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关于克洛的一切》八百万狸猫

6、06

　　下一个夏天到来的时候，克洛正短暂地落脚在一个边境小镇上。这时她在老师之外又陆续收集到了几只好用的人偶。人偶的成员们有增有减，减员的原因都是在和他人战斗的时候折损掉了，但她总是很快能再补充上人偶的数目，目前还没有失去战斗力的危险。

　　和这些念能力者的战斗的起始是老师的徒弟前来寻仇，克洛已经记不起来那个人的脸了，因为他弄得她很痛，她又不想收集一只没有老师好用的人偶，所以她那时很生气地让老师把他变成了一滩腐烂的肉泥。

　　那之后克洛就被卷入了一连串的战斗之中。克洛思考着这些人的理由，有因为利益前来的人，有因为单纯的正义感而来的人，更多的是因为憎恨前来杀死她的人。

　　对她的憎恨的背面是对死者的爱，克洛很是羡慕能够拥有这种由情感而诞生的连锁关系的人们。

　　多么鲜活滚烫的感情啊……就算被制成她的人偶，在克洛注视着他们的眼睛时，她偶尔还是能从死者的眼珠里读出一些遗留的怨恨。

　　“这样就好了，嗯……你就叫奥菲利亚吧？”

　　最新得到的人偶是一名留着鲜艳红发的少女，克洛购买了昂贵的洋装和宝石项链来打扮她。奥菲利亚似乎是一个职业杀手，但现在她的生命已经在克洛手上得到了重生。少女做了个屈膝礼，向主人表示臣服的态度。

　　克洛挥挥手示意奥菲利亚去旅馆一楼拿晚饭。随后，她疲惫地靠在长椅上长出了一口气，这段旅程中克洛总觉得身体很累，提不起力气，是因为气的消耗量越来越大，还是别的原因？

　　每每得到一只新人偶，克洛就要重新熟悉ta的能力。虽然她的能力有着可以组合多种能力的优点，但另一方面，如果没能充分理解新的能力，那么操作人偶进行的杀人演出只会变成一团糟，最糟糕的境地便是她这个演出者的死亡。

　　如何让自己的人偶组合固定成员，这是克洛最近在苦恼的事情。

　　有人敲响了她的门，克洛以为是这间旅馆的女佣来做客房清洁，但站在门口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金发青年。青年身着服装的衣料看起来很贵，他的脸上带着可以说是亲切的笑容，像是那种刚进入社会不久的名校毕业男学生，站在摆设陈旧急需翻新的旅馆里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你好，柯莱耶小姐。我是帕里斯通·希尔，我关注你很久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喝杯茶，你愿意赏脸吗？”青年笑眯眯地发出邀请。

　　克洛却觉得这张无懈可击的笑容非常虚假。就像每一个想要杀死她的人一样，她从青年的亲切态度里读出了危险的意味，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又有种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的感觉。类似的冲动，一年前她对酷拉皮卡产生过，但对这个人的感觉是相似却不相同的情感。

　　如果说她对酷拉皮卡的感情是对他无害的，只要他关心她，她自己也很快乐的那种单纯的爱情，那么她对初次见面的帕里斯通的感觉却是略带攻击性的：她想要剥开他完美的外皮来了解他。

　　这也算是喜欢的一种吗？克洛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她还是可以被称作年幼的年纪，分辨不了自己的心情是常态。但是新的相遇总是能带来转机的，所以克洛同意了帕里斯通的邀请，只让奥菲利亚陪伴在她身边，和青年一同去了附近的餐馆。

　　“所以你是因为我杀死了这么多猎人协会的成员才来找我的吗？你想要把我抓起来吗？”克洛啜饮了一口红茶，她并不紧张，帕里斯通身上的气很稳定，暂时没有与她战斗的迹象。

　　“怎么会呢？我不是赏金猎人，又没有接下对你的悬赏。况且都是协会的成员也不意味着我是他们的同伴，不如说，这种害群之马被克洛杀掉对协会的名声有好处才是。”帕里斯通以礼貌中带着些亲热的态度对她说，“我没有任何想要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如果有一个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交易，克洛愿不愿意听我说呢？”

　　克洛微微坐直了身体，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

　　他们结了帐，一前一后走在碎石子路上，克洛因阳光刺目而眯起了眼睛，她注意到路上有许多和他们一样不属于当地人种的面孔，男女都有，但都很年轻。

　　帕里斯通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在被它曾经所属过的两个国家争夺管理权，克洛是因为国际警·察没法方便介入这个镇子才选择在这里落脚吧？你应该很清楚现状。”

　　“我觉得这里的情况怎样都和我没有关系。”克洛回答。

　　两人顺着碎石子铺就的小路行走，没一会儿，克洛跟着帕里斯通走进了一栋三层的灰色小楼里，进入了三楼一间粗糙装修的办公室。这间楼房大概在战前是用来租出去给当地的贸易公司做办公楼的地点。从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可以俯瞰小镇的中心，一个衰败的小广场。

　　“确实和只是过路人的你没有关系呢。但如果我可以想办法取消对你的悬赏，还能让你程序合法地收集好用的人偶的话，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吗？”

　　走到窗边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帕里斯通又回头看向少女，他的脸背对着窗光埋在一片阴影里，让克洛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发出了一声紧绷的声音，那声音很像火堆里偶然一点火星爆炸的声响。

　　……是枪响的声音？

　　楼下广场上的人们爆发出了尖叫声，人们奔跑推搡，枪声、哭喊尖叫的声响不绝于耳，克洛闻到了火药与血腥的气味。原来在悠闲啄食饵料的鸽群扑棱棱地逃离陷入混乱的地方，从窗口向室内投下凌乱的影子。

　　楼外一片混乱，但这里却仍然保有宁静到诡异的一片气氛。帕里斯通背对着混乱，向克洛语声轻柔地说：“克洛还有一点时间考虑要不要答应我，五分钟后我就要从这儿离开了，在这期间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克洛知道，答应青年的提议多半会让她付出她不愿意支付的代价，但帕里斯通的样子却让她恍然错觉梅菲斯特正在她面前甜言蜜语，仿佛只要与他约定，便能体会到世俗全部的快乐。

　　理智在提醒她不能答应这个人的交易，可是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了一阵兴奋引起的眩晕，不答应帕里斯通的话，也许会错过一个很好的机会。

　　少女没有犹豫多久：她从来都是情感优先的。

　　克洛主动牵起帕里斯通垂在身侧的右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势将那只手指修长漂亮的手举到眼前，她喃喃自语般地压低音量：“我对你的条件很感兴趣，对你也很感兴趣，我同意帮你的忙，但是作为预先支付的报酬，暂时把你借给我一段时间吧。”

　　帕里斯通微微吃惊地睁开眼睛，但克洛知道，这个惊讶的神情也很有可能是他的伪装。青年回握了一下少女的手，随即粲然一笑：“好，我答应你。”

　　克洛没有再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去年的记忆到现在已经模糊了许多，这温热干燥的感觉似乎和过去接触过的酷拉皮卡的手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还是有哪里不太一样。她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这点微小的差别，至少现在这个人是可以让她随便汲取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