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Chapter 211 她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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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场最高的精灵，照理说，只要金雳伸长了脖子往上努力张望，肯定能看见她……至少金雳是这么想的。或许是因为地势起伏不平──他真该领一百个矮人过来，带着斧头、钢锯、铲子与夯锤，来帮这些精灵好好整地，把树砍光、把地铲平……是的，小河边的这一块空地，将会变成结实平坦的广场，到时候，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身量最高的‘她’。
如果能由金雳来做主的话，他肯定会这么做。
前后左右，不管哪个方向，若不是男性精灵的胸膛，就是女性精灵的胸脯，再不然就是背负着的箭筒或黑银棕金的长发。金雳闷头在人群里不断地扭动身子，好不容易对上别人的视线，那脸上渴望食物的神情却让他觉得自己既无威严，又没有气魄。他的视线所及，只能接触到这群孩子也似的哈比小伙子的视线。
“你是鹅吗？东张西望的。”勒茍拉斯来到他身边，按住矮人的肩头，“平常，你也很少有机会可以跟一大群精灵一起行动，对吧？”
“精灵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瘦巴巴的……”
“精灵没什么好的？那你怎么老爱看凯兰崔尔夫人？”
金雳一斜身子，使劲摆脱掉勒茍拉斯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哪有这回事？”
“明明就有。”
“那是……”这个容貌漂亮的精灵好友，平时没事的时候沉默随和，但拗起来顽固得可以。既然勒茍拉斯已经注意到了，跟他争辩也讨不了好，“……那你平常又看山看水看树木？”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勒茍拉斯话说了一半就沉默下来，抿着嘴，静静地注视矮人须发纠结的脸孔，好一会不说话。神色虽然不变，声音却柔和许多，“算了。”
“……那个病恹恹的半精灵小妹妹跟你说过什么？”
精灵避重就轻地回答，“……我见过她那对红玛瑙石的耳环。”那就是听她提起过这事了。金雳不免有些扭捏，不过勒茍拉斯的语调倒听不出讥讽嘲笑的意味，只是有些黯然，“你别这样，兰姬很耽心你的。”
“没什么好耽心的。我能亲眼见到我心目中的女神的样貌……已经很幸福了。”
这又是勒茍拉斯所不能明白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他自幼戴上新月之钻、被刻意留在‘这个世界之外’长大的缘故，兰姬所憧憬的安稳和美的家庭生活、金雳对梦想中的女神所抱持的敬慕虔诚……他身边的友人对未来的想望，都是勒茍拉斯没办法打从心里理解的。
“等这趟旅途结束──如果我们都能安然踏上归途──再一起到这里来探望兰姬吧。”
金雳想也不想，摇头拒绝，“我不会再来的。”
自己在孤山的地位并不低、父亲葛罗音跟爱隆的交情又好，再加上他的半精灵小妹妹嫁给了这位诺多女神的左右手，若自己真来探望兰姬……多半会获得领主夫妇的亲切接见。但是，即使只是远远地望她一眼，对那样绝俗出尘的女神来说也是亵渎……金雳是这么想的。高贵美丽的凯兰崔尔，似是永远不会对俗事用心，矮人甚至无法想像她进食的样子，像她这样的女神，就该高高在上地冷淡睥睨苍生，浑不以世事为念……
他脑子里那些赞颂的漂亮词语才动用了一半，眼角就瞥见凯兰崔尔提起长裙衣摆，直起身子偏过身子，往他们这边望过来。她疏淡合度的双眉轻蹙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完全是一副入世的专注神情。
幸好她的视线高度远超过自己。
金雳松了一口气，顺着凯兰崔尔的视线跟着望过去，就发现她注意的是这世上唯一还让自己觉得讨厌的精灵，半精灵小妹妹的夫婿哈迪尔。
“那个家伙，一脸吃了青蛙的神情……他怎么了？”
勒茍拉斯跟着望过去，“听到比较不寻常的声音吧？”精灵的听力可比矮人灵敏的多了，“只是鸟鸣声，或许是失群、迷途、受伤了，声音挺凄厉……”但罗斯洛里安森林里诸般鸟类繁多，那几声鸟叫也不足为奇，不知道哈迪尔到底为什么怔怔地望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勒茍拉斯仔细听了听，鸟唳声早已渐渐远去，便也没放在心上，见亚拉冈远远地朝他打手势，连忙按着金雳的肩膀，轻轻把他推过去跟远征队其他的成员一起列队，排成一列横排。
金雳没好气地回应，“或许是因为见了这一大堆精灵，连鸟都不安生了。”
“见到这么多精灵该高兴才是。看看我们对面那些精灵姑娘们，哪一个不是可爱得让你想在她们脸上亲吻？”
矮人瞪了他的精灵好友一眼，“包括你对面的那位哈迪尔姑娘吗？”
“别胡扯。”勒茍拉斯有些尴尬，“凯勒鹏阁下说话了，安静一点。”
为什么是由凯勒鹏来对他们远征队的成员说话？凯兰崔尔站在一株梅隆树旁，垂着头，按着心口默默地在思索什么，显然没有走到远征队对面的意思。金雳耐住性子听凯勒鹏谈起前方的情形，字字句句都表示远征队的前途是一连串的问号──简单说来就是一无所知──只能靠他们谨慎、谨慎、再谨慎来回避危险。
远征队的成员对面也站了一排精灵，亚拉冈的对面是凯勒鹏、勒茍拉斯的对面是哈迪尔，其余的都是女性，金雳也记不住那些拗口的辛达语名字。他们依序远征队的成员披上斗篷，一一系牢，再用罗斯洛里安的绿叶胸针为他们别妥。
一个精灵戍卫轻声奔来，直趋他们驻足歇息的河岸空地，在凯勒鹏身边低声说些什么。凯勒鹏也没有再发言，专注地听着斥候传回来的消息。
“终于发现了些有用的情报？”金雳忍不住嗤之以鼻，“诺多精灵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能。”
“他哪是诺多精灵？”勒茍拉斯瞥了他一眼，见矮人一本正经的神情，显然是真的分不出精灵的差异，也就耐住性子慢慢跟他解释，“你只问起凯兰崔尔夫人的事，我也就只说她是诺多。其实只有她跟她身边几个侍女是诺多精灵，跟其他精灵都不同。”
“……反正看起来都一样。”
“精灵分不出长须族或褐肤族矮人，同样的，矮人也分不出西尔凡或诺多精灵。”
金雳被挑起几分兴趣，“你是说，凯兰崔尔夫人以一个诺多族的身份……”
“对。罗斯洛里安的精灵绝大多数都是西尔凡精灵，这里原是属于我外公的西尔凡领地。”
矮人还没答话，站在对面的哈迪尔忍不住开了口，“你想说明什么？勒茍拉斯‘殿下’？”
“……说明事实。”勒茍拉斯被哈迪尔那句尖锐的词锋激起了些拗性，“我舅舅安罗斯殿下离开罗斯洛里安之后，此地本应属于我母亲……我母亲辞世前替我父亲加冕，西尔凡精灵的王位是属于我父亲瑟兰督伊陛下的。当然，西尔凡领地也该由他来统管。”
“我无意抨击瑟兰督伊陛下，但当罗斯洛里安发生剧变时，他确实没有能力将援手伸到安都因河西岸来。是凯兰崔尔夫人与凯勒鹏阁下的到来，重振了罗斯洛里安，不是你那位瑟兰督伊王。”
勒茍拉斯沉默了片刻，哈迪尔也没再开口，冷峻地瞅着精灵王子的脸。一时敌意大盛，就连反应堪称迟钝的矮人都察觉了情况不对。
“你们两个别吵，要是给那个半精灵小妹妹知道，又要眼泪汪汪了……”
哈迪尔有些粗暴地打断矮人的叨絮，“别提起她。”
“我道歉，哈迪尔。我无意冒犯凯兰崔尔夫人，”一提起兰姬，哈迪尔的神色就变了。热恋正甜新婚燕尔时，妻子出了这样的事，也难怪哈迪尔的态度如此。勒茍拉斯又犹豫了片刻，“只是，王上千里迢迢跑一趟，到罗斯洛里安来把兰姬嫁给你……难道你不明白他的用心？”
“……怎么？”
“当年幽暗密林南部陷入战乱，王上无暇顾及到西岸的事，凯兰崔尔夫人与凯勒鹏阁下顺势入主罗斯洛里安，虽然是权宜之便，总是个问题。之后双方断绝了日常联系，许多年来，连圣白议会都没办法把领地归属的界定处理好……要正式地将罗斯洛里安归入凯兰崔尔夫人的辖领，西尔凡精灵王的面子上可过不去，要让罗斯洛里安重回精灵王辖领，凯兰崔尔夫人也不肯罢休。”
“这些名目上的事，没有什么具体意义可言。”哈迪尔是个就事论事的将领，长年以来只管戍卫与打仗的事──事实上索伦虎视眈眈，精灵领地也没有什么正常的外交可言。
“当然有。很多我们的子民都很在意这些事，事实上，西尔凡王权不彰。”
“凯勒鹏阁下跟瑟兰督伊陛下是堂兄弟……”哈迪尔重视亲族血缘，远超过王室正统之类的面子问题，“这有什么好争的？令尊先前到罗斯洛里安来时，凯勒鹏阁下命我当众称他为陛下、尊称他为西尔凡精灵的唯一王者。他们显然已经和解了。”
“是没什么好争的。”勒茍拉斯点头承认，“由谁统管是小事，只要两大领地能紧密合作，我很肯定王上不会贸然插手罗斯洛里安的事务，最大的问题也不过就是名义上的归属权而已。只是凯勒鹏阁下做为一个辛达精灵的王族旁枝，没有正当的理由统辖西尔凡精灵领地。所以兰姬成为精灵王名义上的义女……”
“这跟兰姬有什么关系？她不是统治的料子，何况她前面还有你，你是精灵王亲生的儿子。”
“不关我事，我可不会嫁到罗斯洛里安来。”勒茍拉斯撇了撇嘴，“是透过兰姬……总之现在你名义上是西尔凡精灵王的女婿，跟我父亲一样。”
哈迪尔大吃一惊，“我？”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罗斯洛里安保持现状，又能维护西尔凡精灵王室的尊严？你就是我父亲选定的那个能解开僵局的人选……”
那个老奸巨猾的精灵王，心机也太深重了。哈迪尔心绪更加杂乱，“只要瑟兰督伊陛下正式宣布罗斯洛里安由他堂兄弟夫妇统管……”
半晌没机会开口的矮人扭了扭身子，“这么能干高贵的夫人，一手营造起自己的领地，统治了这许多年。突然来个王诏说，这块地正式由她统管……这不好笑？何必这么贬低人。”
哈迪尔一直只是臣属，何况罗斯洛里安根本没有什么争权、继统的纠葛，他对这种细节倒是陌生得很，完全没想到这种面子问题，“反正夫人他们不会离开罗斯洛里安，”哈迪尔斩钉截铁地下了个他自己也知道可信度不高的结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罗斯洛里安就照这样运作下去，一切都很好，根本不需要那些名义上的托词。”
话一说完，哈迪尔烦躁地转身，不再理会那对让他心烦意乱的奇怪搭档。
即便如此，瑟兰督伊的心计也让哈迪尔颇为反感──虽然他全是好意，对自己付出了极大的信任与重视。哈迪尔其实不喜欢这种精于算计的智巧心机，尤其，瑟兰督伊竟然还把那样浑然天成的兰姬卷进他的计划里……
哈迪尔抬头望着刚刚传出鸟唳声响的树荫，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妻子，“兰姬……”
作者有话说第219章 Chapter 211 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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