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加入六扇门的两个步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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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斑斑点点聚集在山脚下，山峰在 眼前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仿佛一根引柱连通苍穹与大地。
“嘶～真冷。”布衣少年来回搓动胳膊，双脚也不自觉地原地点踏。“奇了怪了，昨日还艳阳高照，今儿为何如此冷人？”
人群冷不丁响起几句自言自语。
“我听那桥头算命的老瞎子说近几日要下雹子，这又是一大早的，能不寒气逼人么？说起来，咱原先也是不信他的，可上一回，家中养的几头小牛犊子硬是站不起走不动，寻医问药了好几个马医都没用，还是他……”
“若真如此，今日我怎的回家呀！”一个书生闻之急如锅上热蚁，“一没携雨具二未着厚衣，倘若下山滑倒跌上一跤动弹不得，谁人来照顾我那年迈的爹娘？呜呼哀哉，孩儿不孝，兴许命已至此了！”说着，他恨不得哭出来。
“小兄弟莫急，听你话中口音与俺差不多，俺琢磨咱俩回家方向兴许在同一边，不如这样，俺与你作伴，路上咱们相互照应。”
“这！这位兄台！这岂不十分劳烦阁下？”书生眼里刚浮现出一抹亮光，又兀的暗了下去。
“莫事莫事。”那人高马大的汉子拍拍书生肩膀，笑地豪情，“俺爹娘前些年走了，俺瞅你就像俺弟弟一样，你可别再说些个文绉绉的咿咿吖吖了，俺都叫你兄弟了，你应着便是。”
“好，这，这样也好！多谢兄弟，在下李唤生，李弟我将来必当涌泉相报结草衔环……”
“嗙——嗙——”铜锣一响，入山考核正式开始。四处的闹腾声缓缓灭了下去。
老九和西娥一左一右跟在仲明身后，三人不急不慢地从竹林间的小路走出，见众人注意集中于此后，老九翻手一转，铜锣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入乾坤袋。
大半数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惊讶与崇拜的眼神灼灼，老九内心甚喜。
倘若此处是空无一人的幽幽小径，他定要徜徉在若隐若现的晨雾中，伸手接一捧朝露，就好像自己是那万花丛中过的翩飞蝴蝶。
西娥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仲明，平时就黑的脸现在又黑不少，于是抬手掩嘴急咳两声，把老九差点升空的意识抓了回来。
那又痴又呆的模样大概只有老九自己是看不见的。西娥暗暗摊手无奈。
仲明不声不响上前一步，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参选人。
“我是此次的领路人，仲明。”他抬手抬手变出一盏清茶一条狗。
清茶静置在仲明手心，脚边是一条栓着绳子的小黑狗。
微风吹动树林，慢游至众人身边，却不见杯中荡起丝毫波纹，至于那条喘着大气的狗，感受到这凉风，颇为舒服地在地上打起滚。
自从变出茶和狗后，仲明再没动过，西娥与老九也静静站着，倘若不看他们随风飘动的衣摆，简直叫人身处一副干巴巴的画卷中。
就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是闹的哪出？不是捕快选拔么？怎的一动不动？
一炷香时间到，仲明收手，问道“诸位，有何想法？”
众人语噎。
想法？哪里有什么想法？更叫人觉得莫名其妙了。这南山的选拔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
“任何想法都可，尽管开口。”
“疑点有二。其一，小狗刚出现时便吐舌不已，直至将它收回，它依旧燥热不堪，在热天尚可解释，而今日却是凉意十足，甚至于冷，于此，这并不合理。”
“其二……那盏茶似乎……”
对于这个自发站出来的女子，仲明略感惊讶。
他当上领路人后，大改传统考核方式，至今掐指一算也有了约摸五年时间。南山生源少，每年来此参选的，撑死都不及五十，但第一柱香燃尽时便能答上问题来的，她确是第一人。
西娥认真注视一番眼前人，这个着麻布衣的女子，皮肤白皙，颜面无暇，身上补丁虽多，却整洁大方，整个人看起来淳朴自然，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中却暗含某种道不清的执欲。
此时她嘴唇紧抿，笑容并不自在。
仲明皱了皱眉，执重欲成妖，虑多易惹鬼。此人乃璞玉，却也难琢。
“茶如何？”仲明问。
“……”妻蜂负手而立。
“有张人脸，飘在茶面上……”她缓缓说出。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安而焦躁地捻了又捻。
这次，会有人信吗。
八方寂静，只听风过无痕。
她丧气地垂下头。果然，那个道士压根就是个江湖骗子，说什么六扇门捉妖灭鬼护一方太平。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妻蜂轻哼一声，欲转身离去。
“不错，你且随西娥去。”仲明侧身，让出他身后的小道。
“姑娘跟我走吧，来来来这边这边。”西娥笑嘻嘻地拉住妻蜂，一边向她介绍这南山风景秀丽人杰地灵，一边往山上带，生怕她反悔。这等人才，不要谁是傻瓜。
被搂着上山，身边这位师姐倒是丝毫没有架子，不知怎的，妻蜂想起村子里瞧过两眼的教书先生。那位先生既心高气傲又不拿正眼看人，真要比起来，这叫西娥的师姐要和蔼可亲多了。
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又逐渐升起，参选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方才盯着看了一炷香的玩意，居然是鬼？
不知是不是错觉，山间的气温似乎又降不少。
按照流程，若第一柱香无人能用肉眼发现异样之处，便会给每人分发一片沾过柳叶水的铜钱，加之南山的环境本就特殊，部分人便能透过钱眼看到鬼。
视鬼感灵，察异端怪，这便是加入六扇门最为重要的一个天赋，灵感。
凡一人成功视鬼，仲明则更换一次物件，倘若在铜钱的帮助下，到第三炷香燃尽仍未看出个苗头来，那些人便注定与鬼妖世界无缘。
“诸位不必惊惶，六扇门自会护所有参选者性命周全。”仲明抬手一挥，一片竹林又凭空出现在他身后，“我们继续。”
时间弹指即逝，加上妻蜂，最终留下了十一人。至于这十一人中又有多少能留到最后，仲明拭目以待。
老九跟在上山队伍最后百般无聊地打着哈欠。似乎是因为体力不支，一女子不知不觉落到了队伍末。
“呀，是你！”老九惊讶，“你你你你你，我记得你！”
那人是个小哑巴，也不知怎么想的，都是个哑巴了，非得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跑来六扇门当捕快。
老九还记得，考核时她发不出声，周遭又全是壮汉，所以一直被埋没在人堆里。要不是西娥回来，发现有个人支着胳膊在外围奋力比划，估计此时此刻她已被拒之门外。
她虽口不能言，画起画来却栩栩如生，仲明看她手稳而形准，作画时的专注力也非常人可及。想来稍加培养，即便是上不了灭鬼捉妖的第一线，兴许也能在绘符制术方面有所建树。
“诶，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正巧走到那姑娘身边，老九好奇地问。
“……”她摸索着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把白净米。
看她那期待的眼睛，老九没好意思沉默 “额，啊……米？”
对方惊喜地张大嘴边，点头如捣蒜，随后又指了指米，伸手在空中画一个大圆圈。
老九锤锤手，灵光一闪，“米大！”
“人家叫大米！”西娥不知何时退到了后面，见状无语地吐槽。
“看你脸色有些不好，再往前不远便是第二个考核点了，如若身体不适要告诉我们，我们南山希望每位参选者都是以最好的状态应试……”
顺着山路蜿蜒向上，队伍在密林中穿梭。小路两旁杂草横生，又高又密，拨开一条缝谁知外边是不是悬崖峭壁，叫人不愿深入半步，就怕不小心失足掉落，一坠便是万丈深渊。
又走了约摸二刻时间，那些野蛮的绿植才渐渐褪去，露出整片平坦的大空地。十一张木桌整齐地排开，每张都摆放着着相同的笔墨纸砚。
“鬼，人死之归灵也；妖，万物之孕灵也。第一轮的考核测试你们有无灵感，结果证明，你们十一人皆能视鬼察异，此为入门的第一个条件。”
西娥缓缓点出上轮考核的重点。
“而接下来，则需考验你们能否借灵。这所谓的借灵，无非是些写写画画，御物施法，以此向天地借来与妖鬼抗衡的力量。凡借必有还，我们以人气为还……咳咳，说偏了说偏了，总之，等你们真正成为六扇门的捕快，学堂里授课时，仲明会与你们细说的。接下来你们且听我念口诀，感受最强的一股欲望，然后放松，跟随它……”
事不宜迟，参选者们纷纷落座细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三生万物，予我泽光。我予生息，我予仰信，我予长存，予我灵往……”
西娥声音清晰有力，不急不慢，空旷悠扬。不知为何，山腰反而比山脚更暖和些，一旦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是惬意舒服的。
夜幕落下，刺眼的阳光不复存在，只有满天繁星，耳边是蛙叫蝉鸣。
第一轮考核许会一次一个样，但第二轮是从来不曾改变的。
参加考核的人中，不乏有来过数次的人，只要私下练过，他们必然会对借灵更为熟悉，不多时便睁了眼。
一人挥手，细细的一股墨水便从砚台上升了起来。此乃御物。
另一人抬手结印，随着手背光芒闪烁，一个简单的圆阵从地里升起，待园阵光芒散去，一只迷茫的小白兔凭空出现，四下张望后，惊慌失措地逃窜进灌木丛。此为唤灵。
老九扭头与仲明和西娥对视一眼，三人一致通过。
今年新捕快的资质看来还不错。
大米感觉自己真是走狗屎运。本以为这一关会很难，可未曾想，心中默念一遍口诀后，顿时便有了股莫名的冲动。反应过来时，四周都像睡着了一般，又似自己被什么堵住了耳，静得能听到每一次呼吸的呼吸，行云流水，格外流畅。
尽管如此，她仍不敢大意，她试着多运转几轮直至熟练。
原因无他，唯有其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此时还剩三人。
大米右手虚握，浅浅试了试发力的角度和方向，下一秒凭空甩出了一条水鞭，由于释出的灵力还不算稳定，水鞭堪堪在空中成型，骤然溃散。
这种凝气的行为，是借灵里最为特殊又最为罕见的一种。
可凝聚天地万物之气，感受五行中的本命之行，凝气，运转，释出，从而变虚为实，化气为力，成为看得见摸得着的灵力。
虽然她的灵力难以维持，不过鉴于是第一次借灵，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仲明点点头，示意她通过。
见状，剩下的三人中有一人主动放弃，垂头丧气起身，起身站在了遣送下山的队伍。
这种活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妻蜂盘膝端坐，眉头紧皱。游走于经脉里的“气”张牙舞爪，横冲直撞，一点不听使唤，光是强行压下它们就废了妻蜂大半的力气，可想而知，后续的驯服和转化更是难上加难。
汗水不断渗出，浸透额前发丝，简单挽在脑后的头发也松散了不少，整个人挺拔却也狼狈。妻蜂咬牙，决定放手一搏。
她不知道失败的后果，她只知道，倘若今日她能妥协放弃，那往后，她如何能拼上性命，挥刃向敌？
仲明神色逐渐严肃起来，那个叫妻蜂的考生，似乎正在做一个危险的行动。
既然压制不住，干脆放给它们自由！来吧，撕裂我，看看究竟是你强不可胜，还是她妻蜂揽冕为王。
妻蜂加大了纳气速度，在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里，“气”肆意汇入丹田，远远看去，妻蜂反倒像是一个无底漩涡，贪心地吸纳着一切。
她蓦地睁眼，面色惨白。颤巍巍站起身，一步一顿地走向仲明。
“请。”仲明挥手示意。
妻蜂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连喘大气的功夫都没有。
从起身开始，到此刻站定，她的引导稍加分心，体内的“气”便更猛烈地暴乱成一片。
妻蜂咬咬牙，多少有点疲惫。该做的都做到了，接下来，只有交给运气。
双手于身前结印，一点点发力，感受体内相互排斥而躁动不安的气，找准机会，切断它们与外界的联系，紧接着借力打力，一口气将他们带出，压缩着逼向手心。
疼痛感自丹田向全身各处蔓延，被压缩向前的气每推动一毫厘，连呼吸都发紧，脑袋晕晕的，视野越来越黑。
妻蜂表情一僵，弯腰捂嘴，胡乱吞咽下涌上喉间的热血，咸腥发涩。
抬手间，空气里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一团蓝焰幽幽燃起，数息便灭。
“如何？”妻蜂语中尽显虚弱。
“……”仲明沉默，半晌才开口“恭喜，通过。”
听到结果，妻蜂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接着便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身形微晃，重重向下栽去。
“！”大米看着身旁倒过来的人，张手在空中挥舞了半天，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动作接住。
完了完了，要被砸死了！！
大米双手挡在身前，抗拒地护住自己，却不料妻蜂压过来的身体十分之轻，顺势一握，搂住肩膀就能将她稳稳扶住。
还没回过神，大米便被手里的触感惊到了。就像是在捧着一只柔软瘦弱的鸟，也像掌着一瓣鲜花，总之轻得不似活人。
大米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都算是经济困难户了，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轻成这样，比自己还更轻了许多。
她感觉自己像被夺舍了一般，鬼使神差地抱紧住了妻蜂，心里不禁泛起一层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来是可怜还是同情，亦或心疼？
“六扇门南山的考核已结束，辛苦了，请诸位随我下山……”老九带队出发后，剩下的人接受了短暂的欢迎致辞，短暂的分寝，短暂的介绍日程安排。
“……”
“还不想走？”西娥问。
这次招进来的新人只有她们两个女子，给她们安排住处简直轻轻松松，但是新人舍不得走……这可真是难为她了。
明明还打算早点回去睡个早觉的说。
因为站了太久而腿脚酸麻的大米，又因为被误会而默默委屈：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加入六扇门的两个步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