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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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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谦的事情解决了,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又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盛怀乐的病情危险。
盛怀乐从小身体便不太好,有一段时间贫血严重,发热,无缘无故晕倒好几次,后来检查出来癌症,从此就住进医院,平常的时候,每到周末温郁和盛怀谦都会去医院照顾盛怀乐,只是最近盛怀谦伤人的事情耽搁了。
盛容原本是厂里的工程师,为了照顾盛怀乐辞掉了,只能做些散活,他最近也为盛怀谦的事情焦头烂额,在到处找关系,没有顾得上盛怀乐。
他们匆匆赶到医院,盛怀乐已经插上呼吸机,痛苦得认不出来人了,盛容颤抖着签完字,盛怀乐被送往急救室。
手术室外,护工心有余悸,“这小孩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借我手机要给你们打电话,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看他,中午还多吃了一个鸡腿,下午睡一觉忽然就不行,吓得我赶紧叫医生……”
盛容坐在等候的长椅上,头低到双腿之间,凌乱的黑发中夹杂着大片的白丝。
盛怀谦靠着墙,有些颓丧地站着,外面还是日头高悬的夏天,却总是让他想起四个字——多事之秋。
“我答应过,星期天,看他,带最新出来的,乐高玩具,可我忘记了。”温郁愧疚要掉下眼泪。
一些人生了重病后无法接受,要么郁郁寡欢,要么性情大变,可盛怀乐因为不希望他们伤心,每天都笑着,乖得让人心疼,温郁也不是盛怀乐的亲哥哥,他却很黏温郁,高中的时温郁要住校,一个月才能和他见一次面,盛怀乐会拿出偷偷攒的零食留给温郁,缠着温郁讲学校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过去多久,手术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谁是孩子的家长,跟我来一下。”
盛容应一声,跟着去了。
盛怀乐被送到普通病房,盛怀乐的头发剃光了,头上罩着网格的纱布,还带有童真的脸很瘦削,肌肤很苍白,一眼便能看出生病的苍白。
他还睡着,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机面罩雾起雾灭。
温郁不眨眼地看着他。
盛怀谦有些闷,出去透气,却见盛容蹲在外面。
“爸,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盛容看了一眼病房,压低声音,“……说要尽快做骨髓移植的手术。”
盛怀谦忽然哽住。
尽快做手术的意思便是盛怀乐情况已经很不乐观,盛怀乐诊断出癌症的那一刻,他们的心中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这样的结果,他们早已预想了无数次,即使这样,心中还是难以平静。
“做手术需要钱,匹配的骨髓,我们去哪里弄?”盛容声音愁苦。
“会有办法的。”盛怀谦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小郁,我怕他多想。”
到了晚上,盛怀乐才醒过来,看见他们都在,露出一个很虚弱的笑容。
“小郁哥哥。”声音沙哑,却叫得很甜,带着快乐。
“对不起,没有看你,上个星期。”温郁强忍着难过,“玩具,在宿舍,明天拿给你。”
“没关系,你们有事情要忙,我知道的。”
盛怀乐精神不济,说一会儿话便又睡着了,盛怀谦让温郁先回学校,“你请了那么多天的假,回去吧,这里有我和爸爸,你不用担心。”
温郁嗯一声,又去问盛容,医生对他说了什么。
盛容含糊着,让他别担心。
温郁却很不安。
天晚了,盛怀谦送温郁回学校,一直看着他进校门才离开。
因为徐知衍,温郁对回宿舍已经有些抵触,站在门口很久才进去,宿舍里只有刘学和程颐,没有见到他,温郁放松下来。
温郁请假太频繁,已经落下很多课,不仅要上平常的课,还要把之前的补回来,好在他之前学习得很认真,缺得那些看看课程回放便理解掌握了,等到晚上放学,他便去医院陪着盛怀乐,和他一起拼乐高。
明明盛容说盛怀乐没有事情,盛怀乐的精神却很不好,没玩多长时间就累得要睡,温郁问盛怀谦,盛怀谦也不肯告诉他,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让他别担心。
温郁自己上网查关于盛怀乐这种病的案例,在学校的餐厅里边吃边浏览,蹙着秀气的眉头,看得很入神,直到肩膀被人拍一下。
“小郁,你最近在忙什么,我这几天去宿舍找你,你都不在。”晏桉有些生气,“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你明明看手机看得那么入神。”
“对,对不起。”温郁脸微微泛红,“我,忘记了。”
他看过晏桉的消息后,原本是想等一会儿回的,可是一转头就忘记了,还以为自己回过了。
看温郁很愧疚的样子,晏桉不生气了,“那你现在把我的联系方式置顶,要把我放在第一位。”
“已经,是置顶。”
晏桉很开心,开心极了,猛地抱住温郁晃了晃。
他以前还有些不确定温郁是不是也喜欢自己,现在有80%的确定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置顶。”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可我看你和很多人都很好,你不会把他们都置顶了吧。”
“没有。”温郁把手机给他看。
晏桉拿过他的手机,认真地看,发现置顶的只有他和盛怀谦,盛怀谦是温郁的哥哥,可以忽略不计,那么抛开盛怀谦,他在温郁心里就是最重要的。
晏桉的心一下子满涨起来,看着温郁柔润微微泛红的脸,恨不得抱着亲一口,他咽咽口水,忍住了。
吃完饭,他们一起回去,晏桉的肩膀一定要紧紧贴着温郁,温郁被他挤到路的最边上。
快到宿舍,温郁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他的快递,要他到校门口去领。
温郁最近并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晏桉道:“是不是你哥哥给你买的。”
“我们先去看看吧。”
到了门口,找到快递的车,拿出包裹后,温郁和晏桉都吓了一跳,本以为是什么小件的东西,没想到是和人差不多的大箱子。
晏桉围着转了一圈,问快递员,“寄件人是谁?”
“是陈先生。”
“我,不认识。”温郁道:“是不是,寄错了。”
“可对方留的电话号码是你的,地址也是这里。”
“那我们先收下吧。”晏桉环顾一圈,门口人来人往,已经很多人在打量他们了。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抬动大箱子,但晏桉搬了半天纹丝不动,快递员锁好车门后,赶紧让他站到一边去,这是个VIP的单子,他们需要搬着物品送到门口的,只是目的地是学校,他们只能先打电话给收件人。
晏桉和温郁都还是学生,心地善良,帮着快递员一起抬着,东西放到了温郁的宿舍。
晏桉很想和温郁一起看看里面是什么,但他下午还有课。
等晏桉走后,温郁一个人把大箱子打开,里面是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上面印着烫金的logo,温郁抿紧唇,随意拿出一个,轻轻拽开上面的蝴蝶结,掀开后,差点被里面的东西闪到眼睛,里面是大颗大颗的珍珠,饱满圆润,泛着丰盈的珠光。
温郁又打开其他盒子,又变成了纯金的项圈,古代璎珞形状,项链底下坠着同样是金子制成的流苏,稍稍一动便发出闪耀的金光。
剩下的,温郁已经不敢打开了。
里面附赠一个卡片,上面写着陈先生,还附带着电话号码。
温郁拨过去,那边倒是很快接通了。
温郁有些紧张,“你好,你的东西,是不是寄错了。”
“温先生,没有寄错,这是我们老板送给你的礼物。”
声音有些熟悉,温郁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他又接着问,“你们,老板是谁。”
“晏珩山。”
温郁呼吸一窒,“我,我不能收。”
温郁没想到会是晏桉的父亲,他不知道晏珩山为什么要送礼物给他,还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们,拿走好吗?”
“这个是晏总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要是你实在不想要,还是亲自和晏总说比较好。”
“可以,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稍等。”
电话挂断,过了一会儿,温郁收到一则短信,是一串号码,后面还有一句这是晏总的私人号,温郁失神看着信息,应该装作不认识或者保持距离的,可是对方并不肯这样做,还送给他贵重的礼物。
温郁有些庆幸晏桉走了,如果他知道这些是他父亲送来的,那到时候他该怎么和晏桉解释。
晏桉并没有提过自己的母亲,可晏珩山和他的妻子应该是恩爱的,不然不会生下两个孩子,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和他的父亲……
温郁羞惭极了,平复了一会儿,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五月份的天,热意已经明显,没有开空调的格子宿舍闷热,温郁杏眼微微湿润,腮颊带着一抹热出来的红潮,坐在晏珩山送来的金银珠宝中,给晏珩山拨去电话。
就像是在等着他拨来一样,嘟声只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那边的通话环境安静,男人的呼吸很清晰,就像贴着自己耳边一样,温郁涌起不适,将听筒离远一些。
“谢谢,你送的东西。”温郁声音有些颤,“可我不能收下,让你的下属,拿走好吗?”
“不喜欢吗?”
这并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温郁:“不能,不能。”
“回绝别人的心意至少要当面讲,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下来见我。”
语气不是和善的,像是长辈命令孩子,挂断电话后,温郁忍着眼泪整理好礼物,太多了,他拿不下去,只能当面和晏珩山说过后,让他的下属来拿。
出去碰上下课回来的晏桉,温郁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和他对视。
“东西你拆开了吗,里面是什么东西?”晏桉问。
“是,一些首饰。”
“我,已经联系上寄件人,寄错了,让送回去。”因为撒谎,温郁脸红着,神情很羞愧,晏桉没有注意,问他,“你这是要去哪里?”
“……医院,看怀乐。”
“我没有课了,我和你一起去。”
晏桉看见温郁一下子慌张起来,本来说话就磕巴,现在更说不出囫囵的话了。
“自己,去,不用你。”温郁急得鼻子都沁汗了。
晏桉有些伤心被温郁拒绝,可是他不想做强迫温郁的事情,失落道:“那好吧,我在你们宿舍等你回来。”
温郁嗯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温郁在老校区,周边很多商贩,又是晚餐时间,校门口进出很多人,出租车沿着校门口的小路停了一排,在另一个人比较少的交叉路上,一辆豪车安静地隐匿黑暗中。
稍倾车门打开,皮肤雪白,身形清瘦的小美人抬脚上车。
不远处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提高声音,“徐哥,刚才上车的不是你们宿舍……长得很漂亮,那个叫温郁的。”
徐知衍阴沉着脸,将刚才拍温郁上车的照片保存,最后又拍一张车的正面。
“这车还不是普通的劳斯莱斯,是最新的幻影,当初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跟狐狸精似的,一个男的长成这样,还真是有本事,找了这么有钱的金主。”
徐知衍一言不发地盯着照片。
……
“对不起,我,不能收你的东西。”温郁衣着朴素干净,坐在奢华的豪车里,面对关系复杂男人,整个人都是局促的,还带着一丝胆怯。
没有司机,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晏珩山手打着方向盘,黑色的衣袖半挽,手腕那里箍着一只手表,从表盘底下延伸出青筋。
晏珩山嗯一声,“先带你去吃饭。”
“不用,不用的。”温郁紧张起来,他只是想把东西退还给晏珩山,然后回宿舍,不想和晏珩山一起去吃饭。
“你哥哥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你需要见见李映材他们父子。”晏珩山说着,发动车子,“公道要讨回来。”
他这样说,温郁便无法再拒绝了,这件事情和晏珩山并没有关系,他却帮到这种地步,如果拒绝的话,会显得不识好歹,还让人寒心。
只是当目的地到达时,温郁白着脸下意识地看晏珩山。
这是他不久才来过的地方,海天华府。
晏珩山解开安全带,看温郁瑟瑟地愣着,身体往他那边倾斜。
这个动作在晏珩山看来,幅度极小,也很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在温郁看来,就只是他失神的功夫,一个体格比他大了很多倍,气息很危险的男人便朝他压了过来。
健硕的胸膛宛如小山般覆盖住了他,使他眼前都暗了,连续三天侵到他骨子里的气味强行地缠入他的呼吸。
轰地一声,温郁汗毛一下子竖起来,模样很可怜地往后缩,薄薄的脊背抵住了车门。
晏珩山瞧他因为这样一个动作吓成这样,目光越发湿沉,像是某种湿漉漉的黏液,不是看,而是一点一点地裹住温郁,去吮舔。
温郁开始强忍泪意,他不喜欢这样的目光,让他想闪躲的,汗毛林立的,他还在和晏珩山目光做纠缠,腹部忽然被人往下压,温郁立即往下看,就见晏珩山半挽起衣袖的胳膊虚虚地环着他的腰,青筋虬结的手背按在他腹部的安全带上。
“别动。”晏珩山声音嘶哑。
衣料只有薄薄的一层,微微鼓起的腹部像是什么具有吸力,又十分柔软的东西,只是去解一个安全带,五个指头都要陷入进去了。
“自己,自己,可以,不用帮我。”温郁感受到他的用力,这让他整个腹部都泛起了战栗,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被贴着的滚烫。
温郁慌乱又难堪,想告诉晏珩山不用帮自己,但他说话颠三倒四,晏珩山没有听懂,还在继续。
安全带解开后,温郁垂着被泪水浸湿的眼睫,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白嫩的身子整个都在颤。
“我会吃人吗?”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副冷脸,凶相,若是生在普通的家庭里,迟早要被生活磨得圆润,可晏家的财富首屈一指,晏珩山又能力手腕极强,这样的人自然可以不用放低身段,身边的人怕他,敬他,他都已经习惯,可是温郁怕成这个样子,甚至可以说是抵触的,又让他不太开心。
陈修明等在外面,那辆熟悉的车停下后,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人下车,晏珩山弯着腰从车里出来,他慢慢直起身,陈修明便仰头看着他,“李映材父子等很久了。”
晏珩山:“让他继续等。”
晏珩山一时没动,陈修明悄悄往车里看去,最里面坐着的人,正在起身,不大一会儿细白的小腿便伸到了车外,陈修明没来得及看对方的脸,眼前一闪光,晏珩山的手很自然地挡在车顶,宝格丽的腕表璀璨夺目。
稍倾,里面的人下车,站在了晏珩山的身侧,这张脸陈修明一共见过两次,却是过目不忘的,相比于被下药时候的媚色,此刻是胆小和羞怯的,脸部泛着微微的红,整个人都是青涩鲜嫩。
他多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时猛然一凛,发现晏珩山正沉沉地望着他,那目光并不友善,他后背有些凉,立即道:“我们先进去吧。”
见面的地方并不是公共就餐区,而是一个私密的包间,马德阳站在门口,电梯一打开便迎了上去,“晏总。”
喊完,他情不自禁地着晏珩山身后的温郁。
那三天不是他守着的,他一时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陈修明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才反应过来,随即目光变得复杂。
晏珩山忽然出声,“你在看什么?”
晏珩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侧,脸绷着,马德阳吓了一跳,慌忙道:“没看什么,没看什么。”
房间里,李映材忐忑地坐着,李炜还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顶着一个包着纱布的脑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杯子,一会拉拉窗帘。
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腿往桌子上一搭,李映材怒道:“把腿给我放下去,你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李炜还是很杵晏珩山的,脸上虽是不服气,腿却很老实地放下了。
门一响,李映材立即站起来,平常和善的脸有些谄媚地笑着,“晏总。”
晏珩山也没给他脸色,点点头,坐下了。
温郁看见李映材,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晏珩山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温郁道:“坐我身边。”
等温郁坐好后,李映材想说话,被晏珩山打断了,晏珩山拿着菜单,询问温郁想吃什么。
温郁声音有些小,晏珩山靠近他,听得很认真,是很明显地妥帖照顾。
看着泾市的商业大佬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近乎温声细语地讲话,李映材脸色灰败。
想到自己对温郁做过的事情,李炜如何陷害温郁的哥哥,他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