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路》月尾竹

32、第32章 不服就开打

　　重回马上再次启程，青鸾思绪万千。
　　姜阳守着那两车粮食和军备，很快和百人护卫队众人打成了一片，看着，就像是大护人家的行脚商人，护卫们没有什么束缚。

　　田田跟在青鸾身侧，犹豫再三，问道：“顾老大，我们真的可以不做土匪吗？”

　　青鸾被打断思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偏过脸看她。

　　她涨红了脸，道：“其实小的本来就不想做土匪的，寨子里很多人都不想。如果我们不做土匪了，真的能有活路吗？”

　　“有。”青鸾点头道。

　　田田欢喜了，却又还是不安，“我们是女子……”

　　青鸾笑道：“我也是女子，康平长公主也是女子，东江王妃也是女子，那位……太后，不也是女子？太后主政，自然要给女子开一些便利之门。”
　　想到自己竟然要借太后拉拢人心，青鸾心间多少有些微妙。

　　看田田眼睛亮亮的，像是注满了希望，她移开话题，“既不想做土匪，又为何留在清风寨？”

　　“因为，我爹娘死了，哥嫂要把我卖给一个秃顶老头做妾，我逃了出来，被追到了清风寨山下，是三娘救了我。我就留下了。”回忆起那段记忆，田田心里涌出酸楚，让她的声音有了变化。
　　她的父母虽然更疼哥哥，却是定不会卖她的。
　　进了山寨后，她跟着寨子里的人学武艺，又不必嫁人，除了得背上土匪名声外，日子过得比父母在时还要自在。
　　也是因为她进寨时间比那些要短些，才会被金三娘挑中。
　　她仰头笑了笑，“我这说得不痛不痒的，算不得什么，三娘他们三兄妹，才是真的惨，不进寨子，没活路的，不杀前寨主，也是没活路的。”

　　“哦？”青鸾来了兴致。
　　她对金家三兄妹有些了解，但委实不算太多。

　　田田策马稍稍落后她些，娓娓道来，“他们爹娘是被恶霸害死的，就为了抢他们家的桃林。听说那桃林里产的桃胶桃仁……都是温家称赞过的，高价收呢。他们爹娘死的时候，大哥才十岁，三娘才三岁。靠邻里接济一口吃的，才没能饿死。但冬天冷，没衣没被的，家里漏风。听说他们三个抱做一团取暖，三娘还是病了。
　　没钱，没人给看病，还是温家派人来看怎么没按时送药材，才把他们接到城里去，给三娘治了病。听说温老爷还给了钱让他们回来安置，足够支撑个三五年，让大哥学个手艺养家了。结果，路上又被恶霸给抢了。恶霸还要抢三娘的，被二哥抱住了。二哥就是那回磕傻的。大哥一怒之下，带着他们冒死进了黑风寨，拜了前寨主为义父，这才都活了下来。”

　　青鸾拧着眉，“那恶霸是谁？”

　　“小的也不知道是谁。我上山的时候，就听说三娘和大哥已经把恶霸家杀了个干净。哦对了。我那天遇到三娘，就是在她杀完恶霸回家的路上。”田田长叹一声，“只是可惜了二哥。前寨主嫌弃他是个傻的，只收三娘和大哥……”

　　听到大仇已报，青鸾便舍下恶霸，又问：“他们为何火拼？”

　　田田还在感叹呢，听得青鸾问道，神色有几分古怪，“我听说，前寨主瞧上了三娘，老不羞的，虽然养大了他们，却没把他们当人，大哥能不把自己当人，却没办法看人这么欺负三娘。”

　　青鸾没想到中间有这么多波折，唏嘘不已，细想下来，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绝境中的唯一一线生机。
　　不待她再问，后面百人护卫队里有了闹响。
　　她回头一看，见姜阳正被几人推怂着
　　后者一脸尴尬和茫然，全无还手之意，直到被推下马，摔了个滚泥，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辩驳道：“好好的，做什么？”

　　无人理他，倒是一名护卫抿着嘴拉紧缰绳，使马前蹄高高扬起，转向姜阳的方向。

　　“住手！”青鸾喊道。
　　但护卫只是略微犹豫，便继续放松缰绳，由着马前蹄踏下。

　　田田急忙过去试图拉住缰绳。
　　青鸾在他略微犹豫的瞬间就动了。

　　马蹄踏到姜阳胸口，立时一声骨响，姜阳吐出口血，脸上瞬间发白。

　　护卫犹不停止，再次拉紧缰绳，让马蹄高高抬起。
　　不等姜阳反应，马蹄再次落下。

　　眼看马前蹄再次踏到了姜阳衣襟，却突然出现一只窄长的小手，握住马前蹄，瞬间，护卫同踏人的马，都被掀开三丈远。没来得及避开的人马，被他们撞得几乎摔倒。

　　青鸾知这些人心里的有异，却没想到，他们连起初的表面的和气都不愿意维持。
　　她站在姜阳身前，目光扫视四周，“你们，觉得委屈？”

　　“不……不是委屈……”被掀开的护卫及时从马上跳下，才避免被落地的马压断腿骨，他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解释道，“是不服。”

　　青鸾扫眼过去，“那现在呢？可服？”

　　护卫说不出话来。

　　“炎旭没错。”云昭替他指着姜阳道，“这个人，是土匪，我们怎可与土匪为伍？”
　　炎旭，就是差点踏死姜阳的护卫了。

　　委屈的田田扶着姜阳在青鸾身后站起身，他的手轻搭在发疼的胸口上，脸色惨白，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听到这话，他顾不得其它，呸着血道：“土匪怎么了？土匪也没你们朴典军乱杀。也没人像你们一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我可是顾老大的人。顾老大和洛神医救了你们主子，你们小主子现在都在我们老大手里，你们有什么好得瑟的？”

　　看云昭周正的脸被气得几乎扭曲，青鸾得到了答案，“原来，你也不服。说叭，要怎么才能让你服？”

　　看一眼日渐高升的太阳，青鸾挑眉道：“打到你们服，怎么样？”

　　百人护卫队无一不是东江王手下的精兵，被一个没他们高没他们壮的小丫头说要打服他们，没人当回事，仿佛自动无视了她单手撂翻人带马。

　　“你一人打我们百人？”云昭劝道，“你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

　　“少废话，一人一人来还是一起来？”青鸾打断他的话，“不敢来的，就是孬种！”

　　云昭问：“非得要打？”
　　一百个糙汉子，打一个纯良无害的娇小女子……
　　他们没脸。

　　这时候，坐马车里的人也听到动静下来了。
　　稚颜抓着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了东江王妃，一手还挂在金园的胳膊弯上，吊秋千一般地从车里落到地上，只听到这一百人要打青鸾，焦急地对木榄道：“快去给娘报信，让娘来救青姨，青姨那么怕疼，会哭的……”

　　不等她说完，金园抬手捂住了稚颜的嘴，念念叨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行……”

　　指尖夹着两根针，正准备把这大小两个孩子扎晕的洛景予见大孩子这样的反应，兴味一笑，扬声添油加醋地道：“哎呀！要打架了打架了！要打就快点打。难道一百条汉子还没有一个能打过女郎的？！别怕受伤啊，有小老头儿在，只要你们还有一口气，就死不了！”

　　“都是男人，做什么这么扭捏？是没彩头？”青鸾把手指捏得咔咔响，也道，“这样，打服你们，你们一辈子不能升官，哪怕到了大将军的实力战功，也只能是我百人护卫队里的一员，云昭，你永远只是个队长。打不服你们，我则认你们为主！任由你们管制。哪个不怂包的，先来？”

　　田田和姜阳见青鸾为了他们竟许下这样的彩头，对视一眼，颇为不安。
　　姜阳道：“老大，犯不着。这个人长得不正经，就算不是土匪出身，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当个被大家认可的正经人了，不过阴差阳错成了土匪，就看起来更不正经了……

　　青鸾摆手，“一边儿去看伤去。今日是你，明日也会是别的理由，他们不服，这道槛就不可能过去。与其留着成为日后的隐患，不如早点让他们心服口服。”

　　连翻的刺激下，百人护卫队人人脸色难看。

　　云昭一张脸都快黑成炭，却还是压着道：“王妃派我们来保护你们安全，不是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我来！”不等云昭说完，身上染着尘土的炎旭的走到了青鸾面前，“你说的，只要我能赢你，就由我们作主。”

　　“不对。”青鸾摇头笑道，在炎旭等人以为她要耍赖时，补充道，“是你们一百人，只要有一个人能打过我，往后，就由你们做主。而你们，如果被我打服了，就是我一辈子的百人护卫队。一辈子不能为将。这，是你们输了的代价。”

　　“嘿！不敢赌呗！”洛景予仿佛没看到木榄想要阻止自己开口的样子，嘲道，“不敢赌，就是认定了自己会输。木榄姑娘啊，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赌个十两，我押十娘稳胜，你押那一百个人呗。怎么样？来不来？快来快来，那小子被踢伤了，别耽搁小老头儿救人的时间。”

　　木榄翻着白眼望天。她和稚颜都没看过青鸾和朴杀那一战，但叫她在这个时候下注，她也做不出来。
　　洛景予可不管，不知从哪里掏出纸和笔，利落地几笔写下赌约，抓着木榄的手按下手印。
　　这会儿，木榄可没心情去在意旁的，因为，青鸾和炎旭已经开打了。

　　面对这个差点驱马把姜阳踩去地府，依旧一脸冷漠不知悔改的人，青鸾不等他动，便一拳打了过去，正中心口，与马蹄踏在姜阳身上的位置一般无二。
　　空中连响几声骨断的声音，炎旭还没反应过来，便吐着血倒飞了出去，摔在马上，把眼看挣扎着略微抬起身子的马儿，又砸回了地面。
　　马儿吃痛地引颈长嘶，盖住了他的声音。

　　青鸾：我是护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