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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云川郡主 ...

  •   如此冒然的插话实在不敬,可蔺君朔是天子近臣,权势滔天,再看皇上也并无不悦,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后也压下了已到唇边的话,预备着待荣阳侯说完后再提。

      裴珏颇为意外,让蔺君朔畅言。

      “这事说来倒还有些羞窘。”他这样说着,面上却风淡云轻,“不过是看公主和郡王成了喜事,才想到了微臣那不成器的儿子。”

      “犬子心悦云川郡主已久,奈何愚钝又嘴拙……”

      蔺君朔说到这时稍稍停顿,他不只看到了大惊失色的长公主,更没有错过上首错愕对视的帝后。

      “借着喜事,微臣斗胆求陛下为我这痴情的小子赐婚。”

      奏请天子,蔺君朔却有种讨赏的架势,叩过礼后不卑不亢地等待,像是料定裴珏会答应他一般。

      在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蔺玄瑞已然出列下跪。

      “臣诚心求娶云川郡主,望陛下成全!”

      掷地有声,如击金石。

      他朝长公主方向看去,她身边的云川郡主脸红到了脖子根,拿手帕和袖摆掩着面,不敢与他对视。

      裴珏轻咳一声,“爱卿啊……”

      宽大的龙袍下他拍了拍皇后的手,“云川是个好孩子,玄瑞亦是从小朕看着长大,如何不是一对佳话?朕准了!”

      蔺君朔父子磕头谢恩。

      宴席众人纷纷举杯庆贺,钟灵媛笑得意味深长。

      皇后和长公主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复杂的情绪流转。

      *

      皇后有孕在身需多休息,裴珏在宴上待着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未央宫。

      这宴会俨然又成了拉拢权势与缔结姻亲的热闹场。

      自打陛下金口玉言赐婚,蔺玄瑞那双深沉又温柔的眸子就没离开云川郡主身边。

      长公主不虞他这样放肆的眼神,却也没让女儿离开宴会,她在心底衡量着利害。

      云川是她的第一个女儿,万万不舍推出去做棋子,可都是沾亲带故的表亲,她对太子还是满意的,莫名其妙被换了亲家,长公主殿下自然不悦。

      可这荣阳侯的公子……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云川郡主终于红着脸撤下了那方绣帕,夹菜的间隙她偏过头,意图偷偷一睹蔺公子的容颜,不想骤然对上一双黑眸,吓得她马上低下了头。

      早就听闻蔺玄瑞玉貭金相,乃是逸群之才,可不想他……回想那双眼眸,云川蓦然更加羞赧,他眼中的情意竟然丝毫不知收敛。

      纵然方才已听见他言真意切请求赐婚,可云川此刻才相信这人早已对自己情根深种。

      小心翼翼再瞄一眼,那目若朗星的少年已不再看她,而是偏头同蔺二公子说着什么,浅笑晏晏。

      云川一时看呆了,反应过来连忙收回视线,他竟生着这么好的一副相貌。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

      钟灵媛睨一眼身侧刚回来的蔺君朔,“怎么如此突然?”

      “瑞儿提的突然。”

      蔺君朔夹了些她爱吃的菜进来,“你知晓吗?我从前倒是不知道,他看上人家云川郡主了,方才席上才同我提起,说是心上人要被许配给太子殿下了,求我去同陛下说。”

      钟灵媛笑了一声,“我猜到过。”

      “当真?”蔺君朔蹙眉看她,“我怎从未看出?”

      钟灵媛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点心,但笑不语。蔺玄锦嘿嘿一笑,“爹你满心满眼都是娘,你能看出什么?”

      “不过大哥也是,嘴硬得很,三番四次提点他不为所动,现在就不装了!待我过去取笑他一顿!”

      他说着还真往蔺玄瑞身边凑了过去,当着众多公子们的面起哄,蔺玄瑞碍于人多没有发作。

      一堆人正笑着打趣,转头见楚王裴奕向这边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世子裴云箫。

      楚王不结党争,又多疑冷酷,他找蔺玄瑞无论是有什么原因,都不是旁人能听的,故而许多人都极有眼色地散开离去了。

      而蔺玄锦盯着走过来的两人目露凶光,摆在脸上的不满没有一点想要隐藏的意思。

      “见过王爷,见过世子。”

      蔺玄瑞拉着蔺玄锦拱手道。

      裴奕的喉咙动了动,“你……本王以为……”

      前世蔺玄瑞与云川郡主这门婚事,是他做主的,圣旨赐婚前也曾问过他,当时的裴子寒没有异议,看起来真是无所谓的模样。

      裴子寒薨的草率,未留下只言片语,前几日在西夷时他说起云川的事,却被蔺玄瑞当场拒绝,他便真以为这孩子不想要这门亲事,如今看来,只是不想与他有所牵扯。

      “王爷不必在意。”蔺玄瑞言行巡礼,“并非不想承受王爷的恩情,只是当时小辈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罢了。”

      情之事,太多人都被蒙在其中,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两人对视,不用过多言语,曾经的君父臣子便能洞晓对方的意思。

      而一旁的蔺玄锦对上裴云箫愧歉复杂的双眸,马上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竟是丝毫脸面都不给对方留。

      “皇叔,云箫。”

      低沉的嗓音来自另外的人,几人偏头,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裴池渊。

      他是来寻楚亲王裴奕的。

      若今晚没有蔺君朔出言,云川郡主就是要许给他的,蔺玄瑞的眼眸微微眯起,一旁的蔺玄锦也颇有敌意,双臂抱胸上下打量着这位东宫主人。

      明明先前见过许多次,之前却从未发现这人如此气宇不凡。

      凤眸狭长,薄唇紧抿,周身的气场仿佛带着无形的压迫,“皇叔,明日可有政务,我想请您为我解答史学经论。”

      裴奕的视线从蔺玄瑞身上收回,淡淡点头,“有,你来王府便是了。”

      不知怎地想起前世在御书房,帝王裴奕教导皇子们读史明鉴,蔺玄锦嗤笑一声,惹来裴池渊的不满。

      蔺府二公子素来不拘礼数,这是京城皆知的。

      他掀起眼皮看蔺玄锦一眼,没有说什么便离去了,这副不屑的样子叫蔺玄锦更恼,奈何他惹不起太子殿下,只能气急败坏地跺脚,顺便拉着自己大哥的衣袖表达委屈。

      裴云箫张了张口,还是叫出来了。

      “大哥,二哥。”

      他这一世比两人都年长,这么唤人让蔺玄锦一阵恶寒,嘶了一声回席上找吃食去了。

      蔺玄瑞自始至终没有训斥弟弟无礼,见他走远了才说道:“钦定大婚后,我会遣人为王府送去宴柬的。”

      咚——

      沉闷的一声仿佛某人的心跳,裴奕的眼睫闪烁了一瞬,他抬头准备开口时,那清风朗月的少年已走开一段距离了。

      身边的裴云箫语气激动,“父王你可听见了?他大婚……邀我们前去观礼……”

      裴奕低低嗯了一声,唇角竟牵出了一个苦笑。

      *

      两人的婚期刚刚拟定便作了废,中宫娘娘遭了产厄之灾,云川郡主是皇亲,需为皇后守孝三年。

      钟灵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亦是唏嘘不已,素来女子生产都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却没想这祸事会降到皇后娘娘身上。

      回想起那时在避暑山庄,皇后还称赞这一胎怀的最是舒心,这才几日,竟恍然若梦。

      宫中的消息是娘娘血崩,小皇子平安诞生,皇后虚弱异常,终究是没能留住。天子从前殿匆匆赶去之时已然迟了,龙颜震怒,甚至迁怒了太医。

      那几日陛下停了早朝,下旨为皇后建造殡宫。

      天下缟素,犹如国丧。

      蔺君朔被传召进宫是七天之后的事了。

      他原以为裴珏是缓过来劲与他商量国事,却不想太监带着他一路拐到了御花园。

      一身素服的男子背对着他,蔺君朔差点没认出来,见那人转过身才猛然行礼。

      “陛下。”

      裴珏摆了摆手,身后的太监便下去了。

      “君朔,你起来吧。”

      蔺君朔抬起头,脸上霎时闪过错愕,素来温和的天子,此刻憔悴累累。

      短短七天,这位身子底本就弱的帝王已是形销骨立。

      裴珏看他一眼,嘴角噙着苦笑,“朕与你初识的那年,还不曾与皇后婚配吧?”

      蔺君朔低低应了一声。

      御花园的花现今开得艳,裴珏心中的花朵却凋零了,他细数着与皇后的少年往事,蔺君朔静静听着。

      如今的朝堂之上,裴珏也只能找得到他一个人回忆往昔了。

      后世史书如此记载:【上迟暮,每忆昭德皇后,恸哭无休。】

      *

      自蔺君朔进宫面圣回府后,好几天都情绪不佳,钟灵媛问了几次,他都不愿多说。

      夫妻这么多年,他少有这么对自己隐瞒的时候。

      嘴上不说,钟灵媛心里是有些赌气的。

      可蔺君朔不说,她也有气性,就是不问。

      直到这天,深夜安睡的蔺君朔猛然坐起,身侧的钟灵媛也被惊醒了。

      “怎么了?”

      她点着床边的灯烛,回首却见榻上的男人面容阴沉,满眼赤红,看着她的眼神浸满病态的痴狂。

      “你做噩梦了?”顾不得前几天两人的嫌隙,钟灵媛关切焦急。

      她将灯烛移近,俯身去给他拭汗,猝不及防被拽住手腕跌进男人怀中。

      “阿媛……”蔺君朔紧紧抱着她,双臂用力箍得她发疼,钟灵媛懵了一瞬,而后顺着他的力道软下身体,轻声抚慰。

      “可是魇着了?”

      那沉闷粗重的呼吸在耳侧缓缓平息,蔺君朔缄默片刻,才闷闷道:“我错了,阿媛,我对不住你。”

      钟灵媛心底咯噔了一声,踌躇着猜想他突然的道歉是因为什么事。

      “我梦到你流产了……”蔺君朔如今仍心有余悸,梦里的场景他甚至一刻都不敢回忆。

      “你一个人躺在床上,那么大的床榻都快被你的血染红了。”男人的声线颤抖着,“他们在床边走来走去都帮不上什么忙,那样的你……”

      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心爱的人惨白着面容,紧闭着双眼,她无知觉的手还抚着尚且微隆的腹部。

      想到那一幕,蔺君朔感觉四肢百骸都被冷水浸透了,冻得他直打寒颤。

      他没有看到,怀中的钟灵媛也变了脸色。

      他梦到的,是上一世她滑胎的场景。钟灵媛张了张唇,只能沉默。

      “娘娘生产崩逝,太医们都无能为力。”蔺君朔好似在宫中受到了打击一样,“阿媛,我不敢想,你生产那么多次,还能与我相伴该有多么幸运。”

      想到裴珏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蔺君朔的力道更紧了。

      “我从未想过,从未想过……”

      一想到她会就此与自己分开,蔺君朔愈发哽咽。

      “我宁愿你一个孩子都不生,也不要你出事。”

      说来可笑,早已不惑的蔺侯爷竟因为一场没来由的噩梦就惶然不已,可忆起梦中场景,他的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我做错了。”

      蔺君朔谴责少时的自己,又无比庆幸钟灵媛的平安。

      被他束缚不能动弹的钟灵媛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该怎么告诉他,这几个孩子既是宿命也是恩赐,并不是他造成的过错。

      烛影跳动的黑夜,钟灵媛柔声安慰蔺君朔,后半夜渐渐静谧,萦绕在心间的不安也缓缓消散。

      &

      与云川郡主成婚后,蔺玄瑞升任了礼部侍郎,夫妻琴瑟和鸣。

      郡主是千金贵体,婚前一直跟着嬷嬷学习如何侍候夫君公婆,嫁入侯府拜天地时还担忧着。

      嬷嬷倒是一直在宽慰她,说荣阳蔺氏最是宠妻,待媳妇也宽厚,纳妾通房这种事情更是少见,若要细细论起来,比嫁进东宫都要好呢!

      这郎君又是一等一的俊美人,言行品德人人称赞,京城谁不羡慕她嫁的好?

      云川半是不安半是欣喜地嫁了过来,第二日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人来催她。

      更为难得的是,新婚的夫君还陪在身侧。

      直至回门时的这三天,蔺玄瑞都是专程告了假的;去请安时,婆母叔嫂人人都给了重礼,府上的小辈亲戚们见到她都是“嫂嫂,嫂嫂”的喊,又乖巧又耍宝。

      嫁进侯府半年多,云川生生养成了圆润的模样。

      她知晓婆母素有去尘山寺烧香礼佛的习惯,闲来无事,索性一同前往。

      不过云川到底是年轻,礼佛诵经是坐不住的,心里惦记着外头的风景,钟灵媛也没拘着她,安排了人手护着她,便继续在佛堂待着了。

      已经是多年的习惯,钟灵媛每次来尘山寺都无比虔诚。

      她不敢细想这重生之事与尘山寺有何关联,那位说话讳莫如深的方丈又清楚其中多少渊源?

      到了如今,得偿所愿的东西太多,太过圆满又唯恐失去,她只能小心隐藏心底的忧虑不安,盼望在这香火旺盛的古寺能求得一缕心安。

      &

      天色渐黑,按理说这时候月丹会进来催她去吃斋的,今日却迟迟没有动静。

      钟灵媛静下神来,深深一拜后起身,转头却见门前立一人影。

      他紧贴着门,面容肃严,不知站了多久。

      钟灵媛一顿,按礼躬身道:“王爷。”

      裴奕迈出一步,钟灵媛连忙后退。

      “你……”裴奕感觉喉间几乎被人扼住,“这么久了,何苦处处避我不见?”

      钟灵媛没有说话,她其实还想同之前一样,假装对过往一概不知,可眼下的场景,再回避就显得欲盖弥彰了,她索性默不作声。

      裴奕亦不知自己来此是为了什么,忏悔愧疚已然太迟,要问她还怨恨自己吗?

      他在心底耻笑自己,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只是想多看看她如今的面容,想让她承认,上辈子两人相持相守的过往都不是虚妄。

      他们都往前走了,连裴云箫都很少提起前世,只有裴奕,他一个人留恋上辈子的岁月,怎么都不肯忘却。

      他没法与故人叙旧,时间长了,零星片羽的记忆只在梦中才肯鲜活圆满。

      他近乎是乞求一般看着钟灵媛,期盼她没有忘却久远的情意。

      可惜眼前的人只是沉默着,用一双平静的杏眸看他。

      不发一言,裴奕能意识到,自己以为能抓住的,早在上一世就消失殆尽了。

      佛堂间响起他压抑的低泣,钟灵媛轻蹙秀眉,“若无其他事,臣妇便先告退了。”

      “你真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哪怕是谴责,也会让他好受许多。

      “我是恨过你的,在没有爱上他之前。”钟灵媛的声音轻的像雾,“之前我让瑞儿相劝,希望你放下前尘往事,不是我的本愿。”

      她转过身直视裴奕,眸中微光一如前世。

      “你伤我负我,还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世间?”

      “但我最初就知道你的来历,你也重生了,甚至对上一世念念不忘。我必须要承认我对你的惧怕大于怨恨,我负隅抵抗,就算不能报了前世的仇,也绝对不要再嫁给你!”

      钟灵媛语气铮铮,吐出的话语直刺裴奕的心间。

      拒婚后她料到裴奕会不甘心,便急着将自己嫁出去。

      那时她竟全然不顾新的郎君是何品德为人,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掉进裴家这个魔窟,而重生后的裴奕更加阴险可怖,钟灵媛担心他会以强权逼婚。

      恰巧那时,蔺君朔下了聘礼求娶。

      钟灵媛冷笑了一声,周身的气质丝毫不见之前那般祥和。

      “你以为我不知晓你暗地里的动作?逼宫、科考起火、君朔被下诏狱……这一桩桩的事哪次不是你推波助澜?看似每次都是我蔺家受你楚王爷的照拂搭救,其实每一次君朔身处险境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你当真以为我看不清?”

      她的咄咄逼问让裴奕想起了上一世,裴子寒身殒后,二人在御书房对峙。

      那时的钟灵媛亦是怒目圆睁,指着他大声质问。

      而那个时候的裴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不允许旁人触犯自己,即便是年少相扶的发妻也不行。

      两人后来甚至大打出手,不欢而散。

      眼前女子与脑中那抹身影重合,裴奕苦笑一声阖眼,眼尾渗出一滴热泪。

      现在的自己不知为何一身残病,才是盛年已似垂垂老矣,太医总说是忧思过重,他想想确实如此。

      钟灵媛好像也不太想放过他,诛心杀人的话语并不停歇。

      她说并非不想揭穿他,只是顾虑颇多。

      她说她与蔺君朔两相情深不可转,生生世世不相负;说没有他在,孩子们一个个出生长大,连上辈子落胎的小女儿都平安生产了;她说他日日阴沉,手段狠戾,唯恐哪天鱼死网破。

      她说她想守着阖家安康,得罪不起他只手遮天的楚亲王。

      她可真看得起自己。裴奕自嘲地想。

      终究还是扰她安宁了,上辈子对她不起,这辈子又让她惴惴不安。

      “可我们曾经……也是旁人艳羡……”

      钟灵媛临走前听到裴奕这句似是不甘的话,嗤笑一声道:“民间都说帝后伉俪情深,其实你我之间到底如何,我们都心知肚明。”

      裴奕在她身后吐出一口腥甜,他早觉得自己该死了,为什么还不死呢?

      多活这一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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