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风拂尘

193、第二诫·利维坦2

　　异火冲天，一道火光带着三人一鸟从河里跳上了岸，沈龙杳看着成为落汤鸡的众人，和霖一样使用异火，在他们的周身充当烘干器。

　　徐应磊哆哆嗦嗦地咒骂：“你们两个争风吃醋，拿我们几个开涮？也太根号四了吧！”

　　苏生哭唧唧：“呜呜呜，我想回家。”

　　沈继饶懵圈：“开篝火晚会啦？我要吃肉……”

　　苏生摇晃着沈继饶：“爷爷，你清醒一点啊啊！！”

　　沈龙杳加大了火苗：“抱歉抱歉……”怎么说也是他的男朋友和他的鸟玩过了头，好在异火的用处非常大，说话的功夫，几人一鸟就都被烘干了。

　　霖上岸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修理龙鸟，不过龙鸟已经及时变小，躲进沈龙杳的口袋里了。沈龙杳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办正事吧。快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座巍峨的大峡谷矗立在眼前，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窄小细桥连接在峡谷的两边，桥下是一条黝黑黝黑的河流，不深，距离河岸的位置也不远，只是在地下城里它特别罕见地、极其有生命力地在奔腾。

　　“憎恨之河。”沈继饶还在出神，迷迷瞪瞪地说：“我们直接渡过了其他四条河流，这里是最靠近地狱深处的第五条河，所有憎恨的灵魂都聚集在这里。”

　　沈龙杳连忙去摸爷爷的额头，没有发烧，就是给狂风吹了一阵，人给吹的有点迷瞪了。

　　脚下的的河流奔腾不息，并没有看见什么灵魂。霖说：“应该都被招魂仪式召唤进中央祭坛了。”

　　“那还等什么！打团！”苏生说着就想冲，被霖拉住：“前面有人。”

　　有一道洁白的身影走了过来，看清人后，沈龙杳很惊讶：“路西法？你不是神力虚弱，没有办法支撑到地狱里来吗？”

　　“很明显，他撒谎。”神无月戒备地看着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天使，虽然听苏生大概说了一下，可近距离看还是会震惊。

　　他们简直就像是复印出来的一样。

　　路西法没有理会这些，越过众人直接走到沈继饶面前，单膝下跪，右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父使。前面很危险，您为什么要来？”

　　这一声父使点醒了沈继饶，老爷子一个激灵就清醒了，看见路西法，激动得手都在抖：“小路？你？我！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以为你……你是怎么复活的？还有你身上的这股力量……”

　　“他现在是堕天使。”霖沉声说：“拥有魔王的魔力源，否则怎么能复活？”

　　凡是在魔王的大型遗落地结界里复活的天使，都是堕天使，这个结界本来就是魔王为了复活恶魔而设下的。

　　沈继饶并没有说什么：“我见过了切茜娅和安基拉，也只有他们还能复活，这么一说，我倒是希望当初孩子们都成为堕天使，至少现在还能和我见一面。”

　　“抱歉，父使。我想在彻底消亡之前，再见他一面。”路西法微微低着头：“只有借助魔王的力量，我快没时间了。”

　　沈继饶一愣：“谁？”

　　因为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碎片，沈龙杳也就没有说出撒旦的事，担心希望落空，爷爷也会不开心，这个时候才简单地说了一下，只是并没有提及路西法利用他帮忙的事，又把贝利尔的碎片交给了路西法。

　　路西法默默地看着碎片：“有些事我隐瞒了你们。我的神力并没有特别虚弱，只是我需要留着它们对付魔王，没有办法分心处理其他恶魔，在见到撒旦之前，我还不能消亡。”

　　“你就是直接说，我也会帮你的。”沈龙杳说：“只不过的确会犹豫，毕竟是连天使长大人都不想费力对付的七宗罪恶魔。只是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就当是帮自己了，谁让我们四个人有前世今生的纠葛呢。”

　　路西法默默地盯了他片刻：“谢谢。你会如愿的。”

　　真身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在经历这些以后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沈龙杳本人算是看开了，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力不受伤害地阻止魔王的计划，和大家一起平安回家。

　　路西法把碎片握在一起，七片颜色晶莹剔透、形状各不相同的碎片发出微弱的光芒，缓缓地升在空中。

　　路西法右手微动，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碎片都在霎那间化为齑粉，天空顿时被蓝白色的光芒所照亮。

　　从那片光里，走出来一个少年。

　　他没有实体，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游走在光里，路西法的脸上很罕见的有了一丝动容，像是期盼，又像是害怕。

　　少年低下头，他的脸和沈龙杳一模一样，只是神情完全不同，沈龙杳平静淡然，少年更加懵懂。

　　少年看到下面站着的众人，似乎有些疑惑，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在看到沈继饶的时候笑了：“神使？我们这是在哪里又见面了。”

　　沈继饶目光呆滞：“……”

　　少年又继续看到自己曾经熟悉的人：“霖？怎么你也？哎？怎么还有我自己……”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直至看到离自己最近的路西法，少年的神色才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一下子那道幻影就飘荡下来，停在路西法面前：“我明白了……你使用了《禁忌目录》，你……”

　　路西法抬起手，想抚摸少年的脸，可是幻影没有实体，手穿过去什么都没有碰到：“……我等了你很久。你没有回来。”

　　甚至都没能来得及道别，分开之后就是永别。

　　少年低下头：“我……”

　　那天回到地下城，他见到利未安森消亡、姐姐出事，为了削弱自己的同族来阻止圣战，不惜分离自己的魔力和躯壳，还有安基拉那最后的一击……这些，他通通都不想告诉路西法，路西法已经足够痛苦了。

　　而他答应过路西法，他会回来的，是他食言了。

　　幻影逐渐透明，少年低下头看了看：“没有时间了，路西法，还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好像也说不出来，诸如让路西法好好生活下去的话。

　　“……”路西法沉默着举手去握少年的手，这一次，幻影好像变成实体，能被握住了。

　　撒旦惊愕：“不要把你的魔力给我！没有这些魔力，你会彻底消亡的！！”

　　但是他无法挣脱，路西法的力气很大，俯身上前把他抱在怀里：“我说过，如果和你分开，我不要好好活下去。”

　　“……”听到这句话，撒旦想起曾经和路西法相互问过的问题，有些认命地拍拍路西法的肩膀：“你真是……这么久以来，一定很辛苦吧。”

　　“所以和我在一起。我很累。”路西法的语气里透出很沉重的疲惫感。

　　“好……我答应你，这次不会再食言了。”

　　他们抱在一起的身影逐渐透明，撒旦朝下面看着他们的众人挥挥手：“这个疲惫的小朋友要和我一起离开……那么，再见……”

　　龙鸟从口袋里挤出来，俯冲到幻影周围急切地鸣叫，撒旦最后朝它笑了笑：“再见……”

　　光芒退却，荧点散尽，费尽千辛万苦才收集来的碎片，跨越千山万水才再见到的人，也只有短短的几句话而已。

　　天空重新灰暗，就像再也不存在这对天使和恶魔的爱侣一样，地狱里空空荡荡。

　　沈龙杳深吸了一口气：“走吧。”他们还有最后一段路要走。

　　“去哪里啊？哥哥。”

　　这道声音仿佛划破天幕的利刃，尖锐地从一线桥的另一端尽头处传来，路斯凡挥动着背上的黑色羽翅，獠牙在黑暗的背景下异常清晰：“原来你躲在这里，怪不得一直都找不到你，怪不得你会清楚我的动向。怪不得……怪不得……弗拉德！！你是在拿我当猴耍吗？！”

　　弗拉德？弗拉德·特佩斯？德古拉伯爵？沈龙杳心头闪过不详的预感，急忙回头，身后是霖、苏生、沈继饶和……徐应磊四个人的脸。

　　其他人都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只有徐应磊，看沈龙杳这么戒备，反应也非常及时、迅速，竟然一反常态地笑了笑，笑容里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感觉：“前辈，不用害怕，我是家主这一边的，虽然他现在失忆，暂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也依旧会遵守契约。”

　　沈龙杳把短刀握在手里：“你们血族兄弟在玩什么无间道？”

　　拉杜·特佩斯作为路斯凡，被带进军团执行部，他的哥哥弗拉德·特佩斯又作为徐应磊，潜伏进军团科研部，而这对血族兄弟在中世纪的恩怨，沈龙杳已经听路斯凡说过了。

　　“兄弟？哈哈哈！我可没有丢下哥哥、独自逃跑的兄弟！”徐应磊，或者现在应该叫弗拉德·特佩斯，亦或是德古拉伯爵了：“说起来，这还要怪你啊，前辈。”

　　沈龙杳皱眉：“什么？”

　　弗拉德语气幽幽：“我本想借用《圣经》的力量先关他一阵子，以削弱他的力量，再逼他说出王戒的下落，谁知道你调查诡秘档案，居然查到了封印他的地方，为了不跟丢他，我只好伪装成人类，跟你一起出任务了。”

　　伦敦郊区，荒白河下调查血族棺材的那次任务，沈龙杳确实是按照上头的命令，带了一次新人，那个新人就是徐应磊。

　　只是沈龙杳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布局，居然从那次任务就开始了，徐应磊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从头到尾都是弗拉德在伪装。

　　苏生原本是不能接受同事一个个都跟自己玩无间道的，不过经历过路斯凡的事，他也没有那么得震惊和伤心了：“老徐……徐应磊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

　　“那要看你怎么想，老苏。”弗拉德友好地说：“你认为他存在，那么，我就是徐应磊，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真正和你接触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没有区别。”

　　“你们……你们两个真是……”欺人太甚，逮着他一个人薅。

　　“你想做什么？”霖冷声问。

　　“你们应该问魔王想做什么，是想统治世界，还是想毁灭世界，我通通都不在乎，当然，你们想做什么我也不在乎。”弗拉德看向另一边的拉杜：“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曾经抛弃我的亲爱的弟弟……复仇！”

　　沈龙杳说：“你当年不是已经杀了他的恋人？”

　　弗拉德狂笑：“不够！我要他承受我当年的痛苦！一个伊丽莎白怎么能够！！”

　　霖不耐烦：“有完没完，又是兄弟局？一会儿你也要失忆？”

　　神无月咳嗽：勿cue。不熟。

　　“伊丽莎白？又关伊丽莎白什么事？”拉杜眼里怒火滔天：“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我回去找过你！是你自己一声不响地刺杀王储不成被处死！你要我怎么帮你？

　　“弗拉德！是我复活了你！是我以你的名义夺回了我们的故乡，夺回了属于我们的一切！！难道这些还不够？！你恨我，你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