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工具人女配觉醒吗》小凶许

13、第 13 章

　　姜家的饭局，姜青抟一家从来都不会是主角。

　　相比起做了点小生意的大伯、在公家上班的小姑。

　　守着一个没落国企分公司，连个小领导头衔都没混上的姜德田，加之性格沉闷，从来都是饭桌上听着兄弟姐妹高谈阔论，只偶尔低声应上两句的那一个。

　　但今天就大为不同了。

　　贺成意这人的名气不小，姜正明几次舍下身段去讨好捧着对方，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年贺成意放着铁饭碗不要，贸贸然离开单位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笑他傻。

　　直到小贺成了贺老板，再到人人尊称一声贺总，在汇阳这个不大不小的地界，谁没听说过他可以算得上是传奇的发家史。

　　这要放在平时，姜正明别说是能凑到贺成意身边说话了，就连待在一个局的角落里的资格都没有。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酒楼，大堂经理一见贺成意便满脸笑容地迎上来。

　　只是有些为难地说了句已经没有包房了。

　　贺成意随和笑道：“你看大厅里有没有位置，给我们安排一下就好。”

　　“诶，好嘞！”大堂经理笑容更盛，走在前头带起路。

　　落座后。

　　“德田啊，你酒量一直都是这个。”姜正明难得主动招呼自己这个弟弟，却不是高高在上的暗讽，笑着比划了个大拇指道：“贺总，今晚咱可得好好喝上几杯，难得几家人能聚在一块儿。”

　　大伯母在一旁轻声劝道：“你也别喝太多，明天还要去和合江的老王谈事呢。”

　　“哎——”姜正明摆摆手，“今晚难得的缘分，这事不急。”

　　大伯母只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贺成意好奇的‘哦’一声：“姜大哥做的什么生意？”

　　合江是最近城南淮运路一个新建的小区项目，老王……他隐约有点印象，似乎是那个项目负责人的小舅子，这让贺成意对姜正明多了些注意。

　　察觉到妻子的话起了效果，姜正明红光满面道：“就是搞了点油漆的小买卖，最近准备和王总合作一把，在贺总您面前，嗐，不值一提！”

　　贺成意笑了笑，“这可是赚钱的大买卖，姜大哥谦虚了。”

　　两人一言一语之间，姜青抟一家便如往常一般，再度自然而然地成了背景板。

　　大伯母见此，不由得有些得意地瞥了眼刚才说话牙尖嘴利的姜青抟。

　　只可惜她垂着眼整慢条斯理地拆着碗筷包装，对此像是毫无所觉。

　　便有些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大伯母在心底冷哼一声，想要去和贺成意的老婆说话，谁知道刚扭头，对方则忽然对郑玉荣笑着说起话来。

　　“马上就要高三了，我们打算着要给贺钦找几个老师补习冲刺一下。”陈水玉笑道：“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不如让团团放假的时候过来，一起补习。”

　　郑玉荣有些茫然，嗫嚅片刻，也不知该怎么决定，目光往神色云淡风轻的姜青抟那儿看了一眼。

　　“我这个侄女啊，怕是接不住陈姐你的好意了。”大伯母见缝插针道：“她啊，一直不爱学习，性格嘛，又内向得很，还是别影响陈姐你儿子的学习了吧。”

　　陈水玉富态脸庞上眉头微蹙了一瞬，旋即松开，微笑道：“怎么会，不过这个事也确实要问问团团的意见。”

　　她没理会大伯母的话，对姜青抟轻声道：“团团，你怎么想？”

　　“多谢陈阿姨的好意。”

　　被点到名，原本懒得搭理这些‘长辈’之间的客套，姜青抟也只能回应。

　　“一起补习就算了，我跟贺钦的学习进度不同，强行在一起学习，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她微抿着嘴角笑道：“不过贺钦的英语一直不太好，阿姨你可以在这方面的老师多斟酌一下。”

　　陈水玉还没说话，正露出有些惋惜的神色，一旁的大伯母倒像是被戳中痛点似的，皱着眉便说道：“青抟，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

　　饭桌上，一时间只有说话欲望高涨的大伯不受影响，其余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陡然摆出长辈架子的大伯母脸上。

　　她浑然不觉般，斥道：“你陈阿姨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就你那个成绩，跟着听听，能学到多少都是你赚的。玉荣，你也真是的，小孩子不懂事，你跟着不懂事吗？”

　　能攀上贺家，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大伯母几乎快要忍不住内心的轻蔑与嫉妒，要她说，这门亲戚还真是活该穷得叮当响，这么一个高枝都要戳到脸上了还不死死抓住，也不知道在假清高什么。

　　郑玉荣一直以来碍于她夫妻俩是姜德田的大哥、大嫂，再怎么样都会给于尊重，但唯独接受不了他们对女儿的贬低。

　　“大嫂，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这么说话。”郑玉荣笑容有点勉强，看了姜青抟一眼，“团团长大了，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她考虑好要怎么做，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当然是支持的。”

　　大伯母像是对这个台阶毫无所觉，讥笑了一声，“要我说啊，你们就是这种教育观念，才把孩子教成这个样子。”

　　“你看看陈姐是怎么教孩子的，再不济，你看看我家……”

　　说到这，大伯母顿了顿，轻咳了咳，道：“你啊，可别想着省那三瓜两枣，高考是多重要的事情，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不如我让明明跟他姐姐一起过去，到时候请老师的钱，我和陈姐一起出就行了。”

　　“姜明……才初三啊。”郑玉荣被她说得一愣一愣。

　　陈水玉在旁，富态脸庞露出若有所觉的思索，旋即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但这毕竟是姜家自己的家事，她就算有心提醒，也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

　　“初三怎么了？下个学期就是高一，那些个知识以后总归是要用上。”大伯母越说越起劲。

　　这毕竟是能搭上贺家的一个机会，万一搞得好了，她儿子还能和贺家唯一的儿子交朋友，好处怎么想都多着呢。

　　“大伯母还真是一片热忱之心，很为我们家，以及我这个小辈考虑。”姜青抟忽然轻笑道：“可是，堂姐就在这里坐着，要说补习最能起到效果的人，就只有她了吧。”

　　“怎么，难道大伯母你不小心把堂姐忘了？”

　　姜蓉蓉在伯母目光看来的一瞬，本就略略下压的嘴角，顿时沉重得抬不起来，只莫名感到有些难堪。

　　不是因为姜青抟的话，而是接下来……

　　“嗐，蓉蓉啊。”大伯母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倒不是我没想着她，只是她比你还不爱学习，这不，还想着不高考了，要去打工。”

　　她絮絮叨叨，忽然一脸狐疑道：“是不是你之前那个男朋友，还没断？蓉蓉，大伯母在这里说得可能难听了点，你可不能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啊。”

　　“真要找对象，还是得先出去打几年工，再找个合适的结婚，不然你妈这些年辛苦供你读书，不是亏了？”

　　“……”

　　姜蓉蓉有一瞬间，几乎要崩溃，不论是在外人还是家人面前，大伯母这种刻薄尖锐的揭短，时常都会发生。

　　她内心种种情绪交织，却因为长期的寄人篱下，根本生不出任何除了难过、难堪以外的念头。

　　只能渐渐地低下头，任由眼眶逐渐泛红，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当啷。”

　　调羹和瓷碗碰撞的清脆响声突兀响起。

　　惊得姜蓉蓉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正对上姜青抟眸色浅淡望向自己的目光，她嘴角微弯，像是在笑着，眼底却实在没什么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姜蓉蓉却觉得读懂了这个堂妹的眼神。

　　但她，握了握拳，即便大伯母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既然已经转移……她，就没必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了吧。

　　见姜蓉蓉再度低下头，姜青抟内心倒是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

　　她收回视线，便瞧见桌上另外三个女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这边。

　　“谁说堂姐不打算高考了？”姜青抟笑道：“反倒是大伯母你，既然知道堂姐马上就要高考，不让她在家里复习，还拉着她出来，是她不想呢，还是你不想让她好好学习？”

　　大伯母脸色微变，大抵是想起刚才姜青抟不给面子的‘顶嘴’，心情一下变得极差。

　　“玉荣啊，你是怎么教小孩的……”

　　“我妈是怎么教我的，就不用大伯母你来操心质问了。”姜青抟打断她的话，“就我知道的，堂姐放学回家，在你家里该干的活一点不落。”

　　“就连姜明半夜起来煮个面吃，碗都要留给她第二天起来洗。”

　　“洗衣做饭、扫地拖地，赶得上时候还要帮忙洗菜做饭。”姜青抟被这些事情逗笑，眼眸弯弯道：“陈阿姨，你家里请保姆，一个月是多少钱来着？”

　　“咳……”陈水玉正目光惊奇地听着这个平时沉默内向的孩子说话呢，突然被叫到，还有些没回神。

　　“嗯，一千二。”

　　“一千二啊……”

　　姜青抟眯了眯眼，眉梢微挑，“大伯母倒是好福气，一分钱不花，就有人在家里干了这么多的活，二伯母每个月又打多少钱回来呢，这个账你记过吗？”

　　“事情让她做了不少，身为长辈，你们又教了什么。”

　　“还是说你们也只是把堂姐当成一根野草，指望她自个儿发芽生长，就会莫名其妙开出你们想要的花，又或者是，你们从来都没在意过。”

　　不就是不想好好吃这顿饭嘛。

　　姜青抟本就无所谓，饭局她是参加得够多的了，真要是对上这些虚与委蛇的话，想要有什么高情商回复，也不是不行。

　　只是看着这蛇鼠一窝的大伯一家，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再给他们一点脸面，都算是她给他们惯出来的臭毛病。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大伯母脸上市侩的笑容几乎凝固，好悬一口气提不上来，她看了眼陈水玉，又连忙看向郑玉荣。

　　“对着长辈说话这个态度，实在是没大没小！”

　　再说了，那些话是能当着外人的面随便乱说的吗？大伯母头一回这么恨自己这个妯娌的呆板蠢笨。

　　陈水玉轻咳一声，压下想笑的冲动，“团团啊，你别生气，这个是你姐姐……姜蓉蓉，蓉蓉是吧？”

　　“阿姨也算是过来人了，这一点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我跟你说啊，临近高考这阵呢，确实容易心浮气躁，很多想法嘛，容易变得冲动。”

　　她笑眯眯道：“要是你不介意，到时候就和青抟一块儿来阿姨家，正好帮着阿姨看看那个补习老师靠不靠谱。”

　　姜蓉蓉有些错愕，但还是没敢抬起脸，一个是因为眼睛已经红得不像话，另一个也是害怕会看到大伯母厌恶威胁的眼神。

　　只是对于陈水玉站在她角度考虑的话语，姜蓉蓉内心一阵感动，吸了吸鼻子，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前一刻还被姜青抟一番话刺得恼怒的大伯母，眼见姜蓉蓉还是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又有些得意了起来。

　　“陈阿姨，这个还是要多谢你的好意。”姜青抟眼睛微微睁大，本就偏圆润的眼型，带着几分笑意，很能感染其他人。

　　“堂姐有考虑过接下来的学习方向，我也会帮她完成最后这个阶段的复习。”

　　像是终于抓住机会，大伯母冷笑一声。

　　“你帮她复习？”

　　“还是先盯着自己的成绩吧，不要再让你们学校叫家长了，以后明明考上明德，我都怕他老师会对他印象不好了！”

　　这话一出，周遭氛围霎时变得沉默。

　　姜德田本就清楚，女儿一向对自己的成绩尤为在意，偶尔几个深夜，从她房间透出的台灯灯光，还有那些高高摞起的卷子和习题。

　　他就算是棉花团成的人，这下也终于是压不住火气，放下没喝几口的酒杯，沉着脸看向自己这位大嫂。

　　一旁姜正明还在侃侃而谈。

　　贺成意察觉到姜德田的情绪变化，淡淡敷衍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认真，丝毫不理会姜正明吹嘘的话语，看向那个一晚上似乎话没停过的姜家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