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十年前的到来》骈屿

2、第 2 章

　　“好了。”被叫做阿一的少年将用来瞄准的小窗关上，慢悠悠地将枪转向屋内的几人，“今天天气真好，大家都出来散步吗？”

　　和阿一站在一起的白发男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但因为少白头，乍地一看有些苍老。

　　他嘴角绷得紧紧的，神色焦急却又有些无奈。但并没有阻止阿一，显然是默许他这样的行为的。

　　屋内几人刚松了一口气，看见阿一这样的举动，又全都紧绷起来。

　　其中有一名青年男人顶着蓬松的棕发，嬉皮笑脸地说道：“阿一，别这样，多危险，我是罗也啊，咱们不都是老熟人了吗？上个月，就在这栋小楼门口，我还给了你一个罐头呢。”

　　阿一撇了撇嘴角，冲他歪了下头，示意他站到自己旁边。

　　罗也嘿嘿笑了两声，小跑过去。

　　除了叶酩和罗也，跑进小楼内的还有一男一女。

　　女人率先开口道：“我叫陈如，是原本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因为基因条件不足无法进入墙内。刚才我和罗也在安全线内寻找食物，‘手术刀’突然出现，我们是被追着跑过来的。”

　　陈如有着一头深褐色的中长发，皮肤上有些许晒斑，正是她在有人摔倒时，眼疾手快地将男孩抱了起来。

　　罗也立刻点头附和：“没错。”说完，他还冲着陈如挤了挤眼睛。

　　阿一上下端详陈如片刻，看向一旁单独站着的男人：“你呢？”

　　男人的目光不住地往被抱着的男孩身上瞄，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我是……我和那名被‘手术刀’切割的男人是同伴，是出来找这个孩子的。刚刚找到，就看见他们两个人被‘手术刀’追赶。因为‘手术刀’是切割一切活体，所以我们也不敢停，就一起跟着跑了。”

　　陈如和罗也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你叫什么？”阿一问道。

　　“周远。”男人回答。

　　阿一的枪口又对准了叶酩，“该你了。”

　　叶酩从一进房间就开始呼叫系统，然而对方就像断了线，毫无反应。

　　她的行动轨迹没有任何目击者，对这个世界的信息也知之甚少，一旦乱说话就有很大几率被拆穿。

　　在目前的情况之下，说谎者即便不会被杀死或者赶出去，之后的状况也一定很糟糕，甚至导致叶酩无法完成系统分配的任务。

　　在来这里的路上，叶酩已经猜测到电磁发射器这里一定有人，也大概构思过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了。如今虽然多了一些状况，但她也从陈如的话中得到了其他有用的信息。

　　叶酩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我叫叶酩，我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被转移来的。他在快到安全线的时候被‘手术刀’切割了。”

　　阿一刚要说什么，白发中年男人立刻问道：“你们为什么从别的城市过来？是怎么过来的？”

　　叶酩答道：“是两个叔叔送我们来的。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醒来我就在安全线附近了。”

　　“然后呢？”白发中年男人继续问道：“为什么要把你们送来？”

　　叶酩缄默，目光掠过陈如和罗也，又掠过周远，最后才看向白发男人。

　　白发男人略加思索之后说道，“我知道了，你跟我过来。”

　　“她要是新一代怎么办？”阿一有些着急地问道。

　　“不用担心。”白发男人摆了摆手，走向一侧的木门，“阿一，如果我们一直提防下去，也会错失很多重要的东西。”

　　说罢，他带着叶酩走进木门，穿过狭窄的通道，直到又走进一间房，关上门之后，白发男人才开口说道：“叶酩，对吗？你叫我有叔就行了。刚才在外面听见你说带来了消息？”

　　叶酩点头：“是个口信。这个位置的电磁发射器重启失败了。”

　　有叔显然没有立刻相信她的话，他眉头蹙起：“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虽然有叔没有说明白，但是叶酩知道他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准确地知道电磁发射器在这里的？

　　现在和被阿一拿枪指着差不多，只是换了个地方，少了些围观群众的自证环节。

　　叶酩答道：“我被放在安全线附近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一张城市地图。”说完，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之前在超市拿的地图，指向小楼的位置，“就是这里。”

　　有叔看着那张地图，像是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片刻后，他又问：“你是从哪个城市来的？”

　　“我听大人们总是说‘我们战区’，具体叫什么名字……”叶酩停顿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说那已经是过去了，鬼城不需要名字。”

　　系统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很明确的说过这里是“第七战区”，既然排号在第七，应该是还有其他战区。而依照这座城市的情况，不是鬼城是什么？

　　叶酩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约等于零，目前只能通过系统给的任务，几个人的只言片语，以及有叔的反应来提取信息。

　　首先，陈如提到了安全线，叶酩猜想那大概就是电子地图上围绕城市一周的绿线。

　　绿线之内是安全的。结合任务内容可以猜测，这条安全线可能是靠电磁发射器维护的。电磁发射器一旦失灵，安全线就不复存在。

　　叶酩站在草地上时，阿一和有叔对话提到了“新一代”，又说有电磁发射器在，“新一代”不会从城市里走出来。那么安全线所防备的除了任务里的“手术刀”，还有这个所谓的“新一代”。

　　而自己被怀疑是不是“新一代”，由此可见，“新一代”应该是某种和人类外表极其相似的东西，甚至肉眼很难分辨。

　　阿一说有叔曾经被“新一代”骗过，也就是说这种东西非但长得像人类，甚至言行举止都和人类一模一样。

　　再结合“新一代”这种名字，一般情况下只会称呼工厂生产品，那么可以暂时人认定“新一代”不是天然生物，而是一种制造品。

　　像人、工厂制造，甚至可以模仿人类的言行举止……是机械人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叶酩快速地思考着。

　　“怪不得。”有叔思考片刻，喃喃道：“怪不得城市里会出现零散的‘手术刀’。”

　　虽然成功传达出电磁发射器出现故障的信息，但叶酩心里仍然有问题想不明白。

　　她问道：“有叔，请问什么是‘新一代’啊？”

　　“你们那里没有见过吗？”有叔叹了口气，“所谓的‘新一代’只是一种代称，指的是战争工厂里生产的仿生机械人。目前我们知道的已经有两代仿生机械人。他们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说话、动作、反应等等，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体里有核心机械零件。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利用人类的同情心混入人类社会，吸引‘侦查鸽’进行初步检测定位。如果安全线还在，他们会试图破坏，成功后会通过内置在心脏处的机械造物发布信息，吸引大量的‘手术刀’前来。”

　　“那么‘新一代’是如何发现城市防线的呢？”

　　有叔解释道：“电磁发射器就算出现故障，也会尽力维持安全线。但你也看到了钻进来的‘手术刀’，只是尽力，不是完全。但除非电磁发射器被完全破坏，否则安全线还是会有作用的。电磁发射器的材料排斥和阻挡‘手术刀’，使他们无法靠近。但对仿生机械人来说，电磁发射器非并不会阻挡他们，反而对它们有一种吸引力。就好像……闻到了好吃的东西。但也只是能闻到大致的位置。”

　　原来如此。
　　系统发布的任务原来是这个意思。

　　任务当中有一句话：““手术刀”将在晚19点得到该地区电磁发射器被彻底破坏的消息，并进行集结进攻。

　　城市内出现零星的“手术刀”，却并没有大规模呼叫自己的同伴进攻，可见它们确实没有办法大规模通过安全线。

　　那么它们是如何得集结进攻的？

　　是“新一代”。

　　“新一代”会想方设法得到电磁发射器的准确位置，践行任务中提到的“彻底破坏电磁发射器”，之后就可以传递精确的入侵位置给“手术刀”。

　　简而言之，“新一代”和“手术刀”之间，就是斥候和士兵的关系。

　　“咕——”窗外突然响起鸽子的叫声。

　　叶酩和有叔同时向窗外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朱红色的尖锐爪子，再往上是扇形的尾羽，收拢的翅膀，只不过原本鸽子头的位置上是一个白色外壳的监控摄像头。

　　猩红的镜头转向他们的一瞬间，有叔将叶酩拉到了窗侧，躲开了侦查鸽的视线。

　　是动物啊……

　　侦查鸽是模仿了鸽子的习性，手术刀则应该是模拟了某种独行肉食动物的生态。

　　人类也是动物，所以有仿真机械人也无可厚非。

　　有叔看到侦查鸽后脸色明显沉了下去，“你说的没错，电磁发射器出现了问题。所以有‘手术刀’出现在城市里。而‘侦查鸽’出现在了这里……”

　　“证明我们当中一定有仿生机械人。”叶酩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叶酩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8点，距离“手术刀”集结进攻只剩一小时。

　　有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去和阿一说，让他带你去地堡。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你呢？”叶酩问道。

　　“我？”有叔看着窗外歪头好似真正鸽子的侦察机，沉声说道：“我留在这里检修电磁发射器。”

　　听上去就像死亡宣言。

　　一个“手术刀”就能够精准的杀死成年男性，它们体型小，移动速度快，即便使用枪支也很难在面对面的时候瞄准，更何况大量入侵？

　　叶酩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人类所面临的危机，这或许也是十二年前人类突然抛弃城市的原因之一。

　　她在心里快速的衡量了一下，如果和阿一前往地堡，可能暂时生命无忧。但显然，有叔对战区之间传递消息的反应，证明了离开这座城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城市被“手术刀”侵占，食物和水源都是极大的问题，人总不可能一直躲下去的。不过是钝刀子杀人罢了。

　　相较之下，维修电磁发射器，维护这座城市的正常防线反而是更优解。

　　叶酩看向有叔：“我们都不知道电磁发射器在哪里，只有仿真机械人能感应到。如果我和阿一走了，你也绝对修不好这个电磁发射器。”

　　有叔疑惑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叶酩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电磁发射器对仿真机械人产生吸引力，那么有些人就不一定是真的被‘手术刀’追过来的。而是……”

　　“而是和‘手术刀’一起演了一出如何被人类信任的戏。”有叔接着叶酩的话说了下去。

　　叶酩点头。毕竟从她自己的视角出发，可疑人物只有突然闯入的罗也、周远、陈如和那个还在昏迷的男孩。

　　想到外面那几人当中一定有“新一代”，有叔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但叶酩的到来又让他有了些许希望。至少，他在事态完全失控之前得到了消息。

　　他再次看向叶酩，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我需要去修理电磁发射器，但外面的仿生机械人也绝对不能置之不理。但是……”

　　叶酩干脆地打断了他：“所以我们暂时分工？”

　　有叔抿紧嘴唇，有些不放心：“我去修理电磁发射器，你去分辨仿生机械人。”他摘下手腕上带着的菩提子手串，递给叶酩：“带着它，阿一看见就明白了，他会帮助你。”

　　“好。”叶酩答道。

　　时间紧迫，就在叶酩转身要走的时候，有叔又叫住她，嘱咐道：“仿生机械人他们并没有‘手术刀’那样的杀伤力，和普通的人类几乎没有差别。仿生机械人的心脏部位有一个机械造物，只是杀死他们并不能阻止信号发布，要弄碎机械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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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心眼子八百万个，演技一般偏下，全靠细节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