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感》xzozx 沉默

152、152

　　152

　　洵从以前就不喜欢盗墓者，特别是在成为水族后更是不喜欢这种为了私利扰人清梦的人。自他发现香行老板有参雨盗墓的可能后，更加避免谈起有关风水的事。另一方面洵在经过老板同意后，开始带书到香行看。当然，他看的全是有关风土、气象的书籍。

　　一月，积雪积得更高了。在旧历十二月十五的时候，老板提早将薪水交给洵「今天到这儿就行了。小子，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日，行香都不做生日。这是这个月的薪水。」

　　洵接过钱「好的。」收拾好东西，洵向老板告别「明年见了，老板。祝你过个好年。」

　　当洵拉开门时，老板在洵的身后说「小子，你什么都不问是不是怕招惹上什么？」

　　回头，洵认真的说「没有错。我以前被人遍，差点成为别人的替死鬼，从那之后我就明白问多了容易死。」

　　老板吐了口烟「那你就什么也别管，半年一到就去老王那儿。」

　　「谢谢！」洵道谢后离开店里往山下走。当他在山脚等公车时，十辆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的往山上飙去。看那架势就知道他们不是来办丧事，而是冲着香行去的。收回视线，洵专心的等车子…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不管是什么职业都有其存在的用意。即使他再不喜欢也一样。

　　那之后因为洵不用上班，太妃成天拖洵去采购年货。也许是所有人绝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洵有种自己那一年半孤独的生活是在作梦，可是王老先生每日都送信给祖父，而祖母总不放过妖怪论坛上的蛛丝马迹，这无一不代表示长辈们还相当的警觉。

　　很快就是旧历十二月二十四日，洵从长辈的态度就能发现长辈们对于这次的聚会非常重视。一早整理好衣服，洵坐在太妃面前让祖母扎发。扎好发后，洵担心的照了照镜子，接着非常高兴的发现这次总算不是扎包包头后，又跑去问潏自己会不会被丢到偏殿去。

　　在潏没有送他去偏殿的意思后，洵高兴的抱了一下潏，接着就跑去找润要水果吃。润抱起洵给了一个人蔘『到了大殿后记得跟紧我们。』

　　咬了口人蔘，洵乖巧的点头…他本来就打算一直黏着潏。

　　一家五口外加泓拖拖拉拉，最后赶在玄天大人的坐驾到达前一刻赶到大厅。洵向各位长辈问好后，拉着潏的衣角躲到一边，小口小口的咬着手里的糕点。

　　这次的聚会相当的沉闷，可是当几位长辈表示出关心洵的样子时，洵还是乖乖的让人抱。西宫的宫主并没有特别表示关切，可洵知道西宫打得主意后也开始黏着润。毕竟他越黏着润也会让西宫有所顾忌，也不会让人用他不亲润这一点来作文章。想到这里洵觉得那些人真是吃饱撑着，那些人怎么知道他与润亲不亲？

　　『不错。』玄天大人的手放在洵的头上。

　　洵对玄天大人所散发的寒气冰感到好奇…这么冷血液要怎么流动？不过好奇归好奇洵还是乖乖的行礼道谢。

　　晚膳后，西宫宫主走过来与老宫主谈话。潏与润向西宫宫主问安后，带着洵去向其他尚未请安的长辈们问好。有时潏会单独与某位长辈谈话，这时洵就会跟着润。而润被叫走时，也会将洵交潏的手里。经过这一晚，洵第一次觉得拥有同性的双亲是非常好的事。

　　当一家五口准备离开时，因迟迟未见湫从偏殿出来，而洵早就睡死在润的怀里，老宫主吩咐一旁的侍者留言给湫就离开了。

　　大年初一，洵与四位长辈改变领地的阵法。洵在独处时所使用的那枚令牌与基石被重新炼化。这次基石里被加入了许多珍贵的材料，全是长辈们在那一年半之间帮洵收集过来的物品。

　　这次的基石数量只有千枚，但全部深埋在地底，想破坏阵法需要破解四位长辈的保护，还得挖地千尺深，而且阵眼就设在皇宫底下的洞穴里。重新布置完阵法，洵与潏将以前埋在地底的六面印给挖出来。

　　印里装着的生灵已减少一半，但留下来的全是积怨较深的生灵。潏叹了口气『是我与润找你时害死的生灵，即使接受香火的供奉也无法投胎。』

　　洵接过印章『若是利用功德，可否送这些人投胎？』

　　『只怕那些生灵不愿。』潏并不愿洵使用功德去拟补当年俩人的错误。

　　『若是如此，我找陆十帮我送信给地府，直接在地府送那些生灵离开。』洵认为事已拖了千年，还是早一点将生灵全部送走比较妥当，至于功德…虽然他成为水族后难以获得，可是守着那些功德一样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让他难以行事，总是担心会减损功德。

　　正月初五，洵坐上驶往地府的马车。这次迎接他的是十位阎王殿下。洵按照阎王们的要求将生灵全部交给十殿轮回，接着讨论阴差们进出领地等问题。虽然十殿阎王所提出的条件洵早已准许阴差们，可各族里给予如此权限的只有洵一人。阎王们准备向各族提出相同的条件。这次正好借着洵拜访地府，正试送书到各族手上。同时地府也向洵表示他的事会妥善处理。

　　回到家中，洵将阎王们的话转告给祖父。

　　老宫主琢磨了一会儿才说『如此一来也不怕日后他族去查生死簿。』

　　『或许。』洵不是很确定那十位殿下能做到什么地步。因为地府的立场与各族不同，利益关系也不一样，阎王十殿注重的是他们对各族的影响力。毕竟…凡间虽然仍有许多人相信鬼神，但人对死后会进入地府的事已不感到畏惧，特别是那些佛道人士比古时更加猖獗，不但帮人躲过地府的追补，还时常妄想篡改生死簿等等挑战地府权威的事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时，洵在家里看网路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出门看灯笼的意思。晚饭是咸汤圆、点心是甜汤圆，吃了满肚子汤元的洵拒绝与润一起出门发疯。

　　『不出门？』润满脸遗憾的看着洵。

　　洵摇头『爹爹，你肚子不胀吗？』润把市面还所有能买到的汤圆全买回来煮，用的还是他洗澡的锅子…而里头的汤圆有一半是润吃掉的。

　　『去兜兜风就不会胀了。』润依然不放弃怂恿洵出门。

　　洵直接抱着肚子倒在沙发上不肯动。他明天就要上班了，不好好留在家里休息，跑出去做什么？

　　最后洵还是被润给推出门，俩人坐在云上吃烤丸子。洵觉得自己再这么被润养下去，迟早有一天变成水族有史以来最肥的孩子。

　　吃着吃着，不小心掉了一个丸子。洵虽然想挽救，确没捞到，只能看着丸子穿过云掉了下去『爹爹，丸子掉了一颗。』

　　润看了一眼底下『不要紧，没砸到人。』

　　…润是怎么穿过云层看见底下的？洵有些纳闷，可他的注意力全在有没有打到人上，因为即使丸子再怎么小，重力加上速度也会造成一定的损伤。

　　元宵一过，洵坐着公车上班。在山脚下车，踏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洵抬头看向山上…那儿被阴气笼罩着。洵放了只水鸟通知几位长辈，接着就往山上走。到了香行前，洵发现店门已开了，老板与几名没见过的人正坐在台前抽烟。走进香行扑鼻的腐臭味传来…洵皱着眉看向老板，接着将视线落在仓库的地方。

　　老板吐了口烟，挑眉问「你怎么知道人在那儿？」

　　洵没回答，反而说「好浓的尸臭味。有东西跟着你们一起回来了。」这话一出，店里所有人看向他。洵的眉头紧锁直接走到柜台后拿了一瓶酒出来，接着打开所有门窗，扭开瓶盖后用拇指按在瓶口上，让酒从拇指与瓶口间滴下，一路从大门绕了店一周回到店门口。

　　「这有用？」老板问。

　　洵耸肩「只是一时。对你们没有多少用处，但至少那东西不会跟着我…和老板。」那东西能跟着他们回来而不触动阵法表示是这些人主动招惹他，所以洵只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免得日后只有他一人无法反而显得怪异。至于为何会提到老板，那是因为洵发现老板身上并没有散发黑气，很有可能是老板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才会这样。

　　「你…知道怎么除掉那东西吗？」老板的朋友抽了喷了一口烟后问道。

　　洵再次耸肩「我只知道怎么逃命，其他…就…总之你们得去找专业人士帮忙才行。」

　　「我们就是专业人士！」其中一人怒道。

　　「…」专业人士还会弄成这样？洵相当怀疑。以前身为杨文时，除了刚开始的一年，要不然他从不会让脏东西跟他回家。这些人年纪都不小，还被一路跟了回来，居然敢称自己为“专业人士”！？洵完全不掩饰他的不信。

　　「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人吼到。

　　洵撇了他一眼「…没什么。」依味道来判断，那东西已在附近，这些人再不想办法七天之内肯定会被攻击。

　　中午，外卖的人送了九个便当过来。老板送两个便当到仓库。还没打开便当，洵就听见后面传来野兽的叫声，店里的五人马上往后冲。洵跟在他们身后…

　　一个人形的物体四肢落地，如豹子一样拱起身体，飞快的从仓库里咬了一个物品出来，窜向灵骨塔的方向。包括老板在内的众人马上追了出去。洵随手放了只水鸟，接着就回店里吃便当。等洵慢条斯理的吃完便当，众人才狼狈不堪的回来。

　　老板的友人看见洵擦嘴抹油的样子，一股气堵在喉咙里「你！…你不会帮忙吗？」

　　「我的工作是看店。」洵觉得这些人真奇怪。他又不是那些人的跟班！

　　老板伸手按住友人的肩后对洵说「我付你加班费。」

　　「不干！」洵斩钉截铁的回。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许的大汉恐吓道。

　　洵瞬间闪到大汉面前，用他在军里学到的招式将大汉在眨眼尖摔出店外，接着闪身回柜台冷声说「凭你们还请不起我帮这个忙。」

　　老板的眼里闪利光「你是军方的人。」

　　「不是。」洵否认。

　　下班后洵从香行离开，坐上公车后无视身后跟着的尾巴进了市区后消失在人海里。香行的老板得到消息后问同伙「…就如我昨天说的一样那小子不可能愿意帮我们。派出去的人也走丢了。现在东西被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小子是打哪儿来的？身手不像普通保镖，招式虽是军方特有的招式，气质却不像军方的人。可是…」壮汉揉了揉肩「老子一百五十斤，居然被人这么容易得摔出去。那小子即使不是军方的人，应该也与军方有关。」

　　老板吸了口烟「先别管那小子的事，咱们回到正题…那东西…如果真得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现在咱们丢了东西…如果那东西找上门来，该怎么处理才好？」

　　「老张。我听说这儿有神庇护，咱们不能请那位神吗？」早先强调自己是专业人士的人问。

　　老板摇头「没用的！依照以往的惯例，那位不但不会帮我们，反而还会助那东西一臂之力。」

　　「怎么会？」其他人惊讶的瞪大眼。

　　「这儿的神是龙神…从未接受供奉自然不会帮忙。」老板喝了口白酒「你们或许不清楚，但那位相当照看妖怪与鬼。我这儿是地界，详细情形福来的掌柜比我清楚，只是福来的那位没有一定的利益是不可能愿意淌浑水，还有在我这儿工作的那小子似乎对一位叫做房焕的人相当推崇。你们或许应该试试那名叫做房焕的人。」

　　其他几人讨论了一会儿决定隔天就去找福来的掌柜与房焕。而洵也从留在香行里的水鸟那儿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洵让房焕在人上来询问时弄清楚究竟那些人偷了什么后才接下这份工作。

　　隔天傍晚，洵准备离开时，那几人开车回来。洵与那几人错身而过时感觉到符纹的力量…那些人身上带有他从前卖给王掌柜的符纸。都过了十年，王掌柜真是奸商！洵忍不住失笑。

　　半夜香行失火，洵接到老板电话时仓库已是全毁状态。天亮后洵不慌不忙的到香行，只看见老板那群人坐在杂乱的店里，身边全是从仓库里抢救出来的商品。

　　「早。」洵打了声招呼，拿着纸笔开始记录商品，接着搬到店铺的角落堆着。等店整理的差不多，老板让洵将仓库的残余堆到前面的停车场放着。洵从后门出去，载上手套开始将那些废材搬到前面。

　　大火烧毁的材料非常容易破裂，上面黑褐色的灰烬在搬军时掉了一地。快吃饭时，洵在灰烬底下发现一枚干净的铜币。他并没有动那枚铜币，直接无视它继续清理火场。午餐的外卖送到后，洵安静的吃完便当休息了半小时才回到仓库那里。

　　这一整天洵发现了许多在大火里幸存的法器，大部份的法器都非常干净，并没有沾上烟熏。等他清理完火场，才进屋通知老板「老板，有些东西需要你确认。」

　　老板看过火场里的法器后，走进屋里拿红布出来包那些法器进屋后放在瓷罐里面收好。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问。可是关店后老板打电话给福来的王掌柜「老王…在我这儿工作的小子…对！我这儿出了点事，后天就让他去你那儿上班行吗？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隔天洵一到香行就被老板叫去。当他听到老板与王掌柜已经私下决定他的去留后，并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很快就同意换工作。傍晚当他准备离开前老板突然说「小子，独善其身并不是件好事。」

　　洵回头「我知道。」他现在已能体会泓当初为何要提醒他随时准备新的身份。在一个地方留太久容易对那个地方产生感情，如果不想痛苦保持萍水知交是最好的方法。

　　「小子…」老板突然开口「前天你看见人变成怪物的样子了吧！那人带走他们在墓底拿的东西。」

　　洵转头踏出香行的同时说「没有用的…不管你们有多少借口，那东西只记得将东西偷走人的味道。」

　　老板目送洵离开后拉开抽屉，昨日从火场里捡回来用红布包着的法器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毁…闯进来破坏法器的就是前天突然咬着偷出来的陪葬品逃离的同伙。老板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那两人躲到仓库里。原以为俩人只是化浓长毛中了尸毒，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异变，不到几天就长出利爪，人也如野兽一般。

　　此时房焕也接下这件案子，坐在口齐思策的车上往山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