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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听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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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姜守烛没能如愿。
她眼睁睁看着嬴芜荼强撑着,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
药效也结束了。
嬴芜荼在水里打着哆嗦,他的双手抱着前胸,只有脑袋漏在水面外,他的眼睛通红,以一种仇视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人。
“真可惜。”姜守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顺手将嬴芜荼的短刀插|进腰间,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子,命令道:“自己穿上。”
桌上放着一身衣裳,这衣裳薄薄一层,也就只能简单遮蔽身体。
嬴芜荼见这女人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他咬着牙从水里爬出来。
胸口的伤被水泡得发红,他忍着疼,一声不吭。
当他刚要踩到地面上时,营帐传来一阵骚动。
姜守烛本来眼神直白地盯着人,但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当然知道轻重缓急,立刻出去查看。
嬴芜荼趁此时机,用最快的速度蹿到桌前,他发现这桌上不光有身衣服,还有一块布巾,他囫囵两下将身体擦干,飞速穿上衣服。
就是鞋子不见了,他只能赤着脚踩在地上,他刚躲到门口,就见到那女人掀开帘子进来。
嬴芜荼本是想要溜出去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迎面被撞上,他下意识伸臂出拳……
这一拳,被姜守烛一手拦住。
她的手掌包住嬴芜荼进攻的拳头。
两方角力,嬴芜荼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真是不听话,一眼看不住就要咬人。”姜守烛转而掐住嬴芜荼的手腕,扛起人丢回了床上。
嬴芜荼被摔得恍惚一下。
“自己锁上。”姜守烛眼神示意了一下床头。
那里摆着四条锁链,比之前锁他的更粗,这回可是撬不开的。
“别逼我亲自来,要是我动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说话间,姜守烛还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她还惦记着外面的事,但是得先回来把这只狡诈的小兔子锁起来,省得又跑了。
嬴芜荼看出外面出事了,他虽然恨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她,但现在这点反抗根本没有用,他受了伤,又冻得半死,刚才还被下了药,连一拳都打不到她,所以眼下还是识时务,先听她的吧。
而且看起来,她现在也不打算做什么。
“咔嚓”几声,嬴芜荼把自己的手腕脚腕重新锁好,全都铐在床头的栏杆上。
姜守烛转身就出去了。
外面的骚乱已经平息了。
方才有三个俘虏越狱而出,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有两个俘虏动作快些,都跑出几十米了,皆是被箭射死,还有一个跑得慢些,被活捉回来。
这本就是姜守烛的命令,发现俘虏出逃,无需上报,即刻斩杀。
出逃不是小事,别说俘虏了,就是她姜家军的士兵若是做逃兵,也是立刻斩杀。
陛下给她的命令本就是只带两个活口回去,她现在多耗费粮食养着这三千俘虏,粮食得从她的私账上扣,是不能报给陛下的。
第三个俘虏被五花大绑丢到地上,她自知必死无疑,对着站在面前的姜守烛破口大骂。
姜守烛一挥手,就有人上前用布塞住这个俘虏的嘴。
副将看着姜守烛的神情,等着将军一声令下,就按照军规将出逃的俘虏斩杀。
但姜守烛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们都退下吧。”姜守烛说完,大手捏住俘虏的肩,将人一路带走。
其实她认出这个俘虏是谁了。
这是嬴芜荼的一个副将,在一次围剿时,她站在高处拉弓瞄准了嬴芜荼,那一箭很准,但是却被这个副将一个转身挡了箭。
没想到这个副将还活着,想来正是那一箭射伤了她,所以刚才三人出逃时,她拖着伤身也没能跑出几步。
姜守烛没想到有人的身手如此之快,竟然能挡住她的箭,所以她对嬴芜荼身边这个副将记忆很深,其实她是个惜才的人,可惜立场不同,今晚这个副将只能死了。
姜守烛拖着这个副将来到关押嬴芜荼的大帐门口,掀开帘子之前,她心里在想,也不知道小兔子又在做什么。
不过这回被锁得牢牢的,总不会又逃跑吧。
帘子掀开的同时,锁链声也响起了。
是嬴芜荼仰着头往门口看来,他落入这样的境地见有人来,当然惊慌失措,但等他看到门口的人,他挣扎着坐起来。
“姚副将,你……”嬴芜荼刚开口,又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见着姚副将被五花大绑又被塞住嘴,以这种模样被那女人带进来,他心生不妙。
姜守烛就知道自己没记错人,她按着姚副将的肩,让人坐在地上,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正好能让嬴芜荼看得清楚,也让嬴芜荼的锁链范围够不到这里。
姜守烛拖过椅子坐下,她轻笑了一声,因为她看到嬴芜荼的脖颈上围了一圈布,竟然是他撕了一截袖子自己围的。
这个嬴芜荼也真是……都落入这种境地了,全身上下早就被她看光光了,还惦记着他不能被外女看到的隐私,也不怕冻到手臂吗?
姜守烛就当做没看见这点小细节,她拿出嬴芜荼的短刀,明知故问道:“认识这个人吗?”
嬴芜荼不敢正面回答,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姚副将,只恶狠狠地盯着姜守烛,“你想做什么?”
“我随便挑了一个你的副将,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姜守烛笑着说。
本来坐在地上的姚副将闻言突然抬起头,她知道自己今晚出逃被抓回来是必死的结局,但是敌人在说什么?她看到嬴主将没死,本来很高兴,但是……她又看向嬴主将,怎么感觉主将怪怪的?他为什么没有被关在战俘营的笼子里,而是被锁在……床|上?
“你!你要做什么!”嬴芜荼装不了平静了,他挣扎着想要下床,但是他没法离开铁链的范围。
“当然是杀了你的副将喽,谁让你不听话,平白惹我生气。”说完,姜守烛拔刀出鞘。
正是嬴芜荼的那柄刀。
“不要!我求你别杀她!我听话!我全都听你的!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俘虏吗!”嬴芜荼本来栽坐在床|上,此刻转为跪在床|上,但是因为铁链的限制,他跪得像是在趴着。
“不杀的前提是你乖乖听话,可是你听话了吗?自己说说,你都做了哪些不听话的事?”姜守烛就知道这招好使。
“我不该逃跑……求你别杀她,我再也不逃了。”嬴芜荼心中悲痛,姚副将曾为他以身挡箭,救下他一命。
要知道,当时姜守烛那箭是奔着他脖颈而去的,那箭速十分的快,他当时正在指挥,根本都没注意被放冷箭。
“不光这一件吧,还有呢?”姜守烛的一双杏眼笑得弯起来,她更想逗他玩了。
“我……我不该强忍着,我知道你想羞辱我!我愿意做那事给你看,求你别杀她!”嬴芜荼心一横,为了能保下姚副将,他愿意受此大辱,只求这坏女人能履行诺言,放了姚副将。
“你啊,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那就开始吧。”姜守烛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可是嬴芜荼迟迟不动。
因为坐在地上的姚副将也正在看着嬴芜荼,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嬴主将在和敌人讨价还价什么?
这敌人怎么可能放了她?姚副将自己都知道!
所以,这不是在耍嬴主将吗?
“她……她不知道我的身份,能不能先放她出去,我不想被她看到那样,求你了……”嬴芜荼在军营里隐瞒身份,他不想让曾经的副将知道他是个男子。
姜守烛想了想,从桌上拿起一块餐布,盖在了姚副将的脑袋上,她倒不是听嬴芜荼的话,她只是觉得,嬴芜荼是她的战利品,只属于她一个人,让别的女人看到下一幕,她觉得不行。
而且,姚副将只是立场不同的敌人而已,这场面只是姜守烛想看,没必要平白让不相干的人被迫看那一幕,感觉怪怪的。
锁链哗哗作响,是嬴芜荼的手往下面摸去,他绝望地闭上眼……却迟迟没有动作。
“对了,提醒你一下,小心别发出声音哦,毕竟你的副将只是被蒙住了眼,可没堵住耳朵。”姜守烛觉得她的提醒很有必要,毕竟之前验身时,她都没做什么,他就喘得那么大声,看起来很是敏|感。
“你……你答应我,只要我听话,你就不杀她。”嬴芜荼下了决心,但是太难做到了。
姜守烛压低了几分声音,“好,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杀她。”
之所以压低声音,是为了不让她这句话传到外面去。
营帐外有巡逻的士兵,万一谁正好路过,听到她身为姜家军主将,在战俘的营帐里亲口说什么放了谁,这岂不是会引起误会?
军心是行兵的要事。
姜守烛身为顶天立地的大女人,当然是以家国为重,她现在逗人归逗人,但决不能耽误正事。
嬴芜荼得到了她的承诺,他紧紧地闭着眼,但是……
他“不行”了。
他又气又急,怎么会做不到啊。
姜守烛看笑了,虽然刚才嬴芜荼吃梨时,人还在水里,但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那时候还行的。
“我……我……”嬴芜荼紧张地望着她,他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他虽然从来都没有奖励过自己,但他作为一个身体正常的男子,有时候一觉睡醒会有自然反应,所以他也知道这回事,但现在该怎么办啊!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姜守烛嘴上笑他,但她知道怎么回事了,是五皇子那药,嬴芜荼是咬牙撑过去的,所以现在一时半会儿,当然不行了。
看来嬴芜荼单纯得很,完全不懂呢。
“别别!”嬴芜荼看到她已经将刀举起来,他连忙喊着:“求你别,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可能突然坏了,明天,后天,哪天都行,或者日后的每一天,求你别!她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这样白白害死她!我不听话,你可以惩罚我,你怎么对待我都行,你别杀她!”
四处点点水痕,全都是嬴芜荼落下的眼泪,他已经哭得浑身颤|抖,他怪自己平白连累无辜的姚副将,若非自己不听话又不争气,怎么会害得姚副将被带来这里。
果然,爹爹临死前,说自己克死娘,克死姐姐,又克死他,如今连无辜之人也要克死,自己果然是不详的人啊。
嬴芜荼又委屈又自责。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姜守烛,祈求她能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