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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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章十二
赵时俊看易小川的目光里总有躲闪和不自然，几次两人照了面，目光相撞，便立刻尴尬万分的走开。次次如此。
只是其中一人转开脸时，剩下那一个的目光，却追上去再移不开。
学堂建的有个轮廓，赵时俊须到省城去请教书先生，还要买齐教材，一走就要好几天。临行前，是秋玲送的他。
秋玲给他整理衣服的时候，眼光闪烁着，问，他那个晚上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他不到。赵时俊只得说，后来觉得脑袋里事情太繁杂，去了青河边睡了一晚。
秋玲看他的眼中多了一种情绪，浓得化不开，他却无暇顾及，到底，离开那天，也再没见着小川的身影。送行的人三三两两，吩咐叮嘱，连福星都在一边呀呀道别，却始终不知道那人在做什么。
在省城的每一晚，熄了烛火之后，月光洒进室内，便会让赵时俊想起那荒唐的夜，想到脸上烧起来，身体也竟然就会有反应。他每每在浑身不自在中猛然清醒，而后便坐在床沿，在漆黑的屋里静静地发呆。一周时间那样迅速，总是想着等他再回到沙河镇时会怎样，心底竟是渴望了想要见到小川的，可是就算见到了，又能怎样？
秋玲的病忽的又发了起来，脸色苍白让人心疼，她靠在床边，常是闭了眼，也纠结着眉。万大权着急的遣人寻了梁大夫回来，说什么也请他住下，照顾秋玲。易小川看见梁永昌给秋玲把脉的时候，拧紧的眉。
再一次把人全赶走，梁永昌站在万秋玲的床前，不赞同地看着她。
“怎么会病情恶化？”他声音略低，说话时总是让人觉得轻柔的近乎无力，却又不由自主的紧张。
万秋玲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得把头扭过一边去。
“代孕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梁永昌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谨慎地猜测。“当初夫人答应这么做的时候，我们是明说了的。”
万秋玲依旧不看他，别过去的脸上，有着难言的苦楚。
梁永昌也不逼她，径自拉了凳子，就坐下来，静静地等。
“那晚……我找好了人，也下好了药……”万秋玲的声音虚弱不堪，“可是，他不见了……”
“不见了？”梁永昌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万秋玲蓦地把头转过来，眼里有泪，“他不见了！第二天才在院子里看见他，他连看我都不肯！我问他晚上去了哪儿，他说觉得很烦去了青河边！！！”
梁永昌冷笑，“夫人，您这模样，是想梁某如何？”
“我……”万秋玲咬了咬唇，又把脸扭回去。
梁永昌看着她肩膀耸动，许久许久，压抑的哭声停歇了，才又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梁大夫，……我爱时俊哥……我很爱他很爱他！爱他到要我怎样都可以！……你说我不能生育，下药代孕……就算我心里痛的要发狂，还是允了！赵家香火要延续……可是我真的很痛啊……”
“我看到他脸色发白，瞧着我都是不在意的样子……就痛的说不出话……你知道做妻子的到这份上，还剩什么？……我什么都不要，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是爱他……我……”
“不，你要！”梁永昌打断她的悲泣，声音冷冷清清，阴阴沉沉，“你要他爱你！所以就算不能生育也要别人代替你！香火延续只是一个借口！你害怕没有子嗣，终究不能让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他可以再娶！你怕他再娶！你想一个人独占他！你怕他的眼中有了别的人……”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够了……”
梁永昌长叹一口气，看着趴在床上泣不成声的人，摇了摇头，“夫人，我说的有错么？”
没有人回应他，他还是淡淡的接着说，“所以就算你现在再接受不了，再痛苦，还是得这样做。”
他转身，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药，我的确还有，只是，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夫人还是自己决定吧。”他站起身，把东西收拾了一番，又说，“对了夫人，你的病虽然我说是可以治好的，但是夫人如果一直这样自我折磨，恕梁某无能。”
梁永昌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插在裤子兜里，往厢房去。想着主屋里的女人，不自觉唇边就泛了一抹笑容。他笑意未歇，就见着小川哼哧哼哧的抱着一大堆皮料从屋子里出来，铺在地上的席子上。似乎是累了，他呆呆地看了看那些毛料，转了个身，就倒了下去。
“噗……”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小川仰起头，看见梁永昌站在不远处，笑的眯了眼，唇边的酒窝深深地嵌着，也跟着眯了眯眼，“梁大夫？”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夫人的病怎样了？”
“老样子，不好不坏。……你在做什么？”
“晒皮。”小川又倒了下去。
“连你的皮一起晒？”梁永昌有些乐不可支。
小川把衣服一拉开，干脆的很，“一起晒！”
远远地，看着阳光下，易小川小麦色的肌肤，似乎泛了光泽似的，看着挺养眼，挺舒服。
梁永昌靠在门墙边上，笑着问他，“你是怎么混吃混喝进了这里的？”
小川不以为意，挠了挠脖子，懒洋洋地答，“卖长工。天天跟皮料作伴，年末要让利润翻上来！”
“哦？你有这个本事？”
小川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有点脑子才会揽这个活。我要是会医，还有你什么事儿！可惜算账全是打算盘，打的我脑袋都大了！连个计算器都没有！”
梁永昌笑容越发的灿烂。“计算器？”
“……唔……真暖和……好想睡……”
这个家伙不想回答，居然就这么给他差话题！梁永昌气的好笑，干脆抱着胳膊打量他，忽然眼光一闪，看见小川的颈间，有几点暗红。
那是……什么？
然后据说，赵爷什么都办好了，今天回来。
易小川望了望天，从厨房打包了几个馒头，一盘小菜，窝在房间里算账，死都不出来。
夜半，他伸了懒腰，把眼前的账目理清，扔了算盘，有些头疼的看着那人挺拔的字体，忍不住苦笑。这人好善乐施惯了，生意做得好，利也让得多，这后面都是狮子大开口的要一堆好处的人，都是什么情况啊！真是！
不过想起那人，想他今天回来，想着他此刻是在前面觥筹交错又或是陪在秋玲身边？总之不管是哪一样，都跟他易小川无关。可是又可是，免不得的，脑中画面就旖旎了起来，耳边是压抑着的低喘呻吟，闭了眼都是那人滑腻的皮肤上晶莹的水珠。
妈的！易小川猛然睁眼，站起身，出门吊桶打了一缸水，就穿了单裤从头浇下。
酣畅淋漓！
爽快的让他就势洗起澡来。
水声哗哗地在夜色里越发大声扎耳。
易小川看见水缸里映了天上月，忍不住玩心起来，一瓢打碎了水中月，看着水波荡漾着又凝成玉盘。
他拿着毛巾搓澡，边搓边哼歌。
不是不知道，两个人的处境都变得极为尴尬起来，能不见面，便不见了的好。躲过一日多了一日的鸵鸟状态，只是静下心来就会去想他。
小川抄着水，洗了洗脸。看着水中，他自己的影子，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站起身。
大脑一片空白的，一边搓澡一边就唱起来，“在树林里，有树也有花，没有告密者也没有警察，我是个大盗贼，什么也不怕，生活多自在，整天乐哈哈……”
他唱唱，停停，静静地洗一会儿，又接着重唱，哼哼唧唧的，一点也不安静。
像个大孩子，在月光下玩着水，唱着儿歌，很开心的样子。
赵时俊倚在廊檐柱子旁，面上带着笑，听那人胡乱哼哼的调子，词都是可爱的让人忍俊不禁。他微微眯了眼，手中是从房内拿的酒。晚上的宴请推了，不想去；看过了秋玲的病，她看见自己好似高兴也好似悲伤的就睡下了；又不知是谁，知他今天回来，备好的一壶酒，搁在他房里桌子上，放的正好。拿着出了房门，想着不辜负秋月夜，独酌解忧，一醉方休也罢。出了门，才发现走着走着竟又去了小川那边，连忙止了步子。
他听见小川弄的水声哗哗作响，断断续续的歌声飘过来，心里原先的烦躁竟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天大的事情到了他那里，都不值得一提，随意哼个小调，便一朝天晴气爽了。
就隔了廊子，靠在这头，就着小川可笑的歌声，自斟自饮。
易小川回到屋子里，把肩上的毛巾扔在一边，准备关门。赵时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门口，微微迷蒙的眼就盯着他。他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发觉赵爷的模样，竟是有些醉了。
小川一身冷汗消下，什么尴尬的一并也抛了，看着面前的人只是忍不住弯腰瞧他皱眉，“我靠……你怎么又喝多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时俊也不说话，只是那双眼，亮的剔透，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小川对上他的视线，四目相交，彼此映在对方的眸子里，就像住了进去，在眼底烙了印记。
易小川猛地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
密长的睫毛在手心微微颤动。
是闭了眼的吧。
那眼中，那样赤裸的欲望，张显，无处遁形。
“知道……你在做什么么？”小川把头扭开，不再看他，依旧捂着他的眼睛问。
掌下睫毛颤动的更加厉害，像是一只被惊吓了发抖的小动物，瑟瑟不安。
只是，最终，那颗脑袋微微点了下。
“……”易小川咬了咬牙，“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喝了酒。”赵时俊很老实的说。
“……”小川怒极失笑，“喝酒？喝酒回你自己屋子里喝去！”
“可是热……想来你这里……”
妈的！这个人！！小川瞪他，他还真敢给他说出来啊！！这算什么？热，想来这里，他这里有空调喔！！！
“这个！”赵时俊忽然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块黄玉。
小川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把你衣服赎回来了……里面有这个……”
小川愣愣的忘记再捂着他的眼，接手过来，仔细看着那块玉。“这是，晓文的玉……怎么在我衣服里……不是……碎了么？……”
“谁是晓文？”赵时俊问。
小川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你不认识！”
“……”
小川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想起来之前他一直在琢磨的穿越的条件之一，按道理这个是碎了的啊，怎么又出现了？那还有一块呢？……
……
“赵时俊你干什么？！”小川被推倒在地上，瞪着眼看压在他身上的人，那人的眼黑的深沉，都看不清情绪，只是目光投在他脸上，就那样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你干嘛？！” 这人有点危险，小川吞了吞口水。
赵时俊的眼神混沌了，低下头，凑在他脖子里便吮吻起来，重重的吸吮到有些刺痛。
“我靠，你大爷！！！”
手起刀落。
易小川瞪着自己泛红的掌侧，看着晕过去的某大爷。
门外传来梁大夫的声音，“易小川？小川，你睡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章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