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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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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尖的耳朵，不是我的。
澄金的长发，也不似我。
更别提那双如林海般郁郁葱葱的翠眸。
如果这一道判断题，我一定会果断的在「不是」那一栏画上重重的一笔。
可惜，这是一道错将答案印出的填空题。
没有任何预暖，也没有丝毫征兆。
我连划掉重写的机会也没有，就必须要接受，唤我，要唤塞尔达。
“塞尔达公主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为我对镜梳发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五岁。
她在镜子里的模样，像是从魔幻故事里蹦出来的小精灵。
我幻想着，她穿着粉色小裙子，用花束绑着头发。然后牵着我的手，载歌载舞的说，
“赛芮恩呀，赛芮恩。你在梦里，你太在意你的患者了。你看你都魔怔了。”
而现实是，她穿着素黑的裙子，盘着头，素面朝天。她的载歌载舞，载的是无声的悲歌，舞的是紧紧交握，指尖泛白的手指。
她垂下眼眸，不再用悲伤且带着同情的眼神看我，转身为我带路。
我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感受着步伐行进时，带动起的每一缕风动。
这一切观感过于真实了。
那就不可能是普通梦境，也许是非法超梦。
在2099年，人类用科技将梦境衍生出一项娱乐。
那就是可以链接意识，能实现百分百身临其境的观影效果的，超梦。
我想应该是恶意病毒入侵，让我遭到了意识体绑架。
在无法找到断开连接的按钮前，我只能乖乖的跟着“剧情发展”走。
和少女穿梭于宫殿里，路过的每一个NPC都向我投来了，怜悯的眼神。
他们甚至会以为我听不见般，小声的说，
“她真可怜啊。”
这样发自肺腑的话，真让人不舒服。
要知道，根据夜之城近十年来的多项调查显示。
“真可怜。”这句话的背后，一般都藏着对“安然无恙”的庆幸。
无论有心无心，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而人的潜意识，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越往人多的地方走，那些“可怜”，就越多。
眼神，语言，肢体动作，都在向我传达，我是身居高位，脆弱又可怜的公主。
我开始觉得这个超梦很像我大学时候的毕业作业，只不过那个是身临其境杀人犯的心理世界的。
绕过了最后一条长廊，我被带到了大厅。
哭泣像是早有预警，从我左脚迈进大殿开始，此起彼伏的抽噎如涨潮的海浪，几欲把我淹没。
我的目光穿过那些种族不一的npc，精准的降落在大殿中央的棺木上。
没由来，我竟有些心慌。
因为不可控的悲伤，如春日里蓬勃的藤蔓，密密的困住了我的心。
是熟悉而又陌生的，丧亲之痛。
“塞尔达，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和所有游戏里的国王形象类似的男人，用命令的口吻给了我一个缓解伤痛的出口。
我几乎没有犹豫，踩着那些鲜花，一步步向棺木走去。
躺在棺木里的她，好美。
像是一朵永生花，被定格了美丽，却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我很难过，准确的是塞尔达很难过。
塞尔达指引着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上撒在她身上的花。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塞尔达的双手原来那么稚嫩。
而被我一直忽略的镜中孩子的年幼，差距颇大的视线差，都在不断的提醒我。
此时的塞尔达，不过六岁。
【王后早逝。】
笔记里的这四个字，原来那么悲伤啊。
不敢触碰到那张如睡着般的面容，因为生怕触及的冰凉，会让这具身体回忆起每一个带着温度的笑容。
我缓缓的收回手，替她抬眼看那个父亲。
在塞尔达和我的闲聊里，让她尊敬的父亲，那位有名企业家，这位定如泰山的国王，我希望他会隔空安慰这个六岁的孩子。
但他没有。
我们的对视，短暂只有一瞬。
而这一瞬里，我能看到丧妻之痛，能看到王之威严，甚至看到了难以言语的担忧，就是看不到，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安慰。
是忘记了，还是根本就觉得，她不需要呢？
葬礼是在一首安魂合唱里，落下了尾声。
每一个离去的来宾，都会到大殿王座前，告知国王一声才会离开。
他们会说一些安慰的话，会说一些规劝的话，还有一些善意的建议。
我听了不下十次，“不要沉浸在难过里，伤了身体。未来的预言缺不了公主。”
听起来，公主不像一个身份，像根承重柱。
而预言就是一栋平地而起的高楼，少了我这块砖承重柱，整栋楼都得塌。
被“物尽其用”，让人心情不悦。
我想快快脱离这个超梦了。
环绕着四周，我企图找一个脱离超梦的按钮，可等人都走光了，我的眼前都没有出现任何能脱困悬浮界面。
我开始真的慌了。
嫌拖地的裙子碍事，我便直接撕开半截。
国王皱着眉呵斥我，我懒得搭理他，一股脑的想离开这个场景。
只要离开超梦的拍摄场景，就可以找到紧急脱离的那个绿色出口。
我大步向前，推开碍事的卫兵。
不稳定的环境下，我的素质一般都会自动喂狗。
所以不要跟我提那些，礼仪优雅，能在夜之城混出一套别墅的我，拿机木仓扫射的时候，只有杀伐果断的凶残。
大门就在眼前，挡在门口的侍卫不高，但由于我矮，所以我只能仰视着他。
“开门。”
守卫犹豫了。
他面善，一看就是老实人。所以我觉得可以意思意思，先礼貌一下。
“你好，请开门。”
守卫如梦初醒般，想移开身子给我开门时，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在我背后响起。
“将塞尔达公主送回房间。”
守卫在此板正着身子，堵住了门。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对我满眼失望的男人。
真是不懂，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
速度抽出侍卫腰间的剑，不将剑指着无辜的人，我只会将武器对向威胁我的人。
剑锋直指国王。
“我要出去。”
一派威严的国王，和我眼神较量了片刻，也是出于心底的父爱，还是败下阵了。
他摆手的一个动作，让守卫侧身给我让了道。
我推开门往外走时，他在后面突然开口道，
“塞尔达别忘了，你是海拉鲁王国的公主。你要背负的，是整片大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胜过万斤重。
好像你平白无故的走在街上，一个巨浪，扑天盖地的，就只朝着你一人拍打。
明明街上那么多人，承重面那么多，那个浪就朝着你，就朝着一个六岁，爹不疼，娘也没机会爱的孩子，下手。
多可恨。
说这话的人，多可恨。
我站在门口，背后也许是一步就可以脱离超梦的绿色通道。
而面前，是用沧桑神态掩盖心里事不关己的国王。
我可以直接离开，因为塞尔达只是我的患者，而这里只是一个超梦。
我也知道医患关系深入不得，特别是心理医生和患者，因为很容易出现移情或者过度共情。
但我心有不甘。
不甘，救助患者的机会就在眼前，但我选择放弃。
不甘，最后和我相见的，是少女的遗物，而不是身心健康的女孩。
做医生后，就总想改变一点什么。
哪怕一点点，哪怕不是真的。
所以逆着光，我质问那个身强体壮的国王。
“如果一个国家的兴衰，一个大陆的发展要让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扛，那身为国王的你，心中还有子民存在吗？你的肩上，还有信仰吗？”
“就算预言成真，所有力量集结，有你这样的国王存在，海拉鲁大陆也不会得救。”
说完，我潇洒转身，走进那扇象征着断开连接的，绿色通道。
。
超梦断开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操作系统里，来电提示响个不停。
我打开静音，让耳根子清净后，开始四处找张该死的超梦。
可我无论怎么找，房间里的摆设都和睡前一模一样。
东西不多，也不少。
除了，那个装笔记本的盒子，从柜子里滚了出来。
我谨慎的捡起笔记本，翻开扉页。
扉页上的那行公主已死，消失了。
我感到不可思议，坐在地上翻阅了这本笔记。
笔记的前几页内容，更改了。
但在第五页，我又看到了，扉页的那句公主已死。
一个魔幻的猜想，在我脑子里生成。
而晚上再次入眠时，那个念头，被证实了。
因为就算我跑到医院的病房里，四周全是监控，我依然在睡着后，进入到了笔记本的世界里。
而这一次，场景变了，NPC也变了。
“塞尔达公主，这是今年新选出来的近卫小队。那个是印芭，而她旁边个小不点，别看他年纪小，但是很有潜力。”
“他叫做林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