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天时之翼

16、16_第三周*周一

　　“意林，可以当我的伴娘吗？”

　　“伴娘？”黎意林注视洪雨珊身穿的白色婚纱说不出话。

　　“拜托了！好吗意林。”

　　双手被她捏了又捏，黎意林不自在地抽出手。

　　一转身，原本空荡的草坪出现了无数桌椅，中间是鲜花气球做的拱形过道，终点的高台上陶清然身穿纯白西服。

　　“意林帮帮我吧！”

　　耳边充斥着现场的人声、酒杯碰撞声、司仪的喊话，以及洪雨珊的请求。

　　好不真实，可又那么真实。

　　“为什么让我做伴娘。”黎意林不愿意，也不想参加这场婚礼。

　　远远望向台上的人，她心如刀绞。

　　“因为你是清然的高中同学。”洪雨珊笑得轻松。

　　手里突然就多了个精巧的戒指盒，黎意林只觉得烫手。

　　“就这么说定了！”

　　眼看洪雨珊提起厚重的婚纱走上通向陶清然的过道，听着众人的欢呼声、掌声。

　　黎意林握紧了手里的戒指盒拼命抑制哭声……

　　“有请伴娘送新郎新娘的结婚戒指！”

　　音响仿佛就在她耳边，好吵……

　　身穿纯白丝质连衣裙伴娘服的黎意林一步步走上被花童撒上玫瑰花的过道，看着陶清然紧紧牵着洪雨珊的手，看他们脸上洋溢的笑。

　　面对幸福的陶清然，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随后揭开戒指盒递给他。

　　“谢谢。”

　　欲言又止地，黎意林在下台前说：“祝你幸福！”

　　她转头步履沉重地离开婚礼现场。

　　拼命提醒自己不要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现在轮到新娘给新郎戴上戒指了！”

　　脚下猛地一顿，黎意林却不敢转身。

　　“好，现在新郎是不是该亲一下新娘了！”

　　司仪话音未落，台下的人群纷纷起哄，“亲一口！亲一口，亲一口……”

　　她来不及捂住双耳，下一秒听到宾客们的哄笑声。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跑着离开了婚礼现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黎意林瞬间惊醒，视线模糊，感觉到眼里全是泪。

　　从床上坐起，米白的枕头套大片湿润。

　　原来是梦。

　　梦里的陶清然和现实中的他截然相反，梦里他给人很温暖，现实中他像是冰山。

　　可方年说他预定了场地……

　　摇摇头将烦心事甩在脑后，黎意林揉着红肿的眼掀开被子下床。

　　“各组先简单汇报下进度，上级昨天要求先暂停开发一周，目前大家把手头上的进度按时完成就好。把影响严重的bug尽早清掉……”

　　黄明月坐在黎意林身边，时不时瞄向她。

　　会议结束后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

　　项目组成员先后出了会议室，黎意林走在最后。

　　“你脸色好差啊意林！”

　　“我没事，只是没睡好。”

　　点了点头，黄明月毫不怀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周好啊！项目暂停几乎等于上班只管摸鱼了。”

　　黎意林笑而不语，经过公司餐厅，买了两杯酸奶坐在落地窗前喝。

　　“也不知道上面怎么了，项目说停就停。”黄明月咬着吸管当磨牙。

　　“大概是项目有改动--”

　　“也有可能是项目要黄了！”

　　话音一落，黎意林有些愣神。

　　黄明月抿抿嘴，“我就随便说说。”

　　作为后台开发人员，黎意林刚毕业又在试用期，手上的任务不多。

　　现在项目一停更清闲，每次测试提的bug她都是当天改好重新发布代码，环境重启后就能回归。

　　她盯着电脑显示器上的项目群。

　　项目负责人来姐只是发了在会议上提到的主要内容，没别的。

　　少数同事问工作方面的事，很快被大家的“能提早下班了！”刷上去。

　　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叫停了，那她是不是不用按照合同上的时限可以提前离职了？

　　黎意林说不上高不高兴。

　　显示器下的手机屏幕亮起，弹出条消息通知。

　　【一方：意林，今天开始试营业了。有空来光顾[花束]】

　　【森：好啊！周末我会去的，试营业期间有折扣吗？[偷笑]】

　　她嘴角挂着笑而不自知。

　　【一方：当然，必须有！就等你来。】

　　黎意林握着手机思考周末找姜盼盼一起去。

　　【一方：你和清然他们一起来吧。】

　　……

　　【一方：忘了，咱俩住得近。到时候我去接你。】

　　她将输入框的字全部删光。

　　半晌后，方年发来一个带着问号的猫猫头。

　　黎意林莫名想到昨晚的梦。

　　【森：周末我如果去不了给你发消息，盼盼让我陪她。】

　　担心方年再说什么，她又回复。

　　【森：我先去开会了，拜拜。】

　　过了午休时间，黎意林才发现办公间空了不少。

　　【大大大月饼：意林，好多人请假了啊！我也想请假回家了，我听说他们这周都不来公司。】

　　有些心动，但也不安。上午那个念头又蠢蠢欲动了。

　　“意林！”

　　黄明月忽然坐在旁边，黎意林吓一跳。

　　“没事啦，反正来姐也不在。”

　　“哦，你这周要请假吗？”她递给黄明月一袋夹心饼干。

　　周一就这么度过了。

　　下午黎意林也请了假，这周都不用来公司。

　　“意林我家里有急事不能和你搭地铁了，车到了我先走了啊！”

　　朝冲出公司门的黄明月挥挥手，她低头在手机上打下班卡。

　　电梯正好到达，黎意林小步跑过去。

　　前脚进了电梯，身后便有人来。她转身时无意中撞上对方视线。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两人密封。

　　“意林，一起吃晚饭吧。”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他一脸淡漠，令人感到疏离。可看进陶清然的眼底时，黎意林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嗯。”

　　叮！电梯到达地下二层停车场。

　　她才发现进入电梯后忘记按楼层键。

　　两人沉默着走到车边，陶清然解锁车转而打开副驾车门。

　　“这样不好。”黎意林后退一步，“我坐后面吧。”

　　还没等她抓住后门把手，却见陶清然径自上了副驾。

　　“你来开。”

　　他说完就合上车门，留下车外的黎意林愣神。

　　有些泄气，不过算了。又不是没有给他开过车，况且他是老板。

　　绕过车头黎意林拉开驾驶位车门，先将提包放进去才进车。

　　调整好座椅，视线里出现车钥匙。

　　她顺手接过时食指无意间触碰到陶清然温热的手指顿时松开。

　　“我忘了系安全带！”慌忙系上，她听到车表盘上哐当一声。

　　是他把车钥匙放在那儿了。

　　启动车后，黎意林开车上了地面。她将车停在路边。

　　“你想去哪儿？”她面朝陶清然不自觉露出笑意。

　　对方一言不发，在电子屏上查找。

　　“到这里。”

　　“嗯。”顺势点了点头，她看向电子屏。

　　为什么要选在她家附近的餐厅？

　　不等她问，陶清然点开导航，智能语音开始播报路况。

　　“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那，那我开了。”黎意林心神不宁地注视前方，打开转向灯准备掉头。

　　下班高峰期，路上时不时堵一会儿。

　　到餐厅外停车下车，时针已经到了八点。放下左手，黎意林安安静静地跟在陶清然身侧。

　　“你好，请问是两位吗？”

　　“我有预约。”

　　闻言黎意林侧目，他脸色平静地与店员交涉。

　　进入餐厅前她心想买单，到包厢后反悔。

　　悔的是跟一个有钱人出来吃饭。

　　也悔事前没有多想，她只是想问问项目的事情。

　　入座后打开菜单，伸出头偷看了专注于菜单的陶清然。当即决定让他点菜！

　　竖起耳朵听他说了一串，黎意林每听一个菜名就在菜单上找，最后算算总价决定饭后还是她买单。

　　上菜后，她才发现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回想前几次，陶清然总是点她喜欢吃的菜……

　　“汤不合胃口吗？”

　　黎意林迎上他询问的目光摇头。是她想多了，他点这些菜不过是刚好他也喜欢吧。

　　关于项目的事情，一顿饭结束也没能问出口。

　　借口去洗手间其实去找店员结账。

　　“抱歉女士，餐厅是会员制，并且是月结。”

　　回到车边，黎意林把车钥匙还给他。

　　“我家就在这个区，先走了。”

　　“意林！”

　　脚下一顿，她迟疑后转身。“有什么事吗？”

　　陶清然大步上前径自抓住她手腕回到车边，“下雨了，我送你。”

　　被塞进副驾的时候黎意林还呆呆地。

　　在陶清然关上驾驶位车门的瞬间，车窗被突来的大雨冲刷得看不清窗外。

　　“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谢谢。”

　　窗外雨声哗哗，黎意林心烦意乱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左翻右翻。

　　五分钟过去车身忽然动了，她抬头看到前窗移动的外景，又转向陶清然。

　　正专心地开车。

　　回程畅通无阻，黎意林却希望能慢一些。

　　“那个，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陶清然微微侧目又正视前窗，“运营昨天发了紧急邮件，国外关于母婴类项目有政策调整。”

　　听他说得云淡风轻，黎意林却心急。“项目要停止吗？”

　　“不会。”

　　陶清然转头安抚道：“项目先暂停，下周重启。”

　　那，她还是要等六个月了。

　　明知道不应该，可黎意林心里还是小小雀跃着。

　　“意林，我今晚的机票，要出差一周。”

　　“是为了项目吗？”

　　“到了。”

　　想起车门解锁声，黎意林才注意已经到了小区。

　　她拿了包看了眼平静的陶清然才开门下车，关上车门前，她俯下身。

　　“要我送你到机场吗？”她明天休息，可以送他。车子也不用停在机场。

　　“很晚了，你回去吧。”

　　“那你路上开车小心。”

　　关上车门，她三步一回头，进入小区大门就走不动了。

　　目送白色轿车经过路灯消失在转角处。

　　这一周他都在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