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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Chpater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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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旧的整个氛围只能用怪异来形容。
一开始刘子昊兴致冲冲,连声询问霍常湗这一年多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中途加入了其他基地,没有和项予伯一起到首都找人。霍常湗却明显心不在焉,含糊说碰了一些事,频频看向白涂。
刘子昊自然注意到了,目光也被带过去,只是每看白涂一眼,总要瞄一眼他的手腕,眉心飞快蹙起又松开。
白涂低眸发呆,似乎对他人的视线毫无察觉。
他靠着沙发扶手坐,隔几步就是抱臂倚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宋澜。宋澜也不说话,只翘着二郎腿噙着微笑,似笑非笑地打量霍常湗和白涂。
项娅淑隔着茶几坐在他对面,起初还好奇地追问几句,后来就完全被宋澜俊美的脸吸引,双手托腮痴迷地看着宋澜。
刘子昊坐在两人中间,说话时老是倾身倒茶水,项娅淑的视线老是被他隔断,不悦地嘟了嘟嘴,表情又有些矜娇。
关建睿夹在里面坐立难安,憋到刘子昊从一年前的事情问到今年年初,实在憋不住,出声道:“老大,你和白涂刚从基地外回来,饿不饿?冰箱里还有一些饭菜,我给你们热一热将就吃?正好也快吃晚饭了,留下一块用饭吧?”
最后一句问的刘子昊,后者闻言面露懊恼,说道:“诶,是我的疏忽,光顾着高兴了。我和阿澜就不多叨扰了,来日方长,我们改天再聊。”说着站起身准备告辞。
项娅淑见状也站起来:“我送你们。”
“不用麻烦。”刘子昊笑笑,“这送来送去没完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项娅淑颇为依依不舍,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走远的两人身上。
关建睿头疼扶额,有气无力道:“别看了,人都走了。不是要你待在家里好好练习么,怎么又出去了。”
“一个人待在家里没劲爆了。”项娅淑哼了一声,“你们倒是方便了,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再说基地这么安全,我出去走走散散心怎么了。”
关建睿心说你那是去散心的吗,“你是不是又没好好练习?”
项娅淑不满地嘟了下唇,“我哥成天只会叫我蹲马步,还成天不见人。澜哥和昊哥教的有意思多了,我去找他们也算好好练习啊。你瞧,我这都练青了。”
她撸起袖子,指着手臂上一处。
“你哥那是忙。”关建睿道,“哥哥哥,你逢谁都叫哥,也不想想人家把你当妹妹吗。”
“那我还叫你哥呢,再说谁要当妹妹。”项娅淑小声嘟囔。
“什么?”
“没什么。”项娅淑吐了吐舌,颇为俏皮地做了个鬼脸,“不跟你说了,晚饭吃过了,没事别叫我。”
她说完蹦蹦跳跳地上了楼,关建睿一脸牙疼,末了看向霍常湗和白涂:“你们也看到了,事情就是这样,娅淑和宋澜的关系……唉,说什么她也不听,我们平时都忙,一个没看住她就跟宋澜混在一起了。”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霍常湗问道。
“……娅淑说宋澜和刘子昊救了她,更准确来说,是宋澜救了她和刘子昊。”
霍常湗了然,难怪劝不动。
“项予伯呢?”
他们和宋澜当初分道扬镳的时候闹得难看,他们几个对宋澜都没有好感,项予伯再疼妹妹,也没道理放任妹妹去接近一个会背后放冷箭的人。
关建睿叹了口气,“这说来就更复杂了。老大你也知道,刘司令重编军队,以香芋包的性格不可能不加入。因为对刘子昊有救命之恩,刘司令很待见宋澜,邀请他加入军队,按现在的层级,他的职权要高于香芋包——算了,不说这些了,宋澜到目前为止也没找过我们麻烦,或许也是念着旧情,老大你们累了吧,我先带你们去挑房间。”
一切轨迹似乎又与上辈子重合。
宋澜加入刘司令麾下,成为基地中首屈一指的人物,白涂还知道他后来会成为华北基地军队中仅屈于刘司令和刘子昊之下的三把手,对他下了一道又一道追捕令。
白涂拎起包跟在霍常湗身后往楼上走,低头思索上辈子霍常湗究竟是怎么被人发现体质特殊最后被抓去研究所的。
华北基地是后来的末世中唯一一个建有军队的,也是唯一一个与其他所有基地都有联系的,从某个方面来说,华北基地在末世中掌控力是非常惊人的。这种掌控力不仅体现在财力与战斗力上,更体现在人道主义援助上。
正因为如此,七大基地确立之后,隐隐有以华北基地为首的意思。如果需要寻求其他基地帮助,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华北基地。
当时有个小基地遭遇丧尸围城,向华北基地发出求救信号,霍常湗和宋澜领队去了。在抗击完丧尸潮之后,小基地基本毁坏,所以军队便护着基地中的人前往华北基地。
但在路途中,原本退去的丧尸潮卷土重来,一行人死伤惨重。
原本白涂在基地里等霍常湗回来,但再次见到霍常湗就是在研究所里。
而他能进去研究所,还是归功于刘司令肯带他进去。
刘司令……
“玥玥和娅淑住在三楼,我们几个男的住二楼,刚好二楼还有两个空房间,老大你们挑一间住吧。”
白涂回过神,“我住这间。”
话音刚落,霍常湗就意外地看过来。
关建睿直接啊了一声:“你们不住一起啊?”
白涂尽量挤出一个如常的笑:“我睡相不好,晚上老是会挤到你,我知道你和我睡一块经常睡不好,现在有条件,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霍常湗语塞:“……我没有睡不好。”
关建睿左右看看,十分有眼色地退出这场谈话,“我去做晚饭,你们随意。对了,刘司令刚刚给我发消息,他现在已经不在训练场了,让我们明天再过去,还叮嘱你们晚上好好休息,他的事不急。”
霍常湗道:“也好。”
等关建睿走后,他直言问道:“你怎么了,自从来到这后就一直兴致不高,是这个基地里的人还是别的让你不舒服?如果我能帮你解决,你可以说出来。”
应该说,自从那晚他和白涂在是否离开华中基地一事上产生分歧后,白涂就变得怪怪的,有时候望着窗外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心事重重。
霍常湗起初以为是自己总在奔波让他不高兴了,所以找着机会就给他保证,但现在来看似乎并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
他没有经验,难得觉得棘手,正愁怎么办,就听白涂说道:“我没事,也没有什么让我觉得不舒服,真的只是想我们两个这几天都睡个好觉而已。”
于是霍常湗愈发没话说,半晌道:“如果是因为前几晚的事,我道歉。”
白涂忙道:“不是这个原因!”
他低头避开霍常湗的视线,再三重复:“我只想我们都能好好睡而已,没别的原因。”
霍常湗望他许久,最后道:“好吧。”
*
晚上八点半,樊星禄和季松玥相继回来。
两人见着霍常湗都很高兴,拉着他又是拥抱又是说话,丝毫没收敛音量。白涂耳力好,在二楼就将对话听了个囫囵。
谈话间,樊星禄透露自己加入了研究所脑科学与神经系统实验室,季松玥则在四区医疗所工作。
白涂走到二楼楼梯口,樊星禄立马察觉,抬头见着他愣了愣,随后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他一出声,楼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移动。
樊星禄的黑框眼镜换成了一副银边细框,看起来更加文质彬彬。季松玥的头发留长了,还烫了微卷,扎着低马尾,唇上还涂着淡淡的唇彩,依旧是利落的打扮,但相比以前的英姿飒爽多了一份柔美和女性独有的魅力。
关建睿盘膝窝在沙发里打哈欠,手里捏着一把瓜子,见着他还扬了扬,看神情是在问他吃不吃。
白涂对上霍常湗的视线,几秒后笑笑回应:“好久不见。”
他转身走回房间,一颗心像绑满了石头直往下沉。
除了他和霍常湗还有关建睿,所有人的命运都在重演。
项予伯加入军队,最后被宋澜派去执行一个相当危险的任务而丧命。
樊星禄成为脑科学实验室的一名研究员,却焉知是研究别人,还是被别人研究。
季松玥一身本事,被压着不停救人,最终异能枯竭而死。
白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不……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
除了关建睿,还有他和霍常湗。他和霍常湗依旧来到了这里,住进了这栋别墅,他们的命运,真的被改变了吗。
*
霍常湗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才有零星睡意,刚阖眼便下意识往旁边一揽却揽了个空,他顿时清醒,认命爬起来拉亮床头灯,下床打开房门出去。
白涂的房间就在他隔壁,霍常湗走到门口,抬手欲敲门,手举了半天却没敲下去。
这个点,白涂应该睡了吧。
这时,季松玥经过,轻声叫道:“队长?”
霍常湗唰的收手背到身后:“你还没睡啊。”
“口渴了。”季松玥示意手里的水杯,她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霍常湗,促狭一笑,“队长,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任何人被搅了清梦都不会好说话的。我先上楼了,晚安。”
霍常湗纠结再三,还是叫住她:“松玥。”
“嗯?”
“你……你谈过对象吗?”
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白涂在黑暗中起身,撕了布条裹住腕表,直至不再透出两个OF的光,又扯下袖子遮盖,然后摸到窗边往下看。
这个房间的窗户旁边有一条水管,白涂开了窗,正准备往下跳,不远处忽然亮起两盏车灯。
白涂动作一顿,收回腿拉上窗帘,从窗帘缝中往外看。
车灯由远及近,不时在别墅门口停下。项予伯从车上下来,看起来很疲惫,时不时就要揉一下肩关节。
他走向别墅,身影被屋檐遮住,大门开合的声音和上楼的声音先后传来。白涂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彻底没动静了,才拉开窗帘爬出窗外,借着水管向下攀爬,几秒后轻巧落地,动作不停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三楼某个房间内,项予伯住了嘴,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外边昏黑一片并无异常,他摇摇头,疑心是自己的错觉,看回某个蒙着脑袋的人,眉毛一竖:“我说的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在听,哎呀,这些话你都说了无数次了。”
“在听,那你有没有听进去?”项予伯非常严厉。
项娅淑双手把被子往下一掀,腾地坐直身体:“听进去了,可我总觉这里面有误会——”
“你不要被宋澜那张脸给骗了,他为人阴险,绝不可深交——”
项娅淑老大不高兴:“哥你别老是说这种话。你说他阴险不能深交,可他救了我是真的,我刚进基地的时候差点被欺负,也是他帮我解围,在你们来之前他一直照看我也是真的。如果没有他,你现在能不能见到活的我还不一定呢!”
“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你说他差点害死关关,可如果他真的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当初怎么会救下跟他素不相识的我?哥,你知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形下救的我,那么多丧尸,一个搞不好他也会死,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妹妹我的命,你不帮着我感激也就算了,还老是说他坏话。”
项予伯被气得瞪眼:“一码归一码,他救了你,我自然会去还情。你给我理他远点,成天眼巴巴凑到别人跟前像什么样子!”
“我不!你不管我,我还不能自己找事做吗。”
“我怎么不管你了,我不是教了你一些防身术,让你每天练习吗。”
“你所说的防身术,就是让我每天蹲两个小时马步,绕着房子跑三十圈,然后对着木桩子打拳吗。永远都是这一套,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练体要循序渐进,尤其你还没有基础,我教你这些,都是为了让你有更强的身体素质,之后遇到危险就算打不过也能及时逃跑。再说,这跟你去找宋澜有什么关系?”
“你永远都是这套说辞,只会叫我逃跑。我不想那么窝囊,我也想反击,给那些想欺负我的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澜哥起码能教我打枪,你呢!”
项予伯一时语塞。
“还有!”项娅淑越说越气,一把撸起袖子亮出腕表,“你看看我的编号,C11542,我是个C级异能者,但现在连自己的异能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空有个名头,你替我想过办法没有?澜哥起码还会问我,你呢!从小到大,你就只会给我打钱,从来不问我穿的暖不暖吃的好不好,现在还是这样,每天除了骂我就是说我这不对那不对,我不想理你了!”
说完扯过被子蒙头倒下,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项予伯半晌才说:“……基地现在对枪械把控严格,我已经提交申请让上面给你批一把枪了。至于你的异能,我托四眼想办法了,他现在在研究这个,但人类对异能了解不多,所以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项娅淑没作声,只是气鼓鼓地翻了个身。
项予伯道:“我在教导你一事上的确有疏忽,赶明儿我请霍队有空教你,他对训练人很有经验,比我教得好,而且就算没有枪,他也能教人打枪。”
项娅淑嘀咕道:“他能有空吗,我看他眼里只有那个羌人。”
羌人很早以前有人牲的意思,不知道怎的这个称呼在基地中流传开来,成了佩戴灰色腕表者的代名词。
项予伯提声喝道:“项娅淑!”
项娅淑卷紧被子:“……你又凶我!”
项予伯深吸一口气:“我这个哥哥当的确实不够称职,我不管你在心里怎么想我,但有一点你记住了,霍队和白涂之间不是基地里其他OF双方的关系,我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也不强求你和他们处成非常要好的关系,但你对他们起码要有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项娅淑没说话。
“你听清楚没有!”
项娅淑烦道:“知道了!”
同一时间,大半夜不睡觉的还有其他人。
刘子昊满怀忐忑地敲响一扇房门,俄顷房门打开,宋澜淡声问:“什么事?”
他穿着黑色睡衣,领口浅,露出大半截锁骨,刘子昊移不开眼,说道:“我猜你晚上睡不着,所以热了杯牛奶,喝点再睡吧。”
宋澜垂眸盯着他手里的牛奶,半晌展颜一笑,接了过来:“谢谢,你费心了。”
“什么话,跟我客气什——这是怎么弄的?”刘子昊惊愕地盯着他颈间。
宋澜从来都戴着choker不离身,可能是由于刚刚躺在床上,向来戴得板正的choker此时有些歪了,露出其下半边疤痕。那疤痕狰狞异常,完全破坏了宋澜修长脖子的美感。
刘子昊满目心疼,抬手去触碰这道疤痕,“这是怎么伤的,当时很疼吧?”
宋澜不着痕迹地后退小半步,侧身倚到门上,垂眸哼笑:“还不是拜你好兄弟所赐。”
刘子昊没反应过来,压根联想不到霍常湗身上。
宋澜挑眼乜他:“瞧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你想不明白,算了,你要是真感兴趣,进来坐吧,我慢慢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