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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梦中情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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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这些用绿水晶制成的风铃，听到它们冰溪雪泉般清泠的声音，叶峻都会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也要弄他千八百个，挂满自己的云水镜海。
……
“‘自己的’云水镜海”？他什么时候拥有过叫这样一个名字的地方？
……
叶峻想不出这问题的答案，却想起了悬崖上那座美轮美奂的建筑物不是博物馆，是“龙姝苑”。
龙姝苑是幻色无相第七十二任元皇魔尊血獠·殁宏悟送给荧煌·珊迪丽的避暑别墅。珊迪丽是殁宏悟为数不多的五个外侣之一，很得殁宏悟的欢心。
……
“荧煌·珊迪丽”？跟炽云曜一个姓，那就是和识神天擎法藏一起叛出空行慧海，创建幻色无相的火神——也就是被魔族称为“火厉波旬”的天烜荧煌一脉的人。
自己怎么会知道这女人是魔尊的外侣？又怎么会知道龙姝苑是她的？
……
对了，他当然知道这位珊迪丽了。论辈分，这位是他的远房姑妈，他能不认识吗？
珊迪丽姑妈酷嗜绘画，尤其热衷于色彩明丽多变的水彩画。
她从胎藏时轮各地搜罗了几万幅历代水彩画名家的精品，挂在龙姝苑的莳萝厅里天天看个没完，心血来潮的时候还提笔临摹两幅。
他这几年也对水彩画上头。
今年初夏珊迪丽过七千岁整大寿，在龙姝苑大宴宾客。他这“大侄子”虽然是远房的，但也在受邀亲戚之列。
他早就听说龙姝苑莳萝厅里珍藏着许多精品水彩画，三言两语一吹捧，这位爱秀、爱显摆的远房姑妈立马主动要求带他去莳萝厅逛荡一圈。
这一圈真是不虚此行，他不但眼睛吃饱了“水彩杰作冰淇淋”，还邂逅了此生独一无二的“梦中情画”——《碧桃和白头翁》。
这幅杰作，是珊迪丽花重金从波妲伽罗买回来的。
用油彩、水墨画白头翁稀松平常，用水彩画的却不多见，能画得像《碧桃和白头翁》这么好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这画真不是一般的好！
繁花落尽的桃树枝头，挂满了将将进入青葱岁月的小桃子，一嘟噜一嘟噜的，像翡翠珠，像碧玉串。
一只刚刚离巢，脑袋上还顶着几根没退尽的绒羽的小白头翁站在桃树旁逸斜出的枝梢上，嫩黄色的嘴里衔着颗玉珠似的小桃子，调皮地歪着脑袋和赏画的人对视。
啊啊啊啊——，简直萌化了！
这画题材本就不俗，构图取景又别具一格，再加上这位画家对光影变换的精准把控，对水彩颜料的通透感和渐变感的独到运用，为这幅本就极好的画作锦上添花，让它由精品跃上了“杰作”的台阶。
他只瞥了它一眼，就再也挪不动脚了。
他当即探了探珊迪丽的口风，然后就打消了请她割爱的念头。
珊迪丽也是行家，《碧桃和白头翁》自然是她的心头大爱。想要她割爱，除非——“涅槃山倒，沐光海干。不然我死也不可能把这么可爱的画让给别人”，这是珊迪丽姑妈的原话。
肯割爱，珊迪丽姑妈还能得到金钱的抚慰。不肯，哼哼，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能请她“财货两空”。
不过，这个事情可急不得。
珊迪丽既是殁尊外侣，又是他姑妈，于公于私他都得悠着点儿，要等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动手。动手的时候还得干净利落，有替罪羔羊。不然事情糊弄不过去，他很容易惹祸上身。
所以他只能每天想三十六遍“梦中情画”，咬牙忍耐。
忍了大半年，终于等到了九月初八这个“良辰吉时”，可以甩开膀子动手了。
时轮历九月初八是一年一度的魔、神两族秋季联席会议召开的“大喜”日子。
按照魔、神两族定下的规矩，每年三月初八的春季联席会议在空行慧海善化山圣光岩上举行，秋季联席会议则在幻色无相的须臾恒住宫里召开。
昨天傍晚，神族那些长老、祭司、大神代表、各部官员，还有这帮家伙的秘书、副手、随从、保姆……乌泱泱七八千人就从空行慧海过来了，现在就住在诸色空庭里。
诸色空庭离龙姝苑不到五里，是座悬浮在沐光海上的奢华庭园，专门用来招待到访幻色无相的神族贵宾。
这么多神族，鱼龙混杂，其中有个把品味不错的雅贼冷不丁看上了珊迪丽姑妈的心头好再正常不过了。
他坏笑着从龙姝苑外院幽暗的竹林里走出来，冲向矗立在十米开外的莳萝厅院墙。
跑到院墙下，他借着冲刺的惯性，蹭蹭蹭踢着墙壁，三步就蹿上了四米高的墙头。
他站在墙头上环顾四周，花木扶苏的莳萝厅沐浴着漫天星光，仿佛已经沉沉睡去，不闻半点声息，只有檐角的水晶风铃在轻柔的夜风里不时发出清脆的铃音。
好的，跟他想的一样，这个点，别说莳萝厅的仆从，就是看门小狗只怕都已经在做第二茬美梦了。
他纵身跳下院墙，熟门熟路，溜溜达达朝莳萝厅走去。
来到莳萝厅的冰玉拱顶门厅前，他从袖袋里拿出真丝手套仔细戴好，掀开云水衲下摆，从绑在大腿上的小工具袋里摸出了开锁针。
只用了三秒钟，莳萝厅的弹簧挂锁就向他举手投降了。
他收起开锁针，推开莳萝厅镶金嵌玉的白檀木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他大摇大摆走出来，背上用便携折叠画筒背着他相思成灾大半年的梦中情画——《碧桃和白头翁》。
绕过花园里那片开得十分热闹的小木槿朝院墙走去时，他心情好得要命，忍不住顺手摘下一朵染了星光，浸了海风的小粉花别在鬓边。
纵身蹿上围墙，他站在墙头掐着腰深吸了一口带着海潮清香的夜气，洋洋得意哈哈两声，准备原路返回云水镜海。
这时，一个带着冷笑的挖苦声从背后传来：“没见过这么放肆的贼！”
他悚然一惊，忘了自己站在巴掌宽的墙头上，猛地转身朝背后看去。
这“猛回头”让他脚下打滑，往后一仰摔下了墙头。
怕引来珊迪丽的仆从和看门小狗，他迅速在空中调整身势，打算落地时悄无声息地顺势一滚，跳起来灭了那说风凉话的家伙，再打道回府。
可惜，他的打算落空了。
他没能顺利落地，却掉进了一个“捕兽夹”里！
这“捕兽夹”由宽厚的胸膛和强壮的手臂联合打造，一扣住他的身体就勒得死紧。他不敢出声，只能奋力扭动手脚挣脱。
“捕兽夹”开口了：“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穿着正装礼服都敢出来做贼，还把开锁工具绑在腿上！”
他一怔，抬头看着“捕兽夹”的眼睛。
跟这双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冰蓝色眼睛对视了五秒钟，他乐了，“你这眼睛怎么又buling上了？你激动什么啊？”
“捕兽夹”一脸诧异，好像听不懂他的话，皱着眉头说：“天烜波旬让你带我去摘海姜花，你说你今晚要连夜准备明天例会用的讲稿没空。你就是这么准备讲稿的？带着开锁工具来撬你姑妈的院门？”
“你这蜥蜴脑袋没完了是不是？你吃饱了就去睡！我在梦里搞搞我伟大的雅贼事业你都要跑来捣乱，还让不让人活了？”
蓝眼睛“捕兽夹”不接茬，鼻子里哼哧一声，拔脚就走。
不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他有点慌了，“你要去哪儿？”
“找珊迪丽夫人，让她看看你腿上绑的、肩上背的。”
“什么？！”
“《紫苑花》、《夏日悠舟》、《盲琴师和闪蝶》、《苏密多山涧》、《希达城落日》、《琼林苑一角》……这些都是你偷的吧？”
“啊？”
“你想装傻？每年春秋两季，一开例会空行慧海和幻色无相就会有人家里丢画。我们怀疑你们的参会人员里有家伙手脚不干净，你们疑心我们的随从、下人里有个别会见财起意。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又都不好说，更不好查！你是算准了这点才肆无忌惮左一次右一次偷个没完吧？”
“我没……”
“你没？一百三十八幅画，都变鸟飞到天上去了？”
“谁知道它们变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敢带我去你的云水镜海搜一下吗？”
“凭、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搜我家？”
“我有没有权利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得证明你跟这些失窃的画没关系。”
“我不用证明。我跟它们本来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是吗？那让我去云水镜海……”
“你车轱辘话没完了？快放开老子！”
蓝眼睛“捕兽夹”不吱声，不撒手，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他。
他恼羞成怒，使劲挣扎。“我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火厉波旬，我级别比你高，年纪比你大！你敢以下犯上，以小犯老，信不信我去天兆大神跟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信不信我去你姑妈跟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她才不会搭理你呢！”
“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