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莲拂音海

56、撞人

　　林明照本来没注意到他，这会听到他的不客气的言语，她转头看向这位本该与她擦肩而过不会施加一分注意力的男人，目光上下一扫，本来是想看看这个言语不客气的男人是欺软怕硬还是单纯的愣子，没想到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什么。

　　“我朋友或许说话有点不客气，也或许没有注意到你，但是这路这么宽，你又是单身一人没提东西没骑车的，完全可以避开我们吧？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挨这么近导致撞上？该不会……”林明照故意换上那种矫揉造作的语气，嫌弃地看他，目光里满是对“卢瑟”的厌恶。这种眼神经常出现在纨绔子弟看底层人身上。

　　同时，她捏捏周意真的手，在她手心一滑，几行银色小字出现在周意真手心，“意真，那边有个饭店，你去和店家借下洗手间处理处理裙子，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个公道。”
　　被触碰到的时候手心微微发热，周意真握拳，下意识看了眼掌心，神情微变，又很快随机应变道，“哎呀，我手上都是，黏糊糊的好难受。那这里交给你了。”随机她立刻快步走向饭店，“大哥，不好意思借你们家卫生间用用，很快。”

　　一般情况这种要求都不会拒绝，正是清闲时刻店里几乎没有顾客，在门口发呆的店主给周意真指了卫生间位置，却见这姑娘快步躲到角落里拿出手机打电话，他不由得好奇听了几句，这姑娘居然是在报警！

　　她详细报告了自己的位置，然后说遇到了一个人贩子，从业超过十五年，手上有超过起码二十条人命的狠角色，现在，他手上有几个孩子正要出手，请求他们出警。

　　那姑娘快速说了他把孩子藏在什么地方，那里还有多少同伙，有什么装备，末了又着重说，她是国家特殊事件灵异情况调查中心的职员周意真，他们可以打电话查询她的单位并报出座机，请求他们一定要相信她。

　　电话那边的警察安慰她几句，保证出警，便挂断电话。而这位留着板寸穿纯色纯棉汗衫的男店家听完了周意真报警全过程，他捏紧了拳头，也凑过去，小声问她，“报假警是犯法的，你们怎么敢肯定那个人的身份？”

　　“大哥，你看我像是闲的没事浪费国家警力资源的人吗？我报警，如果是我报假警，那让警察该怎么处分我怎么处分我，您看我像跑得掉的样子吗？如果不是，那您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情报，咱们不应该想办法拖延时间，好解救那几个即将被转手的孩子吗？”

　　此时饭店大门是开着的，他们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情况。对于周意真的说法，这位店家点点头，没说什么，他从后厨里找出一根一米来长的厚实擀面杖提在手里背在身后，观察着失态发展。

　　“那边那姑娘是和你一起的？”

　　“那是我领导，我们算出公差。就是她发现的问题，至于怎么发现的您就别管了，单位不让说。”周意真焦急地看着，但又不敢出去，周意真故意找理由让她走开就是怕这个凶悍的犯人伤到她。

　　而在马路上，见周意真已经进了饭店，林明照松口气，转而又故意地找茬起来。

　　“喂，我可告诉你，大不了，我赔你几百块钱的衣服钱和干洗费，但是我可得说清楚，我朋友的衣服三万块起步！别瞪我，不信我给你看官网，我已经往少了说了。这笔钱，你必须给我赔！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此时，众目睽睽，不少人录视频开直播，不远处有红绿灯，监控无出不在。如果有人报警，哪怕他现在逃走，将来警察发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曾经和别的帮派硬碰硬，被砍了十几刀都不带怕的男人此时装出一副憨厚老实被欺负的样子，“求你别报警，我身上只有不到一千块，能等我回家再凑吗？”

　　“哈？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跑。”林明照演技不是很好，但胡搅蛮缠很简单。

　　回忆起电视里的台词，林明照深吸一口气，开始从对方的衣着、谈吐、仪态贬低羞辱，进展到对方的品行、家庭、出身，言辞激烈，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骂他这辈子只配打工干脏活活该一辈子挣得钱还赔不起她一件衣服，至于更难听的话，林明照说不出口，但她开骂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暗中使用了一个情绪魔法，充分调动他“怒”的情绪。
　　原本对方想着关键时刻不要惹事把警察招来，忍忍就过去了，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忽然脑中一颤，内分泌系统不正常地发疯一般肾上腺素和甲状腺激素，激发人类本能中的凶残。同时，本来就对杀人毫无负罪感的思想在这一刻压过了理性，他忘了周围那么多路人，忘了无处不在的摄像监控，甚至忘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可能会有交警，他暴怒地吼起来，像只野兽亮出獠牙一般，抽出一直藏在身上的管制刀具，就要和以前做过无数次那般将刀狠狠捅向林明照。

　　在门口一直提高警惕全神贯注观察着的大哥大惊失色，挥舞起擀面杖冲过来，与此同时，林明照迅速后退，背后的手手势变换，凶神恶煞要当众造成血案的男人一个平地摔重重摔倒，刀脱手掉落在林明照面前，被她一脚踢到十几米外，而此时大哥的擀面杖也狠狠落在了男人手臂上，整个身体压在男人腰部让他无法起身伤人。

　　“劳驾，给我拿跟绳子，快！”

　　被吓呆的群众有人一个激灵，赶忙返回自己的店中找出自家运货时用来捆绑货物防止掉落的麻绳，大哥在几个群众帮助下，把男人捆成只死猪。

　　此刻，危机才算真正消失。周意真提着裙子小跑过来，后怕不已。不过她不是怕这个男人伤害她，而是……

　　“差一点点，咱们就和这种穷凶极恶的犯人错过了啊！那他以后还得作多少孽啊！”

　　周意真记得清清楚楚，男人路过她们的时候，林明照正好看着相反方向的店铺，很想穿过去购物。

　　换句话说，如果她没有和这个男人撞上，如果她的衣服没有被奶茶弄脏，她们还真就让他溜走了！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到，但是咱们没有证据……”话音未落，周意真眼睁睁看着林明照沉吟一下，果断伸手翻找男人的口袋，找到手机后盯着手机黑屏看了几秒，然后丝滑地图案开锁，点开聊天软件和通讯录，找到几个联系人的聊天记录，翻找几下，把交易记录和各种暗语一一对应，“喏，这不就是？他伪装是药材商人，交易暗语就是药材。人参是男童，灵芝是女童，天麻是成年女性，茯苓是少女，虫草是成年男性。至于蝎子，蜈蚣，蝉蜕等等，则是指各种器官。”

　　“药材原产地的意思是经他手的人被贩卖的地方，但是存在被二次转卖可能；联系人列表里的药房经理是联系买家负责出手的人，炮制商的意思是负责拐人的花子，他本人在这条犯罪链条上负责转手和运输。至于设备商，是打手，大夫的意思是保护伞。”

　　林明照一口气把暗语说个干净。

　　“还有，他从事这行已经将近二十年，人命背了不少，年轻时因为混黑进去过，可由于不满十八岁没判几年，出来后没干过一天正事。你和警察说下，他有反审讯的经验，而且心理承受力好，上强度直接，不然不好撬开嘴。”

　　“……主任，咱到时候直接和警方说吧，您看看周围的人的眼神啊。”周意真捂住脸，他们就差举报她们黑吃黑了！以为她们是分赃不均等原因闹内讧呢，否则怎么这么熟悉他的情况，连手机密保都知道。

　　“……或许，你是对的。”林明照尴尬地停下，不远处，正有路人激动地跟闻讯赶来的民警报案，“……总之，她们肯定是一伙的！”
　　林明照难得感到窒息。

　　周意真无奈叹气，自觉上前和别人解释，同时将他们迎到被制服的罪犯那里。由于被五花大绑，对方再怎么怒火中烧都无济于事，但老是被愤怒支配理智也不是个事。林明照偷偷解除了魔法，恢复了清醒的男人徒劳地仰头，看着已经逼近的警察，再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他怎么就脑子一抽在大街上动刀了！
　　“都是你这个%啊$*！”他破防了，破口大骂，各种不干不净的词汇让警察的动作都刻意加重了几分，“别动！闭嘴！老实点！”
　　面对警察，男人颓废地僵直了身体，任由警察把他带走。对待社会属性上属于“弱者”的女性就使用暴力满口脏话，对待能轻易压制自己的强者警察就秒变怂包。林明照冷眼旁观警察将他带上警车，心里却在想看到的他的过往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