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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神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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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面前的棺材被拦腰斩断了,蜡烛上的红油泼了一地,幽幽地灭尽了。
耳边顿时传来婴灵疯狂的大叫。
“你在干什么!”
谢自立终于笑起来,他张开双臂,脸上露出传教士一样的狂热情态。
“呵呵呵,我在放你们自由啊,从这里出去,难道你不想吗?”
“还没出生就跟着母亲一起被当做祭品,活活炼成封印法阵,她或许是自愿的,但你不是啊!”谢自立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转眼又砍碎了一口棺材。
见他这幅疯魔样子,婴灵脸上终于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用牙齿狠狠地咬在他脖子上。
“快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你要把我们几千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脑海中顿时涌起堪称疯狂的回忆,谢自立笑得更加开心了。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一只畜生吗。”
“什么畜生!这可是神鸟,是我们妖族的神鸟!你把祂放出来也不过是让我们都变成祂的养分而已!”
“神鸟?”他意味深长地琢磨了一下这个名词,而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神,又怎么会被封印在这见不到光的地底几千年,要我说,不过是什么东西变成的魔物而已!”
疯了,彻底疯了。
婴灵把牙咬得咯咯作响,觉得面前这人才真的像个魔物。
此时十八口棺材已经只剩下了最后四口。
它终于嘻嘻笑着开口了:“嘻嘻嘻,没用的,没有族人的血当引子,你就是把这里全毁了也没用!”
这指向性明显的话让谢自立一瞬间想起了最开始出现的那只鬼魂。
纪时的血能开启门的封印,想必就是婴灵口中的族人了。
如果有人真的想用他的血来放出什么东西,那么当初那只突然出现的鬼魂,或许是为了保护他。
不过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他也不想再管那么多了。
他只做他认为正确的选择。
只是谢自立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当他第一次触碰到那颗蓝色珠子的时候,仰望着高台上那小孩的方向,会涌起那么强烈的悲伤呢?
他所看到的记忆里明明没有任何关于纪时的内容。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
他要毁了这里!彻底破开封印!
没有管高台上还在昏迷的纪时,他周身灵力猛然暴起,仅剩的四口棺材瞬间被震碎了一地。
红烛倒塌,洞穴里的光迅速暗了下来,地面上却有刺目的红光猛地亮起。
剩余的烛油缓缓地凝聚在一起,而后从正中间猛地向外延伸,伸展出的无数血线逐渐绘成一只巨大的鸟的纹路,大鸟的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周身泛着死气沉沉的诡异。
谢自立就在这时将身后的铁剑猛地往地上一插,排山倒海的灵力不要钱一样灌了进去。
就见那地面原本构成阵法纹路的烛油突然开始颤动起来,被灵力逼得纷纷逃往图腾的正中央,刚好是鸟的眼睛的位置。
当烛油终于再也积攒不下的时候,那大鸟紧闭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阵强烈的红光!
开了!
地面顿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地动山摇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中破土而出。
谢自立嘴角疯狂扬起,脸上的表情越发狂热。
这一次不是属于别人的,这是他自己的情绪。
找了这么久,满身的灵力无处发泄,他再不寻个东西打一架怕是要真的疯了。
那铁剑于是被他猛地从地底抽了出来,整个洞穴就在这时轰然坍塌。
满地泛着红光的纹路从中间开始瞬间碎了个干净,伴着一声穿云贯耳的尖啸,一只浑身漆黑的大鸟从地底一跃而起,翼翅带起的飓风将地面整个掀了起来。
来了!
谢自立艰难地踩在不成一体的地面上,狂风将他雪白的发卷的纷起,天地间眨眼只剩下遮天蔽日的黑暗。
他仰望着空中巨大的鸟影,手中还握着那把破烂的铁剑,朝着前方缓慢地踏了一步。
下一秒,手中的剑被他直接甩开了。
他半曲起腿,将全身的灵气都逼至身体下方,而后,猛地一用力跃上了高空。
谢自立不会御剑,也没有这个必要!
身体越来越接近那大鸟的身前,他却仍然没有停下,一直到整片天际能见处最高的地方,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完全是由灵气构成的虚渺的剑体,却比任何实体都要来的坚硬锋利。
他抬起了手里的剑,整个人陡然化作一道锋利的流光从巨大的鸟身上穿了过去,那一声长啸尚未完全出口,就已经被彻底撕裂成了两半。
他身上的灵气依然收不住,就裹上那大展的翼翅,将鸟的尸身彻底融化了,天际终于燃起了恒久不灭的光。
谢自立摇摇晃晃地落到地上,忍不住痛苦地捂住了头。
他浑身的灵力像是开了锅的沸水,几乎要把他也煮熟在其中。
方才的灵力剑已经在空中耗光了,他现在手里没有武器。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周围安静地异常,让他有点想永远地睡过去。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弦猛地绷紧了。
不对!那鸟还没死!
他迅速转过身,半空中,一片巨大的虚影出现在眼前,瞬间从那一片火光中俯冲了下来。
没办法了。
没有实体的东西,谢自立咬了咬牙,正打算继续运转无色心法,脖子上却在这时猛地挨了一下。
他整个人僵住了,出手的人毫不留情地又出手封了他几处大穴。
疯狂乱窜的灵力彻底被关在了身体里,谢自立此时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所以他清楚地看见,那个黑色长发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在他眼前,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拔出了剑。
草,你大爷。
虚影消散的瞬间,谢自立只来得及吐出咬牙切齿的几个字。
没等他说完,就看见挡在他身前的人突然转过了身来,他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被人用力抱进了怀中。
他终于晕过去了,这次是气得。
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候,他好像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还有意犹未尽的一句:
“师兄....”
谢言疏抱着人从一片废墟中重回到了地面上,看起来不想在这边多留。
一旁的树丛中却突然跳出一只拦路的狐狸,它嘴里还叼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正是昏睡到如今的纪时。
没等谢言疏说话,狐狸先骂骂咧咧地开口了,指着谢言疏的鼻子就开始骂人。
“谢言疏——!老子血书都特么写了十封!你怎么现在才来!”
谢言疏闻言垂下眸子,又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脸上难得多了些表情。
“今日难得见师兄这么高兴,不想扰了师兄的兴致。”
“得得得,你把这叫做高兴,那你怎么最后还抢人家人头。”狐狸完全不想听他的鬼话。
“再打下去,师兄的身子会吃不消。”谢言疏的表情严肃了一些。
见他这副自我感动的样子,狐狸立马狐疑地眯起眼,反问道:“你当真确定他是你师兄?”
这次谢言疏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狐狸看到他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而后又重回了风平浪静。
谢言疏说:“无论他是不是,我都会护我师兄周全。”
这一次,狐狸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终于问出了今天最后一个问题。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
正午,晴日。
久违的天空好像被洗刷过一遍一样,放眼望去,一点云迹也无。
谢自立提着酒壶,独自倚在窗边。
身后的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扬起头喝完壶中最后一口酒,转身下地,视线刚好对上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
“前...前辈?”
纪时用手死死地捂住被子,整个身子都快要嵌进背后的墙里,看上去还巴不得离谢自立更远一点。
谢自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这孩子还这么怕他。
明明全程躺得跟猪一样,一直到现在才醒。
他有些无语地想着,但也没有继续上前,只随意地点了点头。
“是我。问题已经解决了,这是说好给你的分成。”
说着就抛过去几颗棺材里搜刮来的丹药,那神鸟连魂都被烧成灰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能剩下。
纪时手忙脚乱地接了下来,待看清楚手中的东西后,脸色陡然一变。
“这...这是,九品妖丹?!”
少年吃惊的声音顿时把谢自立从神游里拉了回来,这次轮到谢自立不相信了。
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纪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竟然认认真真地给他解释起来:
“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只有九品以上的丹药才会生成丹纹,其他都只能通过颜色和品相判断,你看,就像这颗一样,这上面还有很重的妖气....”
说完,他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这些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听他这么说,谢自立终于好笑地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是相信我了?”
“我...我一直都挺相信前辈的!”纪时连忙摆了摆手,又咬了咬嘴唇,似乎在顾虑什么。
谢自立也不催他,就靠在窗边默默地等着。
那小孩终于猛地一抬头,眸光热切地看向了他。
“其实,我从小体质就异于常人,我爹特意嘱咐过我,他说我的血可以打开许多秘境的封印,如果有人要带我去下秘境,就一定是要害我!”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曲成了拳,看到小孩脸上坚定的表情,谢自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在认识自己之前,他就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
但出乎意料的,他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
这爹还真有点不负责任。
所以他下意识就问了出来:“你爹是什么人?”
这次纪时没有犹豫,他脸上扬起一个笑,表情很是自豪。
“我爹叫纪青阳!别人都喜欢喊他纪大刀!”
纪青阳这个名字谢自立倒是不熟,但纪大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炼武道上排行前十的有一位易柔仙尊,其中一个诨号就是大刀。
谢自立一直以为这是武道上一名罕见的女修,只因其惯用重若千钧的大刀才被人冠以如此荒唐的名号。
现在看来,好像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好巧不巧。
他上辈子练的刀法,就叫做易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