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5、Chapter38 ...
-
“换腕带?”
“是。我想了想,你现在佩戴的腕表权限太低了,在基地里行走多有不便。”
“不会呀。”白涂道,“你已经给我开到最高权限了,用起来没什么差别。”
霍常湗心道哪里是权限的问题,但他不忍心让白涂知道灰腕带的真实含义,也不想脏了他的耳朵,就道:“万一有一天我忙忘了,没有及时给你转积分怎么办。”
“那我会问你要的。”白涂说道,“就算换了腕带,我也赚不了积分,要靠你养我的。”
他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连路过的樊星禄听了都忍不住面露微妙。
霍常湗听了却十分高兴,白涂肯用他的,说明没把他当外人。但灰腕带还是太过不妥,正想着怎么说服白涂又不让他察觉真实原因,就听白涂道:“而且如果换了,我还怎么狐假虎威呀。”
霍常湗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可能发生的事,脸色一变道:“有人欺负你?”
白涂哼哼道:“是有人想,但是我一亮出腕表,他们就不敢了。”
霍常湗对此将信将疑,白涂又道:“是真的,你不知道你的S有多管用,他们不敢对S级异能者的人下手,你瞧这么多天我都好好的,全归功于这两个S。”
霍常湗的疑虑还是没被打消,他一想到白涂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那些不善的目光打量心中就不可抑止地生出一团无名火,恨不得哐哐给他们一人来上一拳,但白涂说的不无道理,换了白色腕带,白涂也许不会再受鄙夷,但却更容易被欺负。
他皱眉,道:“要么你白日随我去训练场,等我结束了再和你一块回来。”
白涂就笑:“霍常湗,你这样好像护犊的老母鸡。”
霍常湗一愣,随即微窘。白涂搭上他的手腕,轻晃了晃,“好了,没关系的,再说我们也待不了多久,戴什么颜色都无所谓。”
霍常湗有些头疼,“早知道不来了。”
早知道华北基地有这种操蛋的规则,他就是给刘司令送上一年晶核,一年粮水,或者刘司令需要的任何东西,甚至送上两年三年,也都不来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换便不换吧,但有事一定要同我说。”
白涂却有点紧张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没有。”霍常湗道,“你早点睡,我回去了。”
白涂乖乖点头:“嗯。”
……
后半夜白涂从外面回来,爬管道的时候膝盖没留神被别了一下,差点从二楼摔下去,好在及时抓住管道才没落得个摔骨折的下场,但是虎口却被划了一道口子,有点深,一时半会儿愈合不了。
白涂轻轻吸了口气,将滴落在管道和墙壁上的血擦掉,加快速度回到房间洗了个澡。伤口泡水之后有点泛白,白涂微动了动,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白涂想了想,换上睡衣下了楼去到厨房,但里面竟然还有别人在。
那人面朝窗户,手里端着水却不喝,看着黑黢黢的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涂轻声叫道:“樊先生?”
樊星禄如梦方醒,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啊,是你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白涂将手藏到袖子里,“有点口渴。”
“好巧,我也是。”樊星禄干巴巴地说了句,两秒后才意识到自己挡了白涂的路,忙侧身出去。
白涂倒了杯水,正在思考怎么合理又自然地摔破再“划伤”自己的手,忽听樊星禄在一旁道:“白涂。”
白涂偏头看去,樊星禄堵在厨房门口一脸纠结,杯中的水已经喝光了,白涂把水壶递给他,樊星禄却没要,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现在在做的研究很不对劲。”
白涂心里一动,将水壶放回原位,转过身正面他:“怎么不对劲。”
樊星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看过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异能能够吞噬异能,就像异能者能够消化晶核一样。”
“这只是我的猜测。”白涂道。
“假设这个猜测是真的。”樊星禄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再做出一个假设,异能者的异能可以可视化,就像丧尸的晶核一样。”
“你们在研究这个吗。”
樊星禄摇头,表情有一丝不解:“我们在研究药剂。”
“药剂?”
“一种……很奇怪的药剂。”樊星禄踟蹰片刻,“我们要将异能注入一种特殊的液体中,就像……就像这样。”他说着上前一步拿起水壶重新注了一杯水,掌心悬在杯口上方,然后冒出一团绿色的微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白涂觉得杯中的水也变绿了。
但樊星禄放下手后,杯中的水依旧是透明的。
“所以你得出了异能可以可视化的结论?”
“我不知道。”樊星禄道,“但是这些天他们让我做了很多这样的药剂,你还记得我的异能是什么吧,我不确定这样做出来的药剂最后会是怎么样的效果。”
“你作为研究药剂的人,不知道最后的效果吗。”
樊星禄抿唇:“还没有到试验阶段,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那天看见,他们把这种药剂给了宋澜。”
那一瞬间白涂如同被击中了,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为什么樊星禄初入华北基地就能加入核心区域,为什么前世那些军人都对宋澜言听计从,与他现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戎痦子给他递消息,说这些日子宋澜进了几趟核心区,他还想不明白,原来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宋澜能够进入核心区,为什么那些研究员会把药剂交给他,难道宋澜真的已经成为华北基地的高层人物了吗。
“你说的药剂有什么特征?”
“绿色的,黏度不高,但比水要浓稠一点,编号β-psy03b2。”樊星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安直接体现在了脸上,“你说,这种药剂到底能有什么用,宋澜拿这种药剂又要干什么。”
对于前一个问题,其实他内心有所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
“无论他要干什么,你切记,不要暴露你的极限。”白涂低声道。
如果他没猜错,樊星禄前世就是因为被榨干异能没了利用价值,知道的太多才被灭口。
樊星禄顿时睁大眼,直至白涂端起水错身出去,他还怔怔站在原地,一股凉气流窜四肢百骸,令他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他连忙跑出去,开了灯却见白涂摔倒在楼梯上,玻璃杯四分五裂,清水混合着血丝从台阶滴落。
白涂不知道是摔懵了还是怎么,过了几秒才慢慢爬起来,樊星禄本想过去帮忙,但霍常湗已经急匆匆下来,一把打横抱起白涂,走下楼抱到沙发上,蹲身拉过白涂的右手查看,紧接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白涂摔倒的时候右手正好扎在玻璃碎片上,此时掌心又好几道割伤,陷进了细小的玻璃碎片,最严重的当属虎口,几乎完全开裂了,不知道伤到了哪根血管,血汩汩往外冒,很快淌了一掌心,甚至流到了霍常湗手上。
樊星禄连忙将医药箱找出来,霍常湗扯过一截纱布捂住伤口,动作有些急,带倒了不少药瓶。
“还摔到哪里没有?”
白涂还懵着,按照原先的设想,他会“不小心”摔破水杯,然后捡玻璃片的时候“不小心”划到虎口,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脚下一滑,虎口的伤口一下裂得更深。
“很疼?”见他不答,霍常湗又急忙问道。
樊星禄在一旁紧张道:“用不用我叫玥玥下来?”
他记得白涂的右手受过旧伤,这一下摔得不轻,可别伤到根本了。
“不用。”白涂总算反应过来,叫住正要往楼上的走的樊星禄,“是有点疼,但是不严重,明天就能愈合。”
他注意到霍常湗额头有一层薄汗,呼吸也有些不稳,以为他刚刚运动完,小声问道:“你还没睡吗。”
霍常湗停顿了一下,嗯了声,等白涂的伤口不再流血了拿过镊子夹出玻璃碎片,然后上药包扎,缠了厚厚几圈纱布后道:“这几天不要碰水,也不要做饭了。还有哪里疼?”
白涂小声说膝盖,霍常湗挽起他两只裤腿一看,两边膝盖都青了。
樊星禄及时递上药油。
霍常湗给他擦药油的时候,白涂主动解释道:“我有点渴了,所以下来倒水,不知道怎么就摔了。”
霍常湗嗯了声,思绪还是乱糟糟一团。
他刚刚做梦惊醒,一醒来就听见白涂摔倒的动静,连忙出来查看,以致没有时间去理清梦到的画面,这些画面迅速模糊,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但想必不是什么美梦,因为他头很疼。
他不想让白涂察觉异样,擦完药油后又确认了一遍白涂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就放下他的裤腿抱他上楼,一直送进房里将人放到床上才撒手,转身出去的时候听到白涂喊他。
“霍常湗。”
“嗯?”
他回头,白涂坐在柔软的床铺里怯怯地看着他:“晚上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霍常湗眉头一松,脑子还没想明白下巴先点了一下,隔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回应。
“好。”他道,“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出去了。
白涂想不出他出去干什么,过了几分钟却见霍常湗重新端了一杯水进来。
白涂怔怔地看他走近,一颗心如同在冬日里被洒满棉絮。
“不想喝吗。”霍常湗缓声问他。
白涂摇了下头,又点头,没来由想任性一些:“我想喝糖水。”
霍常湗听了只道:“我去找找有没有白糖。”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拿了一杯兑有白糖的水给白涂。
这天晚上,他们久违地相拥而眠,霍常湗拥着白涂入睡,没做乱七八糟的梦,就连头疼都缓解许多,但是到了隔日晚上,白涂没再邀请他,霍常湗也就睡回了自己房间。
在他深陷梦境的时候,白涂却不在房间。
华北基地地下有一套并不完善的排水系统,因而到了雨季,有些地方总容易积水。这些草草建起的排水系统贯穿在原有的地下水道间。因为雨量和用水量的下降,地下水道的水流并不湍急,多数地段的水道只是浅浅一层,沉着已经腐烂的枝叶和淤泥。
白涂熟练地套上防水靴和连体雨衣,穿行在这些四通八达的地下水道间,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水道上方出现一个只有半米宽的管道,白涂钻了进去,因为事先清理过,通道里并不是很脏,但还是有一些新增的泥泞和垃圾。
这根直通上方的管道大概有五米高,白涂爬到顶端挂在管道壁上,鼻尖涌入一股很淡的化学试剂的味道。他单手脱掉雨衣防水靴,塞到管道上因为年久开裂的缝隙里,静静等待了十来分钟,头顶的脚步声和瞭望塔的照射灯才消失。
他轻巧往上一蹬,借着惯性用肩膀顶开水沟盖,无声钻了出去。
整个核心区非常安静,没有设置路灯,除了建筑物惨白的灯光透过门窗泻出来,只有平均三分钟一轮绕圈照射的瞭望塔探灯。
核心区的架构和前世相比几乎没有变化,白涂轻车熟路地钻入两座建筑形成的夹道中。
他对核心区起初并不熟悉,前世刘司令只带他走能够最快通往关押霍常湗的实验室的道路,并不允许他去其他地方。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去看望霍常湗,霍常湗往往只是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既不看他,也不与他说话,直到有一次他去得比平常早,霍常湗还没变回来,看见他后猛烈挣扎起来,几乎要挣脱实验台的束缚,被研究员注射了很多药剂才镇定下来,但似乎失去了变回去的能力。
“我恶心吗。”霍常湗脱力倒在实验台的时候,问出了再见到白涂之后的第一句话。
白涂呆呆地看着他,霍常湗的样子远远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说他是丧尸,却分明有着动物的特征,说他是动物,却有着与人类类似的四肢骨骼。
白涂奋力摇了摇头,但霍常湗已经闭上了眼,只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白涂慌乱无措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试着像以前一样讨好地躺到他旁边,紧接着他看到了霍常湗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
天花板被做成了一整面镜子,霍常湗躺在这里,每天都能看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被开膛破肚,变成怪异恶心的模样。
那一瞬间白涂的心脏似乎与旁边这个怪物过分顽强的心脏重合,经历了每天都几乎被捏碎的痛楚,他趴在怪物心口痛哭流涕,一颗心被无名的力量碾碎,又慢慢生长出新的东西。
那之后他开始有意探索核心区其他地方,借着给霍常湗按摩偷偷研究实验台上的锁扣,然后发现了可以通往外界的地下水道。
几乎可以付诸行动的时候,刘司令通知他:“他死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悲伤和痛苦甚至还没来得造访,白涂就得知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些人居然连霍常湗的尸体和遗骨都不放过。
他把霍常湗的遗骨偷出来没多久,华北基地放出消息,说他偷走了一批可以抗丧尸化甚至逆丧尸化的药剂,还毁掉了所有实验数据,于是各大基地都开始通缉他。
白涂走到夹道尽头,探灯刚好从前方擦过,他跟在探灯照射范围几步之后,来到一座筒形大楼后方,撬开通风系统的进风口钻了进去。
他对核心区建筑物内部的格局一无所知,只能依靠这种笨办法一幢一幢摸索。他沿着通风管道慢慢往前爬,每到一个排风口就停下来往外看,有些排风口非常狭小,他钻不进去,就只能通过估算两个排风口之间的距离大概猜测两个房间的相对位置。
脑海中的地图绘制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正准备往回爬,左手边的管道尽头忽然响起呜呜的风声,过了几秒,一种非常熟悉的腥味飘了过来。
他愣了下,立马掉转方向往风声最大的地方爬去。排风开得很大,头发和衣服都被鼓吹起来,白涂顶着风艰难往前爬,好一会儿才来到腥气最浓郁的地方。
也许是这里的排风需求大,排风口做了方形百叶设计,白涂从缝隙里往下看,隔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底下的房间里竟然全是丧尸,男女老少皆不着寸缕,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晃荡。其中有一个男丧尸,只有左肩腐烂,面部完好无损,分明就是前些天在医疗所发狂的男人。
白涂屏住呼吸,忽然想到什么,接连爬向几个邻近的排风口,果然又发现了好几个房间的丧尸。
过了几分钟,底下传来锁链拉动的声音,白涂连忙调整角度,换了好几个角度才看清从天花板伸下两个铁爪一样的勾子,精准无误地勾住其中一个丧尸的肩膀两侧,将之吊起来运往门口。
随着吊起的丧尸离开视野,排风渐渐小下去,有新风送了进来,白涂当即离开,以免身上的人味被底下的丧尸闻到。
一直到回到地下水道,白涂一秒不敢耽搁,直奔通往一区的水道而去。
他精准找到距离戎痦子居住楼房最近的排水道,爬上去绕到围墙窄缝里,快速攀爬上去敲开戎痦子的门,开门见山问道:“你妻女有什么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