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攻：任意依恋》粉黛三千

16、第 16 章

　　路星沉察觉到不对，担心的一把握住宋时雨的肩膀。
　　“哥哥，怎么了？”

　　不属于自己的，偏高的体温以肩膀位置为中心，一点点向全身扩散，让紧绷的肌肉得到松弛，神经也渐渐缓和，眼睛也总算能对焦。

　　宋时雨摇头，说没事。
　　他抬眼看向叶轻风，语气平静：“麻烦帮我转告景年，买房的钱，我过几天转给他。”

　　“你真没事？”
　　叶轻风不放心的问。
　　好友刚才的情绪变化太明显，迟钝如他，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没事。”
　　叶轻风看看宋时雨，又看看路星沉，最后给后者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好好安慰。

　　起身告辞。

　　“囡囡快放学了，我得去早教中心接她。”
　　“叶哥，我送你。”

　　路星沉安抚的捏了捏宋时雨，示意他不用动，自己起身去送叶轻风。

　　两人在门口说话。
　　“姓景的有找哥哥复合的迹象么？”

　　“不知道，我猜的。不过如果真没有，他干嘛要多此一举送什么结婚戒指，还给买房。说起来，那是什么房子？为什么时雨看到，表情变化会那么大？”

　　问完自己想问的，没什么可说的路星沉礼貌的说了句‘路上小心’，态度转变飞快的关上门，丝毫不介意让叶轻风看到自己的冷漠。

　　“啧。这小子也挺让人不爽的。”
　　叶轻风给气笑了。

　　路星沉回到阳台时，给宋时雨带了杯新的热的咖啡，冒着热气的杯子被塞在他的手心，熨帖的温度瞬间扩散开，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谢谢。”
　　宋时雨沉默着喝咖啡，面前摆着那份房屋买卖合同。
　　路星沉也不催他，安静坐在一旁陪着。

　　一杯咖啡喝完。
　　宋时雨垂眼看着文件上面，早已看不出熟悉模样的、自建房的黑白照片，只有门前那条小路是曾经熟悉的。

　　他记事很早，大约两岁半开始。模糊的记忆里，他总是跟奶奶在门口的小路溜达，一边逗来来回回跑过的猫狗，一边等忙碌的父母归家。

　　日复一日，从未变过。
　　到三岁时，跟奶奶一起等父母的，多了刚刚半岁就被妈妈一起丢给奶奶的弟弟。

　　四岁那年，中秋节，父母说好会早点回来，一家人过的团圆美满的节日。

　　那天，奶奶在厨房忙碌，四岁的他带着两岁的弟弟在门口小路一边玩一边等父母归家。他们等啊等，等到天阳落山，等到月亮升起，等到弟弟熬不住睡着，又等到他自己也熬不住……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睡了多久，只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院子里很乱。
　　到处都是嘈杂的脚步声。

　　他揉了揉眼睛，爬下床，好奇的打开门看向人声鼎沸的院子。

　　【真可怜，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以后可怎么活呀。】
　　【真是作孽啊。老的原本身体就不好，又遭遇白发送黑发的打击，身体怕是要垮掉喽。可怜俩伢崽，可怜哟。】

　　到处是叹息声，还有奶奶的哭声。
　　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小小的他。

　　等他找到父母时，他们躺在冰冷地板上，身上盖着白布，露出的头发跟脸上，沾满了血迹。他以为父母睡着了，伸手去拉母亲的手，一边轻轻摇动，一边喊‘妈妈醒醒’。

　　但他叫不起来。

　　四岁的他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深夜的天是那么的黑，父母的手是那么的冷。

　　“给父母办完丧事后，奶奶带着我跟弟弟住到了表姑家。没多久奶奶就病了，为了治病，只好把房子卖给表姑一家。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卖掉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可奶奶深知，自己如果不治病，有了什么好歹，我跟弟弟无依无靠，肯定会被赶出去。”

　　“最终，奶奶还是去世了，在我六岁那年。之后，表姑就把我跟弟弟送到了孤儿院。为了不被我们缠上，他们一家甚至很快卖掉了房子，搬到外地，自此杳无音讯。”

　　“我一直记得奶奶临终前说的话，她说，将来一定要把我们的家买回来。所以后来，我有了能力，就一直在寻找后来的买主。只是表姑一家搬的太干净，一直找不到。”

　　他没想到，景年会知道这件事，甚至也投入了精力跟时间去寻找。
　　更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被他找到了。

　　在两人分手之后。

　　有时候注定无法走到一起的两人，就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各种各样的时机错过。破镜难圆，时机错过了，也一样找不回。

　　路星沉看着宋时雨陷入记忆中时恍惚的表情，心里有些惧怕。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开口：“你会，重新跟姓景的在一起吗？”

　　“不会。”宋时雨看向路星沉，撞进他眼底的担忧跟惧怕，笑着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他帮我找回了对我最重要的东西？”

　　“恩。”
　　路星沉乖乖点头，丝毫不在意在宋时雨面前袒露自己的恐惧跟脆弱。

　　宋时雨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们已经分手了。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另一个更重要的跟他交换。”
　　“什么？”

　　路星沉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宋时雨也没打算解释。

　　“二十多年过去，房屋主人似乎换了不止两个。现在的房子主体，跟我记忆中已经没有任何相似。但院子没变，院里种的那颗枣树也还在。”

　　宋时雨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向往。
　　这么多年，枣树结的果肯定更多，更甜了。

　　“路星沉，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去哪儿，不言而喻。

　　“我陪你一起。”
　　“不用，有人会陪我的。”

　　宋时雨笑着摇头，这是他的事，更何况去几天也不一定，路星沉还是个学生，缺课太多会挂科的。

　　“是，你弟弟吗？”
　　“恩，多云。我弟弟，叫郑多云。”

　　提起弟弟，宋时雨的脸上自然而然带着笑，眼神也格外柔和。

　　路星沉想，他肯定是个好哥哥。
　　忍不住，心生羡慕。
　　“如果我也是你弟弟就好了。”

　　“恩？你如果实在想的话，我不介意多你一个弟弟。反正，我现在有俩了。”

　　路星沉急忙摇头，速度快的跟拨浪鼓似得：“我就是嫉妒郑多云，一时脑抽罢了。我才不要当什么弟弟，如果非要当的话，我希望是情弟弟。”

　　“什么呀。”宋时雨嗤了声，嘲讽他：“只听过情哥哥，没听过情弟弟。”

　　“也好呀。床下我叫你哥哥，床上你叫我情哥哥。”
　　宋时雨被这番话尬的差点忘了呼吸，想也不想就抓过一旁的戒指盒丢过去：“闭嘴吧你。”

　　“害羞了呀。”
　　路星沉笑嘻嘻的接过盒子，在空中抛来抛去。

　　“那关于戒指，你打算怎么处理？”
　　“挂在咸鱼上卖了，赚的钱捐给孤儿院。”
　　“也行，就当帮姓景的积德了。”

　　路星沉不乐意让宋时雨再接触到姓景的分毫，更何况这还是一枚结婚戒指，想想就碍眼。所以他决定忍耐着恶心，帮宋时雨把东西处理掉。

　　不过在此之前，他想趁着气氛不错，多打探下宋时雨的事，多了解了解他。

　　“哥哥，你跟你弟弟，为什么姓氏不同？是后来被领养到不同的家庭了么？”

　　“恩，我们原本姓林。我八岁那年，多云被领养，之后就被他的养父母带出了国，之后没多久，我也被领养。这些年，我一直试图找到多云，但未果。一直到二十四岁，有次跟叶轻风去酒吧，居然碰到了在里面做服务员的多云。”

　　“我想，一定是上天看我太虔诚，所以才把弟弟送到我面前。”
　　“真好，你们还能再见面。”
　　“是啊。”

　　宋时雨笑着附和。
　　分开十六年才重逢，是上天垂怜眷顾，既如此，他又怎么舍得弟弟难过。

　　……
　　宋时雨的老家在隔壁宁城，坐飞机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

　　他跟弟弟郑多云一起，在机场打车，直奔老家。
　　司机很健谈，一听两人要去的居然是城郊最破烂那一片，忍不住好奇问：“小伙子，那边是老城区，乱的很。都是自建房，还有很多违章扩建房屋用来出租，乱的很。你们俩过去，要小心哦。”

　　“谢谢大叔提醒，不过没关系的，那边是我们老家。我跟我哥很多年没回来过了，想去看看。”
　　“你们是本地人？看不出来啊，一点口音都没有。”
　　“真的吗？”

　　郑多云跟司机大叔闲聊起来，他嘴甜，爱笑，也会说话，下车时，司机大叔更是热情的抹去十几块的零头，只收了他们整数。

　　原本还有段距离，但因为前面乱停车，且街道狭窄，出租车过不去，只能让两人下车走完剩下的路。
　　曾经宽阔的路、低矮的房屋，经过二十年的打磨，街道变窄，房屋也变高，遮挡着阳光，显得格外孤寂。

　　才刚下过雨，路面是湿的，时不时有个泥泞小坑横档在面前，需要小心翼翼跨过去。
　　但宋时雨走的很快。

　　他曾经来过这边无数次，但之前每一次，他都因为不再是房子的主人，只能站在外面看着。

　　任由空置多年，没人住的房子一点点垮掉，院子里杂草横生。

　　这一次，他总算能以主人的身份回来，把房子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重新翻盖，清理院子里的杂草，请人来修剪那颗高大的枣树。

　　他想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哥哥，你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