声低嗤而轻颤。
“我没想到……拾荒者连床都不会上。”
这大概是想讽刺她分明得到了自己的应允,却偏偏要采用掠夺者般的姿态——弄得他这个伤患很不适。
“我就好这一口嘛。”
“低俗的东西。”
“老婆好会骂。”这种词汇也只会让路岐眼中更亮罢了,“我本来,不,是一直无聊得想死……但现在突然不想了。一点儿都不。”
她俯下身,抚摸他的脸颊。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闭上你的嘴赶紧做。你不会是不行吧?”
“哈哈,没错,因为你,我忽然又不想死了。”
路岐的声音透着极其愉快黑暗的情绪,如果不是两个人都清楚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深情的告白。
“你可以继续骂,我都快爽死了。”
她肆意地对待Omega的身体,看着他在过程中主动地仰起下颌,脖颈修长白皙,渐渐蒙上一层细细的热汗。
她忍不住道:“你看起来很乐在其中嘛。”
“是……还不错。”他轻轻吸气,“你能……先闭上你的嘴的话……”
越来越热的空气在二人间盘旋升腾,路岐在中途不忘低头欣赏Omega美丽却极其狼狈的姿态。
“你是想求我救你来着,对吧?”
温敛不喜欢求这个字,这是公平的交易。虽然是他提出来的,但也不是求。
“你不如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他勉强发出一点声音。
路岐道:“是地狱。”
“地狱?”温敛会信那才是真的蠢到了家,“那我岂不是……已经死了?”
“对啊,所以我压根儿不打算救你,你也不需要我来救。”
路岐想要这个Omega再给她脖子来上一刀,这样,她也许就能彻底搞明白时间回溯的规则。
“……你这是打算出尔反尔?”
实在是不可思议。
前一秒还在她身下仿佛失力到要与热雾融化为一体的青年,在这一瞬间抬起头看向她。那双绿眸中哪里有丝毫的情与欲呢,眼底寒光宛如一把杀气腾腾的弯刀。
“这怎么能算出尔反尔,”路岐视若无睹,“我可是拾荒者啊。拾荒者连咖啡机都不会用,怎么可能会操控什么破医疗机?你在邀请我之前,不该用你那聪明的脑子自己先想想清楚?”
路岐确实答应了救他,但她没说要用医疗机。
可不用医疗机,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里,拿什么救温敛呢?
什么也救不了温敛。
“你的下场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只能去死啊。”
路岐咧开了嘴角,吐息全洒在青年涨红的脸颊上。这话讥讽里带着笑意,衬得温敛此刻的模样,像一个笑话。
那只余热而不住颤抖的手中有愤怒的冷光乍现,路岐看见了但没有避开。
痛只有一瞬间,回过神,她躺在天地皆暗的地板上,刚才那一切像是精神病患者的幻觉体验。
摩挲了下裤子上的线头,仔细回味片刻,她自言自语:“完了,一想到好像又要兴奋了。”
但这一次电子灯的旁边没有出现新的道具,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每死一次,报酬道具就会新增一个。毕竟有生命-1就该有生命-2。
难道不是这么个规则?
路岐又试着把电子灯翻来覆去查找,但除了电子荧幕上的两句话,没有其他线索。
这下有点束手无策了。
但关键点肯定在那个Omega身上。他身上藏着什么能触发这个空间的规则的秘密。她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兴致勃勃,很想要彻底撕开看个究竟。
也许,有必要更改一下对待这个乐子的方式了。起码这次不能太早地就让他……
路岐提着灯,晃晃悠悠转身向某个方位走去。
温敛恍惚醒来时就知道,自己恐怕伤得很重,鲜血正不断从腹部渗出,在身下汇聚成一大片赤红狰狞的花海。
医疗机就在腰后的口袋里,可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时间在缓慢逝去,他的生命也在逐渐衰弱。
很快就会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野地,等到化成白骨都不会有机会被投入璀璨星海。
“您还好吗?”
就在这时,温敛听见陌生的声音,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黑色的靴子,那人踏进血泊,在他身前蹲下,很有礼貌地问候道。
“需要帮忙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