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景卿衍生）》猫豆腐

4、章三

　　新月章三

　　“从很远地方来？那你家在哪儿？”
　　“上海。”
　　“是大城市啊。”赵时俊点点头。
　　易小川有点烦躁，挥了挥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偏头看了他几眼，赵时俊又问，“那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易小川对上他的目光，看见他目光清澈双眸一如碧潭。
　　很好，很无辜。
　　“妈的，老子要是知道为什么老子早回去了！”

　　赵时俊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冲的有些愣，听他又闷闷道，“我找人……找到了我就走……”
　　“找谁？说不定我帮得上忙，是沙河镇的人么？”
　　易小川停了步子，不知道怎么的有点难受，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找呢？有线索？”
　　他还是摇摇头，又看了赵时俊一眼，不耐烦道，“哎呀行了赵爷，您别管了，您要是有心，帮我找个工作让我能活到找到那人的那一天吧拜托！”
　　那语气里面透露出来的认命和疏离让赵时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皱着眉瞧着他许久，慢慢道，“那跟我做，如何？卖皮货的话，只有我和福星两人，有时也是忙不过来，你知道，福星不会说话……”
　　只是没想易小川闻言，猛地抓脑袋，把一头帅气的发型，抓成鸟窝。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赵时俊想了想小川刚才的话，思量一会儿，又道，“工钱不会亏了你的，十个银元，吃住都一起，也不会让你多花费，一个人在外面总是辛苦……”
　　“……我靠，你！”易小川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拉近，“你以前见过我没有？”
　　“……啊？没有。”赵时俊被吓了一跳，奇怪却也老实地回答。
　　“长得像的？！”
　　“没见过，见过我会记得。”
　　“啊呀呀呀呀！”易小川松了手，继续苦恼的抓头发，末了又抓起赵时俊：“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很好？”瞧着他一脸防备，赵时俊一时失笑，“沙河镇的人都这么好。”

　　易小川一边收拾晾开的毛皮，一边心里骂骂咧咧，那些皮料带着一股子不知道是什么气味扑鼻，腥臊的可以。妈的咧！想着离他远一点，躲他远点，还跟他干活，吃住都一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再说你人生地不熟，在一起多少有个照应。”
　　他脸烧得慌。在一起？在什么一起？在一起个毛！谁说他人生地不熟！穿越体质在身，连秦朝都穿过了，大字不识一个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还人生地不熟！毛的咧！干嘛非要跟这个杯具颜男主角在一起啊！

　　“那叫一个金戈铁马，波澜壮阔！”
　　“小川叔叔！那兵马俑呢？你刚刚都没说完！”
　　易小川喝了口水，“兵马俑……”他顿了顿，目光有些远。
　　“说呀~快说呀~！”
　　“兵马俑就是……喏，把你用烂泥糊一身，用火烤烤干，然后啊，人还没有死，就给埋在地下，一铲子一铲子的撒土！”
　　“哇——”邢正扬吓跑了。
　　“噗。”赵时俊从屋子里走出来，笑意蔓上眉梢，“正阳回头跟你闹，这么吓他。”
　　易小川撇撇嘴，“他要问！小孩子，放心放心，一会儿好奇了又要回来跟我问大将军的事儿。”
　　“看不出来你对那些古史，记得倒清。”
　　“编故事呗。”
　　赵时俊拿着麻绳站在原地，看着小川不自觉露出来的苦笑和莫可名状的哀伤，就怔在那儿怔着。这人迷太多，来无痕迹，去往何处？说是找人，却也从来没有任何动静，住下来几天了也是过一日算一日的样子。问过他找什么人，他说时间到了那人就会出现，再问下去就被打哈哈的带过去。而有时候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投了太多的疑惑，恐怕他本人都不知道。也曾想过，难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可是看着又不像。
　　没有重心，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和梦想一般的。
　　心里说不得的会有些堵，明明跟他说话时，感受着的都是他骨子里出来的飞扬与跳脱，可是又因为没有牵引他努力向前的动力，流露出来的却多是懒散的漫不经心。
　　“小川，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渴望的东西？”赵时俊有时候会忍不住了去问。然后看见小川在听到问话那一刹，动作停顿，然后慢慢开口，“我很累，我想回家。”

　　“啊~~~~赵叔叔！！~~~”邢正扬叫着一路又跑了回来。
　　“你看，我说他会回来吧。”易小川懒洋洋地半眯了眼。
　　“不好了！不好了！！！牛根叔他们去上游打水，被万家庄的人抓了！！”
　　“什么？！”木架旁的两个人同时直起身子。
　　正扬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娘，娘提着枪，骑着马就去了！我追不上！”

　　青河的水碧莹莹的，河面上被风掀起一叠叠小浪花，水面下悄无声息的泅着两个人。赵时俊游在前面，估摸着差不多了，悄悄从水里浮上来一点。岸上朱奎安那个混蛋正在调戏邢嫂子。一股怒火从心底升上来，他又慢慢潜了下去。
　　小川嘴里叼着一把匕首，拉住他的衣服，指了指河边伸出来的汲水木桥。赵时俊立刻领会，拉住他的手，一起游了过去。
　　两人在木桥桩子下露出头来。
　　岸上朱奎安正在大笑，“爷爷今天心情好，我不杀人，兄弟们，咱们怎么处理她？把她衣服脱光扔到河里你们说怎么样啊？”
　　“好~~~”
　　赵时俊眼光犀利了起来。
　　小川抓住水下的桩子，伸头朝岸上看了一眼，那群败类正拖着邢寡妇往这边来。
　　木桥上传来踏板的声音。赵时俊把匕首攥在手里，就要出去。被小川一把抓住，看着他拧着眉摇了摇头。他用手比划着，然后深吸一口气，潜进水里。
　　赵时俊透过木板缝隙往上看了眼，也跟着入了水。
　　两把匕首同时割断了木桥桩子上固定用的绳索。

　　“咔啦——”
　　“哎呀！桥！！……”
　　“啊——”

　　赵时俊的匕首横在朱奎安的脖子前，“叫他们把枪放下！”
　　易小川摇头晃脑甩掉了身上的水珠，“……呼，越过越回去，差点游泳都不会了。”
　　“放下枪，都给我滚！”
　　“朱奎安，老娘总有一天让你蹲着撒尿！”
　　“你也给我滚！快滚！”

　　万家庄的人远远跑走，赵时俊终是松了口气，转脸看着一身都湿透的邢嫂子，“嫂子你没事吧？”
　　“没事！杀千刀的朱奎安！老娘不会放过他！”邢寡妇恨恨骂。
　　赵时俊叹了口气，看了看一地的枪，忍不住苦笑。
　　他转过头，去看小川，小川正念念叨叨地脱了衣服在拧水，胸口一道疤，狰狞着印在那儿，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