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天时之翼

7、07_周末

　　出租车上了跨河大桥，行驶限速。

　　司机时不时瞟向后视镜，后座的小姑娘上车后就神情焦虑地盯着手表。

　　猜都不猜直接开口：“再有十分钟就到了，不会让你男朋友久等的。”

　　黎意林闻言抬头，右手还握在左手的腕表上。“我是去送机的。”

　　“哦，男朋友要去哪儿啊？”

　　回过神来的黎意林连连摇头。

　　“你不知道啊？”

　　“不是男朋友，就是认识的人。”

　　司机作顿悟状，随即叹气。“这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小姑娘要追人表现大方些但也别太主动……”

　　懒得听司机念经，黎意林看向窗外快速后移的景色陷入沉默。

　　“机场到了，快去找人吧。”

　　黎意林下车前在手机上结账。

　　“小姑娘顺手给个好评吧！”

　　“好。”等我的事情办完先。

　　她进入机场直奔休息区，一时想不起来可以打电话问对方所在处。

　　转了大半圈后，总算在一间半开放的咖啡店内瞥见他的侧影。

　　黎意林站在原地，与他之间距离二十米不到。她不清楚此时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陶清然与青梅竹马的笑颜深深刻印在了她眼里。

　　一分钟后，黎意林整理好情绪。

　　铁艺桌边的两人抬眼便见到已经走来的黎意林。

　　陶清然目不转睛地起身。

　　对面的洪雨珊见状向店员点了杯冷饮。

　　才回头就撞上黎意林的笑脸。“你来送清然吗？”

　　“你也出差吗？”

　　二人异口同声，随即黎意林微笑着点头。“我来送清然。”

　　“我也是来送他的。”

　　被洪雨珊挽住手臂，陶清然面色稍显不自然地侧目冲她一笑。

　　黎意林注视他被她拉着坐下。顿时手足无措。好在店员送来冷饮，洪雨珊招呼她入座。

　　“芒果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谢。”店员贴心地在杯子外围了圈卫生纸吸水，黎意林视线落在桌面上装作专心喝冷饮。

　　“咦！”

　　洪雨珊忽然惊呼，黎意林抬头看她。

　　“你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发生什么。”对方一脸认真她也认真思考。

　　除了司机是话痨外，没什么。

　　“还是我说错了，现在有了新搭配。你右耳的珍珠耳线很特别。”

　　右耳？黎意林伸手摸左耳耳垂。

　　“忘戴了吗？”

　　知道洪雨珊无恶意，可黎意林感到尴尬。机场的冷气很足，黎意林裸露的手臂汗毛竖立。

　　她下意识右手握住左手腕。

　　“喝了一杯冰水不冷吗？”陶清然脱下米色西装外套，却被洪雨珊拒绝。

　　“冷就不会喝冷饮了。”说完还用吸管搅动杯子里的冰块。

　　黎意林深感自己的多余，背后忽然一暖，她不禁回头。

　　“穿上吧。”

　　夏款西装外套的面料轻薄，但足以抵挡机场内的冷气。

　　“谢谢。”黎意林两手抓住外套门襟，含笑看向陶清然。“这次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最迟周一晚上。”

　　闻言她视线转向洪雨珊，又面向陶清然说：“那我来接你！”

　　他只是微微点头。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洪雨珊妆容精致的脸上似笑非笑。

　　被抢走注意力的黎意林面向她。

　　洪雨珊主动向黎意林介绍自己，“洪水的洪，雨季的雨，珊瑚的珊。洪雨珊，称呼我雨珊就好。”

　　“黎意林。”未过多解释，她发现对方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字。

　　洪雨珊用冰凉的杯子去蹭陶清然的脸，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生气。

　　“我和清然高中同校同年级。”黎意林直视洪雨珊的讶异目光，坦然笑着。

　　停止了戏弄陶清然，洪雨珊放下杯子。“这倒从没听清然提起过。”

　　瞧见黎意林将目光移向陶清然，洪雨珊说：“我和清然从小同校，直到去国外留学都在同一所学校。”

　　“他高二下学期忽然转校，看来是转到了你在的学校。不过你说你们不同班，你们怎么认识的？”

　　洪雨珊的问题，黎意林以沉默应对。

　　她早该猜到，他们青梅竹马嘛。从小一起长大，自己则是个半路出现的旧同学罢了。

　　“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呢？”

　　不等她本人回答，始终沉默寡言的陶清然忽然开口：“你知道了又如何。”

　　“你肯说话了？”

　　黎意林发现，陶清然与洪雨珊的相处很自然。

　　反倒是跟自己没几句话说。

　　还总绷着脸，好歹曾经是同学，就算时隔四年也不必生分到这个地步吧？

　　心烦意乱时总会盯着手腕上的表盘。

　　此时时针指向4点，4:32。

　　她抬头提醒，“清然，你办理值机了吗？”

　　“嗯。”

　　懒得怪他惜字如金，黎意林说：“去候机厅吧，快到登机时间了。”

　　洪雨珊依旧与陶清然并排，黎意林跟在后面。

　　她默不作声脱下了陶清然的外套。

　　到候机厅时还给他，“我好多了，谢谢你。”

　　接过外套的人是洪雨珊。黎意林注视她帮他穿上外套，一言不发。

　　“你车钥匙给我做什么？”洪雨珊在两人面前晃晃右手，“这是纱布，我的手有伤不能开车。”

　　“你怎么回去？”

　　“打车咯，机场外出租车很多。”

　　黎意林没听清陶清然说了什么，只听到一句“我不放心”。紧接着一个车钥匙出现在眼前。

　　她面露不解注视钥匙的主人陶清然。

　　“能开车送雨珊吗？她的手有伤坐出租车我不放心。”

　　洪雨珊也满脸笑地盯着她。

　　没怎么多想，她接过车钥匙。“好。送雨珊回家后我会把车开回公司车库，钥匙--”

　　“你开回家就好。”陶清然出声打断。

　　这时候机厅开始广播，提醒乘坐XXX航班的乘客到登机口。

　　黎意林本想在他走前说什么。

　　洪雨珊抢先道：“清然，明天回来之前跟我联系，我来接你。”

　　凝望他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黎意林握紧了手里的车钥匙。

　　“那就麻烦你送我了。”

　　“不麻烦。”

　　在机场附近的停车场找到车，黎意林开锁后进入驾驶位调整座椅。

　　毕竟她161的身板不是陶清然182的身高。

　　眼看洪雨珊在后排入座，黎意林欲言又止。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免费司机了啊。

　　收回视线她发动车，侧目问：“好了吗？”

　　“走吧。”

　　车离开了机场，黎意林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眼睛时不时地瞄后视镜。

　　洪雨珊上车就拿出手机，拇指不停触动屏幕似乎在与人聊天。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黎意林听后排的人接通电话没好脾气。

　　“我都给你发消息了还打电话。”

　　“知道，我在后座没上副驾位。”

　　“不会啊，意林开车很稳。”

　　“嗯。挂了。”

　　黎意林专心开车，但不该听的她也被迫听到了。

　　陶清然上了飞机不开飞行模式还要先给洪雨珊打电话提醒她因为手伤坐后座……

　　后排的洪雨珊收起手机看窗外， “意林你开错道了，前面掉头，我有事去办，先不回家。”

　　“哦，好。”

　　到了河边路段，黎意林降低车速。“雨珊你去哪儿？”

　　“先沿着河边开吧，我不急。河边的景色不错。”她边说边降下车窗。

　　车内一阵沉默。

　　“你在清然公司工作还习惯吗？”

　　车外的河横穿整个海城，很长。洪雨珊却不肯说出目的地。

　　黎意林淡淡地说：“习惯。”

　　“我好奇清然转校到你在的学校之后的事，可以说说吗？”

　　她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高三下学期过半后才认识他。学校教学楼中间有个公示栏，他排在全年级前十位。”

　　“转校后他成绩下降了啊！”

　　听到这话黎意林不禁好奇，但没开口。

　　“清然跟我在一所学校时，成绩总是霸占全年级第一的。”

　　洪雨珊一脸苦恼，“那时候他家里有些事，或许他受到影响了才会成绩下降。”

　　极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黎意林忍住了没有问下去。默默做听客。

　　“从小吧，他因为长得好人聪明家世好对人也好特别受人喜欢。和男生关系不错，也招女孩子。”

　　前方有红绿灯，黎意林降低车速，在黄灯亮起时停在线内。

　　“不过他从没和女孩子交往过。”

　　“对了！他在你那所学校有和女孩子交往吗？”

　　哪有！黎意林轻笑着，“都忙着学习了。”

　　“也是。不过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清然好像跟女生交往过。”

　　黎意林脸上的笑顿时僵硬。好在洪雨珊在后排看不见。

　　“那清然怎么分手了呢？”

　　“不清楚，具体有没有交往也不确定。我们专业不同校区不同。”

　　陶清然在国外有女朋友的事情是否真实，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黎意林这么想着。

　　“意林你呢？”

　　“我？”指示灯变绿，黎意林发动车子前行。

　　“你交往过吗？”

　　“没有。”她的回答语气平淡态度果断。“我一直专心学业，只想毕业后工作赚钱养家。”

　　现在终于减轻了妈妈的负担。

　　“你真可爱！”洪雨珊笑着邀请黎意林共进晚餐，但被拒绝了。

　　“那送我到滨海城吧，我住那儿。清然的房子也在。”

　　……“好。”

　　茫然地望向前方，黎意林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们青梅竹马，又一起留学，还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