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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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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真赚大发了,老子活到现在还没摸过枪呢,还有这药,真多啊。”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枪药吗,哪有这两袋晶核来的宝贝,你说他们是不是傻,放着两大袋晶核不吸收,简直暴殄天物。”
“不傻能便宜我们吗。都说最毒妇人心,依我看漂亮的男人狠毒起来才最要命,你们说他图什么,白白透消息给我们,两车的东西都不要了,就连队友的死活也不管了。”
“说你傻你还真傻,那人摆明就是借我们的手要这小白脸的命……”
白涂恢复意识时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像被重物碾压过一般,眼皮更似有千斤重。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到耳中,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白涂先是看见几双鞋底沾满泥的脚,然后才想起来晕过去前发生了什么。
他和霍常湗结束对话没多久,就有一道火球凭空砸了过来,直冲他面门,被关建睿推了一把才幸免于难,但对讲机却摔到了地上。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五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言不发冲着他们展开了攻击。
五个人都是异能者,攻击密集而迅猛,关建睿的土系异能攻守兼备,但攻击力远比不过对面,应付得很吃力,白涂拿枪帮他,找准时机捡起对讲机准备求救,却发现对讲机已经坏了。
关建睿很快就力不从心,让他快跑,去基地里面找霍常湗等人。白涂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是拖累,正准备跑,却忽然想起前世也有一场这样的激战,同样是这五个人,他和关建睿,关建睿替他挡住攻击,他去求救,等他找到霍常湗紧赶慢赶回去的时候现场只有关建睿的尸体。
那之后他和霍常湗队伍里的人关系迅速恶化,除了霍常湗,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将关建睿之死怪在了他头上。如果不是顾及他,关建睿打不过也能逃走。
宋澜更是时常提及这件事,被霍常湗喝止才停止对他明里暗里的讥讽。但霍常湗的维护并没有缓和他和其他人的关系,反而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白涂想起这件事,脚步就被钉在了原地。
可是时间不对,前世关建睿不是这时候死的。可除了时间不对,其他都能对得上。
为什么提前了这么多?白涂不敢赌,折身抓了两把晶核塞到关建睿手里叫他赶快吸收,又给了他一块树根叫他含在嘴里,撑不住了就嚼碎咽下去。
末世植物变异方向并不单一,有的变得极具攻击性,有的却进化出了超凡的药用价值,关键时刻能保命,这种树根就是其中之一。他自己也囫囵吞了一块,然后抄起枪朝对面扫射。
子弹的攻击力在超自然的异能面前不值一提,但有时候能拖上几分钟就足够保命。
“那我们把他带回来干什么,你不会也动了玩男人的心思吧——”
“少恶心我!你懂屁,这小白脸细皮嫩肉的,铁定能卖个好价钱。指不定伺候活计也不错,不然姓霍的怎么宝贝得连打架都束手束脚。”
车内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白涂尝试着勾动手指,右掌心立马钻心的疼。他双手被反剪于身后,双腿反折,手腕和脚腕捆在一块,整个人反弓着动弹不得,于是开始观察起四周。
这是一辆中型面包车,最后一排座椅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成箱成袋的东西,白涂认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他们车上抢来的,他侧卧在这堆东西里,只能从前排座椅下的空隙看见两双脚,但是听声音车里不算他起码有四个人。
剩下两个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驶座。一共五个人,以他们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给霍常湗他们留下半点物资。他们的物资远不止面包车上这些,所以五人中最后一人一定开了另一辆车,装载了大部分物资。
“要我说姓霍的眼光也不咋样,那个漂亮男人看起来多带劲,我要是姓霍的就把两个都搞到手换着玩……”
漂亮男人,是指宋澜吗?结合他们前面的话,这场杀人越货是宋澜一手策划,目的就是要除掉他,如果不是这些人贪得无厌,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白涂费力伸直手指,小心翼翼拉开腰后暗袋,探手进去摸索。
还好,东西还在。
他夹住一个刀片,手指回勾确定绳索的位置,开始小幅度来回切割。在反弓的姿势下做这个动作非常考验体力,白涂努力控制呼吸,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指上,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不知道重复了几遍来回切割的动作,才终于觉得手脚一松。
他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不敢动弹,但绳索解开后四肢依旧麻木而冰冷,过了很久血液才开始缓慢回流。
白涂等着四肢恢复知觉,忽听一人说道:“这小子怎么还不醒,别是死了吧。”
白涂呼吸一滞,连忙闭上眼,下一秒就感觉上方覆上一块阴影,他努力藏起双手双脚,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之后的几秒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
“艹!这小白脸装晕,绳子都解开了!”
白涂心跳停顿一瞬,不再犹豫,用尽浑身力气猛地滚向行李仓撞在成堆的物资上,同时从外套内兜里掏出空气|枪。物资劈头盖脸砸下来,阻碍了白涂的视线,前座响起几个男人骂娘的声音,白涂循着声音射了几枪,又不停歇地射向行李仓门,在风和光线涌进来的一瞬间,他抱紧头缩起身体,拼尽全力撞了过去。
撞开行李仓门的感觉尚未升起,失重感便紧随而来,身体重重砸在粗粝的地面上,又随着惯性向后滚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跟着砸在他身体上,力道大得像是要砸断骨头。天旋地转过后,白涂重重喘了几口气,抬头扫视了一下周遭,依稀辨认出这是一条山路,一旁是山,一旁是极为陡峭、几乎垂直的坡道。
白涂看着周围的山林,心里升起一种熟悉的濒死的恐惧,可两辆车都停了下来,急刹时发出的尖锐摩擦声如同索命的征兆。白涂来不及思考,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山中跑去。
进了山,他就有逃走的希望。
就在即将踏入山林的前一瞬,脚腕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白涂痛呼一声,整个人面朝下摔倒在地,被脚上的大力飞快往后拖拽而去,身体与路面摩擦,产生火辣辣的疼。
他试图在地上抓住什么来对抗这股大力,可全都无济于事。
白涂心中顿生绝望,脑海中却忽然接连闪过霍常湗的面孔和望乡台上骨头碾碎在黄土间被人肆意践踏的画面。
不,他绝不可以死在这里……
他死死捏紧手里的枪,不知道从哪里爆出一阵力气在飞速拖拽中翻过身,抬手向斜上方射去。
一个脑袋在他眼前爆开。
“老三!!!”
男人的怒吼声响彻整条山路。
白涂脚下一松。他这才看清自己射杀的是其中能控制藤蔓的男人,男人死了,拖拽他的藤蔓也就消失了。
少了半边头颅的尸体倒下去,被旁边的男人接住。白涂欲抬枪再射,右手腕却忽然一凉,伴随着一阵剧痛,整条手臂被一股巨力按向地面,枪支也脱手而出。
白涂惨叫一声,扭头看见自己的手腕被一把冰刃钉在地面上。
三个男人阴沉地向他逼近,犹如恶魔。
白涂咬紧牙关拔出手腕,立马去够枪,下一秒忽觉眼前一暗,手掌被一只脚踩住狠狠碾压,让他产生了五指骨俱被踩碎的错觉,他痛得浑身发抖,又觉头皮一紧,被人揪起头来狠狠甩了几巴掌。
“臭婊子!你找死!”
他被掐着脖子拎起来,空气迅速从胸腔中流失,眼前发黑,生理泪水不停涌出来,双脚在空中乱蹬。
好疼……霍常湗,好疼……
你在哪里……
不……他不能死……他要去找霍常湗……他绝不能死……
“他杀了老三!别让他死得这么便宜!”
他们要折磨他,这是他的机会……
白涂垂在身侧的左手在裤腿上摸了一下,佯装挣扎握住脖子上的手,将指间的杨树刺扎了进去。
男人吃痛松手,拔出虎口的树刺,愤怒地踹了白涂一脚:“臭婊子!还敢耍花招!”
“你最好看下自己的手。”白涂咳了几声,“只有我有解药。”
男人踹他的脚滞在半空,低头看了眼右手,只见自己的右手从虎口处开始发黑肿胀,知觉也逐渐消失。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操你妈!解药在哪?!”
另一个男人啐骂一声,恶狠狠抬脚踹在白涂肚子上,直将白涂踹飞出去,然后大步走近,揪着头发逼他仰起脸,掌心升起一团火球,“快说!不然老子烧了你这张脸!”
“我给你们解药,你们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男人盯着他,忽而舔了舔唇,咧开一个阴冷的笑:“当然,只要你给他解毒,我们就让你活着。”
白涂笑笑,露出满口血,藏在身后的右手猛然发力,趁男人不备将一截杨树纸扎进他耳道。
“啊——!!!”
“老五!!”
白涂后退几步,翻下坡道。
“老二!老五!臭婊子!老子要杀了他!”
“你冷静点,我看这小子邪门!”
“那你说怎么办?!就让他们白白死了?!你不想报仇,我想!今天不杀了这个臭婊子,老子他妈不姓刘!”
头顶的争执声不断传来,白涂抓紧坡道上的草木,胸腔剧烈起伏,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喘息,胸腔被挤压得快要爆炸。坡道上野生植被茂盛,他低头看了眼,慢慢将双脚挪动到一截贴壁生长的树干上,然后松开右手在身上摸索。
手腕上的血洞仍汩汩冒血,右手颤抖的不成样子,白涂摸出一块树根碎片塞进嘴里,混着血吞下去。他咬了下舌尖,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迷你麻醉枪。枪里装的不是麻醉剂,而是丧尸唾液和血液的混合液体,是他在小镇时采集的。
他咬住枪,抓着植被无声攀爬上去。两个男人停止了争执,此时正将三具尸体搬到一块。白涂将脸埋到草丛里,蹭去眼皮上的汗和血,先后瞄准两个男人的小腿,将麻醉针射了出去。
这种针非常细微,摄入人体时痛感微乎其微,几分钟后,两个男人倒在地上,身体关节开始颤动扭曲。白涂终于敢大口喘气,手脚并用爬到山路上,踉跄着起身去捡起空气|枪,对准正在丧尸化的两人脑门各来了一枪。
直至最后两人彻底失去动静,他才转身准备去掉了满地的物资里找医药箱给自己包扎,可刚双脚刚迈出一步,就浑身一软摔倒在地。
浑身上下各种疼痛在脱离危险的一刻齐齐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吞没。天空蔚蓝如洗,积云似雪,倒映在白涂漆黑的瞳孔里。恍惚之中,他似乎听见了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白涂吃力地转过头,有人向他疾驰而来。
那人扔掉摩托车朝自己跑来,跪地温柔地扶起他。
“霍常湗,我好疼啊。”
霍常湗手足无措地抱着他:“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你哪里疼,我带你回去,不会有事的。”
白涂微笑起来:“我知道不会有事,你来了……就不会有事了。”
他笑着,两行眼泪从眼尾滑落,“霍常湗,我好想你啊。”
“……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霍常湗胡乱地应,想擦去白涂的眼泪,却不敢碰他满是伤口的脸,“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留在外面,是我来得太晚了……”
“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再丢下我。”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们先不说话了,我带你回去找季松玥,找医生,他们能治好你,马上就不疼了。”
霍常湗抱起白涂,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向那辆被抢走的悍马,他放倒副驾驶,小心翼翼地将白涂抱到上面,启动车子往来路疾驰而去。
寂静的山路间,很快只剩一辆面包车、四散各处的木箱和五具死状惨烈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