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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某个人手上的电子表响了起来…是闹钟的定时!杨文看著黑暗中唯一的亮点,慢慢的意识到现在已是早上六点。
杨文跟著他们摸黑走了一段路之后,领头的才打开手电筒清点人数「…七个人!?老鼠人呢?」
瘦子这时颤抖的说「他应该一直走在我前面…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
又一次!杨文心想这是第二次突然有人消失了…他抬头发现这里的墙壁上没有字,也没有其他任何的雕饰,却非常的光滑,也非常的干净。杨文盯了一会,觉得有些头晕…这里的墙应该有被人动过手脚,让人看久了不自觉的被迷惑。
领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然后他坐了下来「也许是不小心走上岔路,我们在这里等他。半小时之后再出发。」
杨文听了领头的话,连忙坐在地上闭眼睛休息。彻夜没睡,刚才又盯著墙杨文觉得眼前的东西有种往上飘的感觉。闭上眼,杨文很快就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小孩子的笑声、少女如银铃一般的说话声、还有其它人的声音。
「小杨,醒醒。」阿山摇醒杨文。
杨文一睁眼就看见黑皮肤的汉子正盯著他。黑皮肤的汉子阴沉的问「你居然能这种地方睡得这么熟?胆子挺大的。」
「…实在是太累了,昨天又被吓了好多次。」杨文随便解释两句,然后他用疲惫表情问阿山「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弄懂你找我来是在干嘛的?我到现在只知道你们曾经来过这里,还拍了照片…既然你们来过这里,应该很清楚这里非常危险,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们…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阿山苦笑「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被缠上了。这次找你来是为了帮忙看里面的东西,我们上次来的时候里面有一整个山洞的石雕字…我想你书读的多,应该看得懂才对。」
杨文故意装出无奈的表情「我是学文学不是学考古的。从古至今字已经演变过许多种,如果是古时候的那种金文…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杨文说完之后又加问一句「那个老鼠有跟上来了吗?」
「没有。」阿山摇头「头儿回去看了,就是没看见老鼠。」
老先生这时走了过来,他用手指了墙上的字「你刚说你是学文的…这上面的字,你看得懂吗?」
杨文顺著老先生的手看去,他惊讶的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居然出现了一行字。他侧身看了一会儿「北有门,中有堂…前面会有一个叉路通到中心。」
「不错!」老先生称讚完,慢慢的走向领头低头说了什么。
领头的男人这时走了过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走。」
杨文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脚跟在阿山的身边小声的问「那老先生是什么人?」
「是风水师父,这个墓就是他找到的。」阿山小心的回道「我们上次没带够水,没有走到最里面,只拿了一点东西就离开了。但是后来出了事…」说到这里阿山停了下来「总之,我们这次是来还东西的。还完了我们就离开。」
杨文想了想「你说这是墓…有这么大的墓吗?」杨文心里很清楚,这里是水神庙!
「没见识!这里可是古时候王爷的墓,不大怎么行!」瘦高的男人啐了一口「前面的机关一个接著一个…想想那些金子,那些财宝居然都不能拿,全都得还回去,要不然还会遭受诅咒。真是他xxxxxx的憋屈!」
杨文听了觉得奇怪,他直觉那些机关是为了避免里面的祭品跑出去才装设的,但是…杨文看了前方走著的老先生没有说话。那位老先生应该也看得懂那些字,那么他为什么会告诉其他人这里是墓而不是庙呢?带著这么多的人进到水神庙里面,跟本就是去自杀。
当一行人往前走了十分钟,领头的男人突然让大家关掉手电筒「关灯、蹲下。」原本已经非常昏暗的走道这时一片漆黑。杨文听见了一阵像是风一样的声音,然后他看见一群穿著古装的小孩子跑了过来。小孩子们停在他们的前面,嘴里还不停的说著古语,有一点像现在的吴语。
”来xxxxx来xxxxxx我们的东西回来了,就在这老头儿的身上。快一点xxxx,大人快醒了,我们快去告诉他丢的东西回来了。刚才已经增加了同伴,一名xxxxx。姥姥带他去见大人…”杨文会说湘语,他也听得懂一些吴语。那些孩子的话里有些辞汇的意思杨文听不懂,但语里杀意却让杨文不自觉的全身发抖…他们嘴里的同伴是谁?是谁已经被带走了?会是老鼠吗?杨文开始害怕。
阿山感觉到杨文的颤抖,伸手拉了拉杨文的衣服。
杨文伸手捏了自己一下,让自己镇定下来之后,他慢慢的回拉了一下阿山,告诉他自己没事。
「走吧!」领头儿的声音响起「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再开灯了。」
黑暗之中,杨文靠著阿山的衣服下传来的热度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他慢慢的往前走,耳边只能听见脚步声在通道上发出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像是纸张摩擦时发出来的沙沙声,一阵接著一阵伴随著回音让杨文有种被催眠的感觉,他试著保持清醒,免得自己不小心走到岔路上…
「碰!」一声枪响。杨文连忙趴在地上…只听见瘦高的男人发疯似的大喊大叫,然后是一声又一声的枪响「来啊!你们来啊!命就这一条!我怕你们啊!」然后突然间,杨文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
「你们还好吗?」领头的男人出声问道。包括杨文在内五个人小声的回了一声。接下来领头的说「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开灯。一、二、开灯!」
六只手电筒照亮了他们现在的位置。杨文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光线。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通往四个方向的通道。杨文瞪大眼睛惊讶的发现刚才发出枪响的地方空无一物,四周没有半点弹痕…那么刚刚的枪响又是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没有弹痕?」
黑皮肤的汉子突然像小女孩一样咯咯的笑了出来「空包弹。都是空包弹!」
「不可能!那家伙是混黑的,怎么可能是空包弹!」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终于开口,他的脸色苍白「他身上至少有十几个弹夹,刚才也开了八次枪,这里却什么都没留下…最重要的是他人呢?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领头的男人露出了疲惫的表情「我们走吧!」这是领头儿唯一说得出口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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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这时又发现墙上的字不见了。越走他越觉得自己与其他人在兜圈子,每多走一步路杨文就觉得身上的负担慢慢的加重。就在他快受不了的时候,老先生这时拿出铁锹慢慢的在墙上凿出一个洞,他将手慢慢的伸进洞里,然后慢慢的拉出…
随著老先生的动作,杨文看见一张脸慢慢的从墙里浮了出来。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脸上除了皱纹之外没有半根毛发,就算眼睫毛也没有。它的双眼这时慢慢的张开…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瞳孔、没有眼白、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两个黑暗的空洞。
当老先生将手完全的拉出,那张脸也慢慢的张开嘴,突然朝著老先生的手咬了下去!
「啊~~~~~~」老先生发出哀号。他的手臂以下整个消失了!
墙上的那张脸正慢慢的嚼著老人的手,还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杨文觉得反胃…过了一会儿,墙上的脸慢慢的沉入墙里。杨文才想松口气,它又从地底浮了出来!这一次它攻击的是黑皮肤的汉子。
长舌像刀子一样削掉汉子的裤子与脚上的肉。黑皮肤的汉子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血快速的顺著汉子的小腿流了下来,一碰到地上马上就被长舌舔掉!当长舌第二次向汉子挥去时不小心打到了汉子身上戴著的玉珮,玉珮当的一声裂了一条缝!
「这里有东西!」汉子拖著脚,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包类似是沙子一样的东西,用力的撒在四周。那张脸快速的缩到地底。
杨文趁著这个机会赶紧从背包里拿出药品给老先生止血。汉子也拿了药水往腿上的伤倒…
「够了。我们进去吧!」老先生忍著痛慢慢的将刚才从墙里拉出来的铁杆横拉再往下,一扇门从走道的边缘升了上来,然后慢慢的嵌入墙壁。
「就是这里。」阿山叫了起来「我们上次就是从这里进去墓里的。」
门卡得很紧,领头、杨文、阿山、还有一位穿著白色布鞋的男人一起用力的将门推开。进了门,杨文敛声屏气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原本应该在正中央的祭坛,却像是被切开来一样只剩下三分之二,前面有一大片石壁,石壁上露出不同年代的地层被挤压之后产生的扭曲纹路。杨文看得出来这里曾发生过大地震,祭坛应该是在地震时从地面上陷到地底!
老先生这时蹒跚的走了过来,他出声对杨文说「把我扶到那条裂缝边上。」
杨文看老先生路走得不稳,也没多想就将他扶到石壁与祭坛之间一条宽为两米的裂缝前。
「唉~」老先生叹了口气,小心的避开伤口卸下背包,单手吃力的拉开背包的拉链。
杨文连忙伸手帮忙…
「算了!」老先生将背包推给杨文「把这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的丢下去…」他这么指示著。
杨文打开背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第一样物品是一个类似盘子的东西,杨文将它抛了下去…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落地声。底下是万丈的深渊。杨文深吸了一口气,又拿出一个酒盉丢下去。依然没有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老先生不解的问道。
杨文连忙开口「没事。」接下来他从老先生的背包里面拿出另一个酒盉,还有其它祭祀时用的物品,一个接著一个的丢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背包里的一个金属盒子。杨文有些吃力的拿起盒子,用力往下一丢!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领头与脸色苍白的男人用力的推了杨文一把…杨文站不稳摔进了裂缝里!
杨文摔下去前的最后一眼只看见阿山低著头…背对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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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水…参杂了黄沙、泥土、石块的水卷走了一切。杨文看见一对幼童坐在牛车上被送到河边,然后与其它的祭品一起进入了滚滚江水之中。杨文感到哀伤,一种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悲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河边盖起了庙宇,庙宇的四周架设起长长的石道。每当大水来时就会有人被送到河边…有时是孩子,有时是老人,更有头戴凤冠身穿喜服的新娘子。杨文听到了一声叹气…『汝辈痴傻,何苦徒添罪孽。」
有一双手将那些人、那些生畜的灵魂收进了那座华美的庙宇里,让那些生灵接受人们的供奉。每当祭司跳起舞蹈,嘴里唱出歌时,枉死的生灵们才能平息下心中的怨气继续沉睡。
就当杨文感到安心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致突然一变,农地上爬满了毛虫、岩石中突然冒出泥浆、飞鸟惊飞、牲畜夜啼。平时火红的夕阳被添染上了暗紫色…深夜时分,天摇地动,从山至河边彷彿被人用刀劈出一条长长的裂缝,然后那座庙慢慢的沉入地底。
大水再次的袭击而来,这一次水漫过了河堤横扫了整片大地。惊慌失措的人们,用铁锹用锄头,一点一滴的挖出了通往地底的通道。每当大水来时由祭司领著人,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通道,身后乡民们拿著武器驱赶著不肯进去的人…四扇大门无情的锁了上。
物换星移之间,河水因为山的移动慢慢的偏移完全的改变了方向,河边的庙宇渐渐的被人遗忘,慢慢的被黄沙、被时光所掩埋。直到一群背著各种器材的人,挖开地面,找到通道,一关一关的进到庙宇,偷走了祭祀的器品,打扰到里面沉睡的生灵!
杨文流著泪张开双眼,他躺在地上试著将湘语与吴语拼凑在一起,用生涩的古语说「您希望我怎么做?」
黑暗之中传来一个空虚的声音『乐…礼…』那是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声音,短短几个音节里就富含了一种让杨文为之臣服的力量。
杨文生硬的回「我不会…请您教我。」
明明身处于黑暗之中,但杨文还是看见一个散发著黑色光芒的东西被递到自己嘴边『…啣。』
杨文顺从的张开嘴巴,将那个又溼又软的东西含在嘴里。他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转眼之间他的脑里浮现出舞蹈,身体彷彿被一双大手托上了祭坛。等杨文站好之后,他放下背包从凳子上捧下圆型的器皿,又走回背包里将里面的食物全拿出来整齐的放在器皿之上,再送上祭台。然后他拿了自己放在背包里准备拿来在受伤时消毒的烈酒,小心的倒在两个酒盉之内。
杨文的身体彷彿不受控制一般,将一件又一件的饰品佩带在身上,两手各拿了一个敲击之后会发出铿锵声的铙,慢慢的伸直双手跳起断绝了千年的祭舞…铿锵叮当,金铃玉饰互相碰撞,衣服摩擦时发出微微的丝丝声。
杨文的眼里映出那些死于大水的生灵。从祭祀之舞开始,他们慢慢的聚集在祭坛的旁边…杨文的摇曳的舞姿与那些清脆的铿锵取悦了他们。一个转身,杨文发现自己的衣服渗出鲜血,脚踏地上时更留下了血印…他这才想起,自己被推了下深渊。
等杨文跳完祭祀的舞蹈,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神智不清的倒在祭坛上。
『汝有何愿…』声音问著杨文。
杨文在闭起双眼前喃喃的说「饶恕他们。」阿山、领头、老先生、还有那位脸色苍白的男人…杨文看了这间水神庙的记忆,他希望这里不要再沾上人命,不要再让那个声音的主人这么的悲哀。
声音的主人彷彿能理解杨文的心思,用安抚的声音回道『…许。』然后一个温热的东西落在杨文的手上『呈准于上。』
下一秒杨文发现自己躺在山顶,他不自觉的张口发出一声长啸,然后闭上眼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