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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鬼子母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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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蜥蜴脑袋在对面接茬，“你都恨些什么呀？”
“我一恨螃蟹腿多螯少，二恨螃蟹壳多肉少，三恨螃蟹不像大米，可以装在缸里，囤在瓮里，一年四季天天随舀随蒸随下肚！”
对面的蜥蜴脑袋一副马上要晕倒的德行，端起黄酒一口喝干，似乎想借酒压惊。
站在门边的女服务员噗嗤一乐，说：“两位，如果你们有空想不想跑远点，去趟碎玉湖？”
“碎玉湖？”蜥蜴脑袋看向女服务员。
“那儿有什么？”叶峻问。
“软壳蟹。”女服务员说，“我们家在碎玉湖边有个分店。那边离蟹农的养殖基地特别近，也就两三公里路，所以能吃到刚蜕壳的毛蟹。”
“活的软壳蟹？！”叶峻还没吃过活的，只吃过冰鲜的。
“这倒是难得。”蜥蜴脑袋点点头，“刚蜕壳的蟹没有鳃和内脏，身上很干净，都不用怎么处理，直接套酥炸糊下锅炸成金黄色就可以上桌了。”
“没错！您真是位行家。”女服务员笑着点点头，“我们分店做的酥炸蟹整只都可以吃，没有丢头，完全符合这位先生的要求：可以拿在手里啃。所以我建议你们……”
“碎玉湖在哪儿？”叶峻跳起来暴喝一声。
女服务员被吓了一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说：“在清溪县，离这边四十多公里。”
蜥蜴脑袋看着叶峻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那儿打劫呢。”
“我就是要去打劫！打劫软壳蟹。哈哈哈哈——”叶峻像电影里奸计得逞的大反派一样掐着腰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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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幽凉，吹得檐下的风铃丁丁清响。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漫天星光洒在庭前的枯山水上。象征沐光海的细沙白如雪粉，反射着细碎的星芒，比起明月高悬的夜晚多了一丝静谧、恬淡。
湮绯月背靠廊柱，坐在屋檐下自斟自饮。
星光洒落在浅盏中，清酒里仿佛漂满了细碎的冰屑，滋味更妙了。
他抿一口甜丝丝的酒，看着蚊香从古拙的瓦猪小香炉里飘出来，弥散在幽暗的屋檐下。
来到明济界这段日子，他一直忙着补充役兽、搜罗修弥轮，得空的时候要去看东边营房的重建情况，还要琢磨让那八只举行过祭身仪式的役兽接近炽云尊的方法，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悠闲自在的夜晚了。
这趟齐纳界之行，让落日瀚海损兵折将，神殿、兵营受损，好在归还苍日阳炎的行动进展顺利，温家旭不辱使命，成功把自己献祭给了炽云尊。
所以，翳千圣对湮绯月褒奖有加，湮绯月自己也有点小得意。
可不是吗？如今翳尊手下这帮人里，除了夜密，就数他莎柢·湮绯月最能干了。
虽然翳尊总说他是最能干的，不过他心里清楚得很，比起夜密，他还是略逊一筹的。他的足智多谋、临机应变，夜密有。夜密的沉稳缜密、骁勇善战，他却没有。
“真是个讨厌鬼。”湮绯月嘴里说讨厌，却笑着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风向变了，蚊香飘向这边，带着白菊香气的冰凉味道让他神清气爽。
他回味着美酒的余韵，开始琢磨下一次归还苍日阳炎的行动方案。
温家旭是成功了，另外那八只祭身役兽想成功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温家旭自爆的时候冽青云也在现场，这狡猾的家伙肯定看出藏在温家旭邪轮爆体咒里的名堂了。
同样的手法在聪明人面前是没法用两次的。
接下来的事真的不好办。没有周密的安排，万全的计划，绝对毫无胜算。
要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呢？
到目前为止，湮绯月已经想了三四个主意，可没一个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拿起酒瓶再次斟满浅盏，喝了一口，琢磨着是不是跟夜密联系一下，让这家伙过来给他出出主意。
突然，他瞥见妙色从西边院墙上顺着藤萝架飞快爬到地上。
通体雪白的妙色速度快如闪电，在幽暗的庭院里爬动时格外惹眼。
湮绯月放下浅盏，抽出插在云水衲腰带里的折扇，啪一下打开。
听到折扇打开的声音，飞速朝这边爬来的妙色急不可耐一跃而起，从距离廊檐七八米的沙地上雪球一样朝湮绯月“砸”来。
湮绯月伸出折扇接住了妙色，它不偏不倚落在布满扇面的金色蛛网中央。
妙色和炽云尊身边那只乍看像血冥易界蛛的小蛛霞月——炽云尊管它叫“小雪”，它们是对鬼子母蛛。妙色是母蛛，炽云尊身边的霞月是子蛛。
只要炽云尊离开琉璃净域，霞月就能把他的一举一动告诉妙色，妙色会立刻向湮绯月报告。
可惜霞月只能报告实时情况，不能回溯过去，它传递的信息又穿不透琉璃净域强大的结界。
所以炽云尊在琉璃净域里的所作所为湮绯月无从得知，只有他离开琉璃净域的时候才能得到他的消息。
用鬼子母蛛来掌握炽云尊的行踪既麻烦又不周全，可这是唯一能瞒过玉释·冽青云的监控手段。
鬼子母蛛是当年炽云尊亲手培育的传讯灵兽，它们的祖先都是喝炽云尊的血长大的，基因里就蕴藏着炽云尊的血气。
霞月在齐纳界被炽云尊当作易界蛛抓住后，他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天天拿自己的血喂它。
霞月吸取了炽云尊的精血，再加上隐藏在它基因里的炽云尊的血气，等于涂抹了双重保护色。
即便魂力强如冽青云，除非他把霞月拿在手里用魂力探查，否则永远别想识破霞月的庐山真面目。
炽云尊在琉璃净域的时候，妙色、霞月的监控效果差强人意。一旦炽云尊出了琉璃净域的结界，它们的表现可就堪称完美了。
这不，妙色现在咕噜噜转动着头顶八只血红的眼珠，八条银丝般的细腿在扇面上吧嗒吧嗒焦躁地起起落落，迫不及待要向湮绯月汇报了。
湮绯月咧嘴一笑，把魂力灌入扇柄，扇面上用金线画成的蛛网顿时散发出刺目的光芒。
妙色移动腹部，很快就用猩红的蛛丝在金色网线上织出了一片芝麻粒大的月相文。
织完，妙色的八只眼睛盯着湮绯月，园艺剪般精巧锋利的上颚急促地开合着。
湮绯月把左手食指伸给它，它立刻跳上来，咬破湮绯月的指腹，畅快地吮起血来。
妙色吸血的时间里，湮绯月把扇面上密密麻麻的月相文通读了一遍。
几分钟前发生在明济界南陆洛月大区晴方清宴大酒楼雅间里的一切，炽云尊的一举一动，和冽青云说的每一句话都展现在湮绯月眼前。
“一恨螃蟹腿多螯少，二恨螃蟹壳多肉少，三恨螃蟹不像大米，可以装在缸里，囤在瓮里，一年四季天天随?随蒸随下肚！”……
真不愧是自号“幻色无相蟹阎王”的炽云尊，无论到了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他对螃蟹的热爱永远这么真挚、热辣。他竟然想让螃蟹光长大螯不长脚！
湮绯月哈哈大笑，笑声吓得妙色松开他的手指，跳回折扇上，惊慌失措吧嗒着八条长腿。
机灵乖巧的妙色血吸到一半，脑袋和腹部已经变成晶莹剔透的宝石红，八条长腿却还像霜雪拈成的细线一样白森森的。
瞧它吓得手足无措，呆萌又可爱，湮绯月笑的更大声了。
妙色哆嗦着身子，在折扇上歪着头叽里咕噜转动着八颗眼珠朝他看。
他轻轻捏起这任劳任怨，工作时给他当间谍，闲暇时给他当发卡的小东西，把它放在自己左侧的脖颈上，按了下它的脑袋。
得到允许的妙色立刻咬破他的脖颈，继续吸血。
秋风起，蟹脚痒，自号“蟹阎王”的炽云尊怎么可能错过这一年一度，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难怪冽青云五天前就带炽云尊离开琉璃净域，一路由南往西，沿着兰遮伽罗盛产美蟹的界域吃将过来。明济界已经是他们这趟“打秋风食蟹之旅”的第七站了。
湮绯月忍不住又笑起来。
玉释·冽青云这家伙真会投其所好！他纠缠炽云尊虽然叫人讨厌，不过也给湮绯月帮了大忙。
刚才湮绯月还在伤脑筋，怎么让剩下那八只祭身役兽去“快递”苍日阳炎？现在不用他动一根手指头，炽云尊就自己来到落日瀚海门口了，他绝不能放过这天赐良机！
明天他们要去碎玉湖吃软壳蟹，那就让莫西路明天中去碎玉湖，见见他宣示将义无反顾为之献身的伟大的炽云尊吧。
妙色吸饱了血，变得通体猩红。它跳到湮绯月肩上，沿着他的胳膊爬到他手背上。
“今晚暂时没事了，去找点别的东西吃吧。”湮绯月摸摸它圆滚滚的肚子，“除非炽云尊离开明济界，不然不用向我报告了，你和霞月都休息会儿。”
妙色的上颚开合了两下，从湮绯月手背上跳到地上，一溜烟儿窜过“沐光海”，沿着藤萝架原路爬出院墙找野味去了。
跟炽云尊身上的霞月不一样，子蛛只要不管不顾发送消息就行了，妙色作为母蛛，承担着无论多么遥远都必须接收到子蛛信息的任务，能量消耗极大，光靠吸主子的血可养不活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