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天时之翼

18、18_周五~周六

　　月朗星稀，夜风徐徐。

　　草坪上的舞台搭建好，灯光皆已调试完成。方年刚拿起手机打算联系，乐队成员才姗姗来迟。

　　为首的男生模样清秀，一路小跑面带愧色。“方哥，没让你久等吧？”

　　“不会，你们来得正好。”方年笑着拍拍男生肩膀，指向舞台说：“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男生瞟了眼舞台连连点头，“没问题，那方哥我们上去了。”

　　方年点头，随即转身回到舞台对面的观看区。

　　四五张长桌，一桌围满了餐厅工作人员，一桌只有埋首于笔电的陶清然。

　　隔了一个空位入座，方年皱眉的同时敲敲桌面。“工作上的事情转给助理。”

　　陶清然淡漠地敲击键盘，在传达完下周项目继续进行的指令后关机合上笔电。

　　“大老板不忙了？”方年忍不住调侃。

　　可对方非但无视他不说，视线还频频飘向灯火通明的住宿区。

　　“……你逗我笑，这一刻最重要。我只想要对你说，竖起你温柔耳朵。在黑夜里，你是星星消灭我的难过……”

　　舞台上的歌声随风飘来，方年若有所思。

　　之前黎意林想问关于陶清然在国外的事情却又吞吞吐吐，不怪她。

　　方年盯着陶清然，可也怪不了他。“你究竟要隐瞒意林到几时？四年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但你应该和意林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洪雨珊笑盈盈地走来，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留下的花香。

　　“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见两人沉默不语，洪雨珊被激起了好奇心。“说说看啊。”

　　“这首歌很好听诶！”姜盼盼拽着黎意林一路小跑，从三人身旁经过到了舞台前。

　　眼看好友对着主唱直犯花痴，黎意林忍俊不禁。“我可提醒你啊，公司里还有个帅仔等着你追呢。”

　　姜盼盼嬉笑着碰了砰好友手臂，“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在欣赏好吧。”

　　“刚才不是还说人家唱的歌好听？”

　　“对啊，歌好听，人也好看。”姜盼盼说笑间，视线余光瞟到正朝她们走来的洪雨珊。

　　听到脚步声，黎意林也看向来人。“雨珊。”

　　“不好意思，刚才听意林说盼盼在追人，你也是单身吗？”见对方点头，洪雨珊当即笑道：“那今晚就是单身聚会啊！”

　　说完还调侃：“咱们5个人都是单身贵族。”

　　黎意林面对笑盈盈的洪雨珊只是淡淡一笑，视线就回到舞台上。

　　却无法忽略身边的对话。

　　原以为像洪雨珊这样家世完美的千金大小姐能够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却不料她竟然也深受家人催婚的烦恼。

　　听她大吐多次相亲遇奇葩的苦水，黎意林几度欲言又止。

　　洪雨珊始终不提陶清然，她忍不住回头，却不想撞上一道幽幽的目光。

　　立即错开视线后，黎意林拢了拢被夜风吹散的耳发。

　　“我根本就没想过结婚！即使想，也不是现在。”洪雨珊气愤地将小半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好友在劝洪雨珊早点找个男友应付家人，黎意林不禁问：“雨珊，你和清然进展得怎么样了？”

　　“你说他？”洪雨珊朝她摆手，泄气道：“他太难追了。”

　　他太难追了。这一句直到黎意林入睡前，都还在耳边萦绕不散。

　　姜盼盼游戏输了瞬间没有玩下去的兴致，锁屏后放到床头柜。“不好意思啊意林，我不吵你了，咱们睡吧。”

　　“啪”地一声，房间主灯关了被黑暗填满。

　　“盼盼，我定了闹钟。明天我们早点打车回去。”说着黎意林翻身侧躺，背对窗帘没有关严实的落地窗。

　　“哦，好。”姜盼盼的床靠近落地窗，她下床去拉好窗帘。

　　“意林你睡着了吗？”

　　“没有。”

　　听她声音闷闷的，姜盼盼直接说出自己的推论，“我觉得洪雨珊跟陶清然就是朋友，女生追人就不是她那样把男方当朋友处的。”

　　“盼盼早点睡吧，晚安。”好友不清楚，黎意林是见过陶清然和洪雨珊相处的。

　　他们的关系很自然。他处处为她着想。

　　次日天微微亮，黎意林坐上出租车才给方年发消息告别。

　　“意林到家了叫醒我。”姜盼盼打着呵欠往后仰，“我好困。”

　　“你睡吧。”感受到车速加快，黎意林下意识望向窗外那渐渐缩小的白色建筑。

　　等回到自己家时，天光大亮。

　　临开门前黎意林收到方年的回复。

　　【一方：没关系，欢迎再次光临。】

　　她不打算再回，收起手机就要开门，可门却“咔嚓”一声响往外开。“妈！”

　　黎意林一扫先前的阴霾眼露欣喜，“妈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说话间她已经被黎母迎进门，从厨房飘来的番茄鸡蛋面香味四溢。

　　饭后黎意林到厨房收拾，庆幸没有被问为什么不在家。结果刚回到客厅。

　　“怎么这个时间点从外面回来？是不是昨晚在公司加班了？”

　　“妈，我就是--”黎意林不擅长说谎，此时耳朵根已经泛红。她只好真假话参半，“昨天下班后和盼盼出去玩了，在她家留宿的。”

　　“不要老是打扰人家家人。”黎母面露不悦，一言不发地靠着沙发打开电视。

　　黎意林小声应着，默默坐到黎母身边。

　　从小她就被唯一的妈妈告诫，不许到别人家留宿。就算是要好的同学朋友也不可以，黎母的理由是会打扰到别人家庭。

　　对于旁人而言在熟人家里留宿是稀疏平常，对她来说就是禁忌。

　　昨晚留宿在方年的餐厅，是黎意林二十几年来头一回体验外宿。

　　但短暂的新鲜劲儿过去，就被失眠困扰。现在躺在自家沙发上，她不知不觉地睡了。

　　黎母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也有所察觉。

　　为女儿盖上毯子后，静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陡然亮起，弹出条消息。

　　【非梨：意林，你的手表落在房间。你在家的话我给你送去。】

　　不是姜盼盼。黎母知道女儿手机锁屏密码，解锁后稍加思索才点开消息。

　　没有翻看过往记录，只是回复一句。

　　【森：在家，你到山海花园E栋9楼。】

　　发送消息后，黎母点开对方头像进入个人页。性别没有设置，信息太少，看不出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从对方的口吻来看，是知道意林地址的。

　　黎母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不过十分钟，对方就发来到小区门口的消息。想了想还是发了临时门禁密码。

　　将手机放回茶几，黎母小心翼翼地起身去开门，在走廊等。

　　直到电梯到层“叮”地响了声，一个身形高大样貌俊雅的年轻男人走出电梯，手里提着纸袋。

　　陶清然是先到了小区外才发消息给黎意林，本以为她会下楼来取。

　　却没想到她竟然发了具体地址跟门禁。

　　刚走出电梯，陶清然就发现被人注视着。视线忽地交汇，记忆中那张严肃的脸再次浮现，与对面的黎母重叠。

　　“你来送意林的手表？”

　　陶清然镇定自若地上前递出纸袋，“是我。”

　　恍惚间黎母觉得眼前的年轻男人有些眼熟，却又找不到记忆。“你和意林怎么认识的？”

　　“我跟意林是公司同事。”

　　“同事？”闻言黎母眉头才稍稍舒展，“昨天你们去哪儿了？”

　　黎意林这一觉睡得很久，醒来时墙上的钟时针指向12点。

　　“睡醒了？去洗手吃饭。”

　　黎母的声音从厨房飘来，黎意林应了声就打算去卫生间，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

　　姜盼盼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盼盼：意林，你有空吗？】

　　【森：怎么了？】黎意林没太在意，回复完消息返回消息列表，却看到陶清然上午发的消息，还有回复！

　　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厨房方向，她又看了一遍消息记录。

　　陶清然来送自己昨晚遗留在方年餐厅的手表，那—妈妈就知道她早上在说谎了。

　　“意林，来端菜了。”

　　“哦！来了来了。”黎意林慌乱地放下手机奔向厨房，几度欲言又止。

　　妈妈知道自己说谎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越想越觉得愧疚，她讨好地夹起一块排骨，“谢谢妈做了我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妈也吃。”

　　“你吃你的。”黎母吃着饭头也不抬，随口道：“上午你同事来过一趟，给你送东西。”

　　“同事？”黎意林惊呼出声。

　　惹得黎母顿时生疑，“昨晚你和他在一起干什么去了？”

　　“他，是怎么跟妈说的？”

　　黎母沉着脸紧盯脸色不安的女儿，“先回答妈的问题。”

　　陶清然不会多说什么，她相信。黎意林这才说：“昨天我和盼盼去一间新开的餐厅，他也去了。餐厅老板是他朋友，就邀请我们住了一晚。”

　　黎母沉默良久，放下碗筷正色道：“不是妈非得干涉你的社交圈子，今天那个同事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

　　六个月后自己就会离职了，可妈为什么要这样说？

　　“妈看得出来，你同事性格不错、穿得好，家境自然也不差。但你们不是一路人，不要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