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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私了还是走保险 ...

  •   上午十点,殡仪馆。

      庄严肃穆的吊唁大厅内,响起庄重而悠扬的钢琴声。

      岑牧晚一袭黑裙坐在琴前。

      逝者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岑牧晚弹了一首《天空之城》。

      告别大厅内全体起立,每个人都低着头小声啜泣。

      "刚才是你弹琴的吧。"
      岑牧晚提着裙摆刚走到门口被一个女人拦下,眼神疑惑:"是。"
      "你们殡仪馆就是这么不尊重逝者的吗!"
      岑牧晚被吼的不明所以,她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考虑当下场合,好言好气道:"不好意思女士,这里要保持安静,我们去外面说可以吗。"

      程让正好路过,看到岑牧晚被女人指着鼻子,连忙赶过去:"打扰一下,怎么了。"

      他把岑牧晚护到身后。

      "你是领导吗!"女人语气不善,"我要投诉她!"
      "有什么问题您说。"
      "我花钱让她给我妈弹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她刚弹的什么!"女人连哭带骂,“果然殡仪馆赚的都是黑心钱,你们也不怕死了下地狱!”

      第一次被人骂的这么难听,又不能回骂,岑牧晚委屈的半天说不出话。

      程让把她拉到一旁:"怎么回事?"
      岑牧晚抿唇:"没人通知我换曲。"
      "王浩没说吗。”

      她摇头。

      "我一会问问什么情况。"程让继续说,"你下面不还有一场吗,你先回去,这我来处理。"
      岑牧晚说了声谢谢:"回头请你吃饭。"

      岑牧晚调整好状态,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回头没看到有人。

      今天是她在这上班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原本以为自己幻听,突然一声哭声把她吓了一跳,浑身冒冷汗,再看看,大家都在低头默哀。

      岑牧晚胆儿小,至于为什么还在这上班,纯属意外加巧合。

      三个月前,她同时经历了外婆去世,男友劈腿和失业。
      似有预兆又突如其来,悲伤的情绪分不出先后顺序。

      有句话叫合格的前任就像死了一样。

      外婆生前最爱听她弹琴,殡仪馆钢琴师这个职业完全是一箭三雕。

      她告诉顾月华找的新工作还是弹琴,但没说是在殡仪馆弹钢琴。

      旁敲侧击说过两次,顾月华的反应都很大,说正经人谁去那工作。
      晦气死了。

      一曲结束,岑牧晚起身目送着大厅里的人离开。

      王浩说刚开始在这工作都会被氛围感染跟着一起哭,时间一旦长了,就会习惯。
      显然岑牧晚还处于一开始的阶段。

      远处夫妇扶着水晶棺,一声声叫着爸啊,爸啊,她受不了跟着一起落泪。

      追悼会结束后,那对夫妇朝她九十度鞠躬,岑牧晚愣了一下,随后同样鞠躬致意。

      她不是钢琴专业的,但因为热爱和天赋,现在可以靠钢琴谋生,以前也参加过比赛,但和此刻的成就感比起来,那些掌上和鲜花的分量有些轻。
      或许这就是神圣感吧。

      岑牧晚这人性格执拗,用顾月华的话来说一旦她决定的事没有商量改变的余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即便在这上班她心里也有些膈应,但起码现阶段不会离职,因为她答应暑假要带顾月华出去旅游,得多攒点钱。

      “怎么又哭又笑。”程让递给她纸巾。
      “这份工作真不适合我这种共情能力强的人。”
      他笑:“共情能力强不是一件好事吗。”
      岑牧晚指着红肿的眼睛:“再这么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瞎。”
      程让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解决好了。”
      “怎么解决的。”
      “逝者家属确实要求了特定曲目,王浩没来得及告诉你。”
      “家属那边呢。”
      “道歉,退了曲费。”
      “对不起啊。”
      程让笑笑说没事:“不关你的事。”

      突然想到什么,让他靠近一点。

      程让疑惑:“怎么了?”
      “那个……”周围没什么人,岑牧晚压低声音,“就是你们刚开始在这工作,会不会都有过鬼上身的经历。”

      她最后两个字说的含糊不清,程让没听清:“什么?”
      “就是,招鬼。”

      程让皱起眉头,紧张起来:“你哪不舒服?”

      “也没有哪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工作的原因,最近老是听到幻觉。”
      听她说没有不舒服,程让缓了口气:“是不是还有些害怕。”
      “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了。”

      第一天上班,岑牧晚完全是硬着头皮坐在那弹琴,尤其看到棺椁被抬出来的时候,头皮发麻,都不知道哭是因为害怕还是氛围感染。

      前一周下班根本不敢自己开车回去,幸亏有程让送她。

      “今天几点能下班。”

      程让是在编人员,大学学的就是现代殡葬技术与管理专业,主要工作内容是遗体整容师:“还有一个。”

      “那晚上有没有空,请你吃个饭。”
      “今天晚上啊。”程让看了看时间,“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姐回来了,晚上给她接风洗尘。”

      “没想到你还有个姐姐。”
      “比我大两岁,一直在国外。”
      “那行吧,改天再约。”

      岑牧晚每天会额外带一套衣服,下班后会换新的衣服再回去。

      空旷的停车场有些凄凉,岑牧晚把车门锁好,也不敢开窗透气,一脚油门踩下去。

      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脚边,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弯腰去捡手机完全没看到右方有车,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对方司机此刻有多懵逼,好好停在那也能被撞。

      她急忙下车查看:“对不起,对不起……”

      车头被蹭了一道刮痕。

      当看到车标是迈巴赫的时候,岑牧晚当场呼吸停止,抬头发现自己正对着火化炉的位置。

      男人西装革履的看着她,她干笑两声:“我打电话给保险公司。”
      “先等一下,我只是司机,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手心冒着冷汗:“好……”

      等待时间,岑牧晚翻起手机银行,查完余额,又去百度:

      【迈巴赫刮了一条线得赔多少钱】

      五分钟后,车主赶来。

      她眯着眼,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刮到了迈巴赫。

      男人看她的目光很平静。

      司机说了一下情况,男人弯腰看了眼刮痕:“私了还是走保险?”

      “走保险。”

      “那你打电话。”

      她回到车里,先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对方说位置太偏要等一个小时才能赶到。

      岑牧晚落窗:“你们一会有事吗,保险公司赶过来要一个小时左右。”

      男人低头看了眼时间:“明天再处理吧。”

      岑牧晚点头,对着司机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明天联系你。”

      司机拒绝:“明天我不休息,你直接加老板的吧。”

      “……”岑牧晚扣着手机,抿唇又松开,回头对他说:“我们加个微信吧。”
      男人轻笑一声:“这么多年不见,连名字也忘了吗?”
      岑牧晚小声的说没有:“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回国了。”
      “不是不走这条路吗。”周执轻笑,"岑牧晚我发现你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岑牧晚沉默半晌,抬头问道:“你来这里是……”
      “朋友的葬礼。”

      岑牧晚看着他,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那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

      “回来了。”
      顾月华放下报纸:“今天加班了?”

      “没有,路上出了点小车祸,把人车刮了。”
      “啊。”顾月华紧张的走过去,“受伤了没。”
      “没,今天太晚了,明天走保险解决。”
      “这什么?”餐桌被子下压着东西,岑牧晚抽出来念道,“钢琴巡演,凉城站。”

      看到后面周执两个字的时候,岑牧晚愣住了:“妈这票你哪弄的。”

      顾月华闻声从厨房出来:“你陈姨给的,她知道你会弹钢琴,给了我两张,让咱俩去看。”

      “我没时间,不去。”
      “周末怎么能没有时间。”

      殡仪馆哪分什么节假日周末,有活干没活才休息。

      “还没到那天,什么事都说不准。”
      “机构里又不只有你一个老师,你跟别人调个班不就行了。”
      “我这才刚上班就调班,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别人没事就我事多。”
      “都是你自己给自己加戏,工作调班不很正常吗,你这次在哪工作,天天这么忙哪天我路过去看看你。”
      岑牧晚急忙说:“不用,顾大会计每天这么忙,下班了就赶紧回家休息。”

      顾月华让她抓紧洗手,马上吃饭。

      岑牧晚刚放下手机,手机连续震动好几下。

      沈西西:【占据你高中三年里的那个人回来了!】

      随后发来一张周执巡演的截图。

      岑牧晚回复了六个点。

      沈西西:“”怎么反应这么冷淡?”
      她懒得打字,直接发语音:“下午遇到了,还把人迈巴赫给刮了。”

      沈西西一个视频直接打来,岑牧晚怕她声音太大,提前把门关上。

      沈西西:“他就今天才回国你俩就遇上了,这是什么缘分!”
      “孽缘加倒了八辈子霉。”

      “相逢即是缘。”沈西西安慰道,“去不去看。”
      她说没时间:“我妈有两张票,你跟她一起去吧。”
      沈西西:“阿姨抢到票了?”
      岑牧晚:“别人送她的。”

      “凉城可是国内首站,你说他会不会别有用心。”
      “凉城是他家乡,功成名就带着一身荣誉回家不很正常吗。”
      沈西西想想说的也有道理。

      “你说你把他车给撞了?”
      岑牧晚嗯道:“一个不小心,几千块大洋不翼而飞。”

      沈西西阴阳怪气:“你说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凉城有这么多汽车,单单就撞上了他的。”
      “……”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先别说。”

      沈西西坏笑:“打不打算来一个破镜重圆的戏码。”
      岑牧晚:“别开玩笑。”
      沈西西:“那是想还是不想。”
      岑牧晚:“是不可能,他那么恨我,我都怕他这次回来会不会报复我。”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她说,“分个手而已,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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