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第三十一章 ...
-
景言的反应太过平淡,平淡得阮时玉莫名生出了一股火气。
他为什么都不问?他一点都不介意我和方子圆见面的事吗?我和方子圆在他心里是不是并没有区别?
这些问题充斥着阮时玉的大脑,让他的火气久久难消。
“你不问问吗?”阮时玉沉不住气,说,“问问方子圆对我说了些什么?”
“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都没关系,”景言笑着说,“他是前雇主,不是现雇主,只要在我们的合同生效期间,他的话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影响。”
“那合同到期之后呢?”
“到期之后就更没有影响了呀。”
言外之意,合同一到期两人就是陌路人,陌路人的看法和评价当然不用在意,自不会造成影响。
阮时玉把自己往“前雇主”这个身份上一代入,顿时陷入暴躁状态。他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我以为你们公司会禁止雇主们碰面。”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景言说,“我们的每一份合同都只局限于甲方和乙方,雇主们都是甲方,甲方之间要做什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没有一份合同规定了现任雇主不能和前任雇主见面聚餐,所以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景言越这么说,阮时玉的火气越是蹭蹭往上冒。他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把阳台的玻璃门震得哐哐响。
景言仍然靠在栏杆上,望着夕阳的最后一圈光辉隐没于云层。
他搓了搓手指,想抽烟了。
*
两人的关系变得有点怪。
阮时玉才从国外回来,两人多日不见,本该是蜜里调油。但在阳台的谈话后,两人之间都憋着一口气。
他们照常说话,照常相处,可总像是隔着一层,没有那种水到渠成的亲密。
这让景言有些苦恼,他的角色是男朋友,哄阮时玉开心是他的工作,而他知道该怎样才能让阮时玉开心起来,却不能那样做。他不能给对方一些虚假的错觉。
租赁男友的原则,是让顾客沉溺其中的同时保持理智,不要泥足深陷。
阮时玉主动坦白跟方子圆见面的事其实让景言挺吃惊,他的回答不能让阮时玉满意也在意料之中。这种现男友和前男友相见的即视感让他颇是哭笑不得,前男友跑来说一堆废话,现男友希望他给予吃醋或者生气的反应。奈何景言没法按照阮时玉的预期去表现,他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更扑朔迷离和复杂了。
他们都已站在边界线上,不能再往前跨。
好在这种状态没有持续两天,阮时玉要去公司见沈通,景言照常负责他的接送工作。
阮时玉预计他和沈通的见面时间会比较久,便让景言先回家,快要下班了再打电话给他。
“好,到时我来接你。”
“如果太晚了我让小K送我就行,你就不用折腾了。”
“不管多晚我都会来接你的,乖乖等我。”
景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让阮时玉憋着的那口气泄了。
他笑了笑,说:“嗯,我等你来接我。”
*
阮时玉才走进沈通的办公室,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和景言低调一点,减少同框频率,减少被狗仔拍到的机会!”沈通恨铁不成钢地说,“景言把助理的工作都做了,你让小K做什么?”
“明星同时有三五个助理都是正常的事吧,我只有小k一个助理,他平时都快忙死了,有人帮他分担一点工作他高兴还来不及呢。”阮时玉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被拍到了就大大方方说是朋友呗,越遮掩才越奇怪。”
沈通:“如果景言就是个普通职业的圈外人,你们被拍到多少照片都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他的职业能曝光吗?”
这个问题让阮时玉没话说了。
“ 行了,”沈通换了个话题,“今天让你来也不是说景言这些事儿,主要是商量日后的工作安排和专辑制作。”
谈到正事,阮时玉也不再满脑子景言了,认真地和沈通进行商讨。
这一商讨就讨到了晚上,诸事安排妥当后,阮时玉给景言打电话,打了两次没人接听,过了会儿才收到回电,说马上就过来。
阮时玉感到奇怪,景言接他的电话向来是秒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是出了什么事吗?
*
景言在送完阮时玉后调头去了公司,问游娜员工卷款跑路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正碰上游娜对一个人大发雷霆,这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此时垂头丧气地听着游娜骂他,像一颗霜打的茄子。
这人景言有印象,不就是骗走顾客钱的那个员工吗?
顾客投诉的当天游娜就派人去找,本以为此人定已跑得远远的,没成想才没两天就被找回来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得把钱给我吐出来!”游娜的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响,“吐不出来就滚去警察局!”
“钱没了,”田松蹲在墙角,抱着脑袋,说,“我没有骗他的钱,是他心甘情愿把钱转我卡上的。”
“钱转你卡上了你就玩失踪,这不是骗钱是什么?”游娜点燃烟狠狠吸一口,“你这根本就是仙人跳!”
“我也没办法啊!”田松说,“他给我打了钱后就要睡我,我不想被睡只能跑了啊!”
游娜一口烟呛进气管,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景言忙快走几步给她顺气。
田松见到景言,站起身,怯怯地叫了一句,“景哥。”
景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说:“具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
田松和雇主签订的是半年约,他的这位雇主是位中年男人,四十多岁,保养得很好,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伴侣,田松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合约期间,雇主对田松宠溺纵容,经常送他礼物,田松全都笑纳。可随着送的礼物越来越多,雇主的要求也越来越多,亲亲抱抱等亲密行为不一而足,最近,雇主要田松跟他上床了。
租赁公司明文规定,租赁男友不能与雇主发生-性-关-系,否则要赔偿违约金并被开除。当然,这条规定到底有多少人遵守就是个未知数了,毕竟人家也不会跟你报告有没有跟雇主上床,只要他们自己能处理善后,游娜也不会真的管到人家床上去。
田松一点都不想和雇主上床,多次推拒,雇主就给他打了一大笔钱,说这是陪床费。
雇主轻蔑地说:“什么租赁男友女友,说白了就是出来卖的,你不愿意卖身不就是钱不到位嘛,这笔钱总够了吧!”
田松习惯了雇主对他的好,对方一转变态度他就受不了了,再加上雇主一副势在必得要把他弄上床的架势,他立刻撒腿就跑。
田松一跑,雇主就急了,他联系不上人就直接来公司投诉,说田松骗了他的钱,要公司给他一个交代。
*
“我可不想跟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上床,”田松痛苦地说,“合同里写得明明白白我们只提供感情服务不提供性-服-务,他还非要逼我就范,我想不到跑路以外的办法了,总不能把雇主给揍一顿吧。”
雇主想要睡租赁男友这事屡见不鲜,他们大多认为自己付钱了便可为所欲为,并对租赁男友有一种蔑视。
蔑视又渴望。
他们追求精神的圆满,又追求肉-体的欢愉,既然感情都能靠钱买了,为什么不能买肉-体呢?
有很多雇主对于合同里“租赁男友不得与雇主发生-性-关-系”的条约提出质疑,游娜则表示,如果不能接受那么就不要签订合同,雇主方若是用强,公司方可即刻解除合同且向其索赔。
“证据呢?”游娜说,“你不可能空口白牙说人家逼你上床就让人信服。”
“我有录音!”田松掏出手机,“他就是在逼我跟他上床!反正他违约在先我们都要找他索赔,这笔打给我的钱当作给我的赔偿不是正好嘛。”
“你逻辑还挺顺的,”景言让田松解锁手机,“录音放来听听。”
播放键还没按下,另一个当事人竟也来公司了。
景言看过去,这位雇主果然如田松所说保养很好,脸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像是大学教授。
“小松!”赵恩鹤急急忙忙走过来,“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
田松躲到景言身后,说,“我没有骗你的钱啊,那是你给我的赔偿!”
“什么赔偿?”赵恩鹤扶了扶眼镜,“我没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为什么要给你赔偿?”
田松:“你违约了,你要睡我!”
赵恩鹤大概是没想到田松如此口无遮拦,再说田松在他面前扮演的都是乖巧的男友形象,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让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脸涨红成了番茄。
“小松,这种私底下的事怎么拿到台面上来说?”赵恩鹤斥道,“钱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咱们回家再说。”
田松:“谁要跟你回家啊!咱们的合约终止了!”
赵恩鹤:“我们的合约是半年,还剩下两个月。”
田松:“合同里写了,一方有违约行为另一方可提前终止合约。”
赵恩鹤:“狗屁违约,我没有违约!”
……
两人吵来吵去,景言被夹在中间,左边耳朵听这个人说,右边耳朵听那个人说。
等两人吵得口水都干了,他才慢悠悠地说:“赵先生,你是否存在违约行为,让我们先听听录音再做定夺。至于小松,无论赵先生是否违约,他打给你的钱你都要还回去,索取赔款走的是程序,不是你的个人的账户。”
两人都还想在说些什呢,景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了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