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B***E

12、第三章（5）

　　扶苏又是被疼醒的,荛苒给他肩上磨得溃烂的烙伤上药。黑糊糊的草药接触到新肉，扶苏轻哼出声。

　　“很疼吧……”荛苒本想尽量完全不弄疼他，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看到他皱眉，她又有些心疼。

　　“谢谢你……”男孩哑着喉咙，努力想笑一下，却牵得全身又是一阵痛。

　　女孩用破布条帮他缠上伤口：“扶苏，大军后天就会拔营继续南下，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行军路上会……”她不敢说多少奴隶在行军徒中生生被累死，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的时候，又怎么能施舍给别人生的希望呢。

　　扶苏支撑着爬起身，虽然看似弱不禁风，其实这个十三岁孩子已经过早的习惯了操劳的生活，身体上那些伤并不如想象中的严重。他靠着比他大不了许多的荛苒，感觉娘亲又回到自己身边似的：“扶苏不想走。”

　　“不可能的”女孩扶着他起来“我看小主人现在对你很有兴趣，你这么漂亮，一定会被带在主人身边。不要担心，只要深得主人的宠爱，即使是奴隶，也是可以得到荣华富贵的。今天还有活要做，不能再在这里磨蹭，不然会吃鞭子的。”

　　扶苏仰头看着荛苒，眼里满是感激的神色。

　　“扶苏，你以后就做我的弟弟吧。”荛苒帮他把长发束起。

　　“姐姐……”

　　胡人的马匹也比这里的高大健壮许多，在扶苏眼里，那简直是野兽，而那些马也似乎吃准了扶苏的弱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男孩艰难地搬来了等身高的草料堆进食槽里，那几匹马却看也不看一眼。荛苒取了水来,看到这样的情形,笑道：“主人的战马不吃草的。”

　　“不吃草，难道吃肉？”扶苏从前只喂过家里拉车的孥马，从来没听说过不吃干草的。不过比起那些任劳任怨的老马，这几匹飞扬跋扈的畜生确实不像是同类的动物。

　　荛苒拖出一个大布袋：“这些都是主人的宝贝，只吃燕的。”扶苏看着马槽里的干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可不要想偷吃马粮啊，上次有个奴隶因为偷吃被发现，被绑在旗干上活活晒成干尸的……”女孩看在眼里。

　　扶苏再看那些马，其中一匹全身油黑，额心一点白星的骏马也正看向他，那马的眼神竟让他想起了初遇时的呼延烈。他不禁想伸手摸它的鬃，一边的荛苒“不”字尚未出口，那匹大黑马已嘶鸣一声，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直踢向扶苏胸膛。

　　男孩还未来得及闭眼，就感到后领被猛地提起，马蹄堪堪划过眼前。“谁让你碰我的飞星的！”呼延烈揪着他，沉声道。

　　“主人，是我的错，我还没有告诉他……”荛苒立刻趴在地上。

　　呼延烈哼了一声，丢下扶苏。男孩经过一夜已经对这个男人恐惧到不行，深埋着头不敢出声。“我说过，不准低头”呼延烈说着扳起他的下颌“抬头看我。”扶苏勉强抬起眼，就被反手一个巴掌扇到两耳蜂鸣“记住，没有允许，不准碰飞星。”牙咬破了口腔，血味渗了出来：“扶苏知道错了。”

　　呼延烈牵着马离开后，荛苒才敢过来看他，只见扶苏脸上掩饰不住的恨意：“弟弟，其实主人只是脾气比较暴躁，他也许是怕飞星伤了你……”

　　“姐姐，不要替他说好话……”扶苏轻声道“扶苏再笨，好坏还是分得清的。”

　　吃饭时，扶苏端着碗走进二少爷的房间，按动机活打开石板。“二少爷……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二少爷的脸色甚似前天的苍白，看到他出现，勉力一笑：“扶苏，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扶苏不会忘记二少爷的”说着，将一小晚饭递下去“对不起，只有这些吃的了。”

　　二少爷没有说话，也许是饿极了，只顾埋头狼吞虎咽。

　　“二少爷，胡人军队后天就会离开这里……”

　　“唔……”

　　“扶苏现在是胡人的奴隶，即使死了也不能离开现在的主人……”

　　“二少爷骗了扶苏，扶苏也没有办法。只有请二少爷和扶苏一起受苦了。”扶苏说完站起身来，洞口显出几个胡人士兵的身影。饭碗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扶苏，你……”

　　扶苏背过身：“二少爷，是你教我，只要活下去，怎样都可以的……扶苏如今明白这话的意思了，是不是学的很快？”

　　二少爷怆然道：“扶苏，你真的学什么都学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