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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侵略如火 ...


  •   由恪表情不太好,阴沉着脸走在前面,手里又扯着一个,乍一看活像刚捉女干回来。

      唐皋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他恪哥待人向来没好脸色,再加上家里这小师妹不给人省心,上次一眼看不到院墙都给她推塌一面,谁带她能笑得出来。

      最近她时不时就跑去骚扰一下三一掌门,没出事全仰仗对面心性上乘,高风亮节。故而好不容易等到由守,结果听说由恪家都没回先抓师妹去了时,唐皋一边冒火一边支持。

      在门口又蹲了半晌,终于盼到由恪回家,唐皋一心是事,管不了那么多这那,直接冲上去拽住他道:“恪哥!可算回来了,来来来!”

      知道唐皋的事要紧,由恪应了声,松开言九,朝室内走去。

      走近了唐皋才注意到他二人身后还跟着个尾巴,不由多看了眼,倒是熟人。

      “又来了啊,吕二少爷。”

      他跟吕家当然没交情,但这小少爷最近没少和师妹在一处闹,好几次来家里都是他给开的门,也算混了个脸熟。

      唐皋把笨蛋师妹扒拉到一边,特意分神叮嘱道:“我跟二位师叔在屋里说正事,带你朋友去院里玩,别来捣乱,有事就喊妙兴听到没有?”

      “哦,小九知道啦。”

      然后没一会儿她就跑去扒着窗台吹口哨,一边给由恪使眼色,一边招手示意他过来。

      本来应该是暗地里进行的小动作,因她口哨吹得过分嘹亮而在第一时间挨了唐皋一眼瞪。

      师妹还小、师妹还小……坐在窗边的唐皋选择忍忍。

      ……

      妈的,半点都忍不了!

      他一巴掌甩上窗户,怒道:“你非把我扇感冒不可是吧!”

      话音刚落他就见由恪站起身走了过来。唐皋斟酌了下,开口劝道:“恪哥,算了算了,言师妹她不吹了,你别上火!”

      外面适时响了声口哨。

      唐皋:“……”

      不挨顿打这死丫头就不舒坦是吧!

      由恪抬手在窗棂上轻扣了下,冷声道:“过来门口。”

      “不是,恪哥……”

      “唐皋,”由守忽然打断了他,安坐如山,淡淡道,“不用管他。”

      他顿了顿,望着门口那边由恪挺直的脊背,缓缓补了一句:“他有病。”

      唐皋:?

      由守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着要避着由恪,故而那短短三个字一字不漏地落入他耳中。好巧不巧,言九摊开的掌心中正是几个小药片。

      她还贴心地给端了杯水。

      由恪自觉没病没伤,面对她特地捧来的陌生药片,略一沉吟后有了思路。很早之前,她是跨坐在自己腹上,嘟嘟囔囔地说要给他做点药过——因为他的冷淡。

      想着,由恪将指尖放入她掌中抵着那几颗药,似有似无地触弄着她掌心。

      他并不觉得冒犯,反而略带挖苦地笑了一声,平静问她:“就这么心急?”

      小狗一样瞪着大眼睛望着他等夸的小姑娘一愣,丝毫不掩饰眉目之间的疑色。

      她的表情彰显着他会错了意的事实。放在以往由恪对此不会有任何反应,错了就错了,错了又如何。

      他的思绪往下流走了又如何?

      可今天吕慈明白说了,他是老色鬼,是脏东西。

      由恪微挑眉梢,在这一刻之前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过,舌乚伦二字竟有如此分量。

      ……讽刺得很呐。

      现在由恪终于承认,他是有病。

      收手回去抱在胸前,由恪神色自若,沉默地盯着她看。

      她抬起手往他面前送了送,在由恪微微后仰躲开时往前进了一步,一只脚跨进门槛,膝盖硬顶进他两腿之间去。若不是两只手都被占住,由恪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腰上、甚至再往下,就能多出只到处乱摸的手来。

      即使两位同门的前辈都还在背后盯着,她也敢。

      才刚自我嫌弃过下作,对她这举动由恪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这个年纪做什么都好,就算偶尔顶撞他一次两次,他也可试着放低底线配合。

      很可爱。无论如何都很可爱。

      由恪很少表露出如此暗昧的眼神,情感似乎难以遏制,理智却加深负罪感,两下抵消平衡,最终他发现似乎情潮更重一点。

      只是一点点,些微的倾斜。可那是水,趁着这微不可察的偏差,淅淅沥沥就往下落,冲刷他心肺。

      对此她一无所知,认真向他解释道:“师叔,这是降压药。”

      由恪轻轻嗯了一声。

      没听说过。

      待她简单科普完血压相关知识,由恪明白了点:“你觉得我在生气?担心过头了,还不至于。”

      话到此处他已打算把人打发走,颈侧却忽然冰了冰。她的手背贴在他动脉上,道:“感觉您血管要爆了。师叔,比起生气,小九更想说的是,您在吃醋喔~”

      “……手收回去。”

      由恪亲身向她示范了什么叫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在她撅起嘴不情不愿却又不敢不放下手时,由恪忽然握了上去。

      掌心是药,所以蜷着手掌。由恪微微俯身贴近,随后将其舔开,卷走那几粒药片后才把她的手放回去。

      她怔了怔,后知后觉地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喂他服水送药。

      “我是在吃醋不假。”由恪缓缓道,“现在满意了吗,小言九?”

      掌心温热的湿意令人晕乎乎的,她重重点头,承诺一般回道:“小九也最喜欢师叔!”

      由恪语意冷漠:“听腻了。”

      装的。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摸了摸她的脸,拇指指腹也压上她的嘴唇轻揉。

      她看着由恪的眼睛,呼吸都慢了下来,小声问道:“不可以亲亲小九吗?”

      “嗯。现在不行。”

      “啊——想起来了……”

      比起失落,她脸上更多是一种恍然之色,夹带着笑意。她微微侧过脸,鼻尖擦过他指缝,直到唇瓣蹭上他无名指上那枚银戒冷硬锐利的边缘。银戒尺寸不太合适,箍在他指上略有些发紧。她不知道体谅人,非把舌尖上的软肉挤了一些进去那狭缝,与金属表面包裹下的皮肤相依,挤压磨得两下里都犯起痛。她声音被闷得黏糊糊的:

      “师叔,我们在亻俞情呢——”

      由恪的心难抑地为这句话重重颤了下,他静静看着埋在自己掌心的小脸,注意到她唇边被银戒刮得通红。

      想亲。

      不能亲,于是更想亲。

      他背脊渐渐弯了下去。

      “恪哥,好了没啊!师妹再烦人也不至于这么久吧!”

      是快要急死了的唐皋终于等不下去了。

      由恪:“……”

      由恪撇开脸,合目舒了口气,道:“你先去。”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她站在门口,忽然一指房内,又指指自己鼻尖。先前唐皋关窗户时磕了她一下,蹭破了点皮,被戒指划过后更疼了。她委委屈屈道:“唐皋前辈是不是不喜欢小九呀?要不小九还是……”

      “行了。”由恪知道她想干嘛,无非是拱点火好让他去收拾唐皋而已。“这两天唐皋还有用,等回山上,我一起跟他算。”

      –

      吕慈和唐妙兴相看两厌了近一刻钟,直到她再回到院里,二人间近乎凝滞的气氛才缓和一些。

      对她的去向存疑,吕慈颇有些不耐烦道:“你去哪儿了?拿把梳子有这么难吗?现做也该做出来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满道:“人家要找一找嘛,你等我下又怎样啦!”

      吕慈翻了个白眼。

      总是这样。

      只要唐妙兴在场,她讲话就会变得怪里怪气的,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撒娇一样,腻得人难受。

      尽管见得多了,他还是有点受不了她这烦人劲。

      不过唐妙兴喜欢,要喜欢死了。他站起身,手掌轻轻摩挲着桌角,目光在她和吕慈身上过了一遍后仍落在她脸上。

      他的小九呀……

      “师兄,怎么了吗?你要去哪儿呀,不和我们一起玩吗?”

      她仰着脸,鼻尖和唇下泛红的地方刺得人眼眶发酸。对她这短短一刻的去处,唐妙兴已大致有数。

      那么,要生气吗?

      他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笑了笑,温和道:“难得吕少爷来做客,我出去一趟,买些东西好招待他。不知吕少爷肯赏脸留下来吃饭吗?”

      问得吕慈一愣。

      唐妙兴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性了?

      吕慈不傻,看得出这人好像很怕自己站脏他们家的地一样,从来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态度随他增多的上门次数与日俱差。

      大概是言九背地里没少跟她师兄嘟嘟他坏话造成的。

      败坏他吕二少爷的名声,早晚收拾她跟她算这笔账!

      眼下对唐妙兴突如其来的邀请,吕慈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跟来她家纯是一时冲动,坐了这半天他都没想过,被唐妙兴一问他才略略反应过来——他要怎么办?

      说是要看看由恪到底干什么了,可他难不成还能死赖着不走,跟她身边打转一辈子吗?

      那不真成狗了?

      可不这么着,他走了之后呢?

      她师叔要对她做什么,她拒绝的了吗?

      那老狗就只想抱抱她而已吗?

      按进怀里之后,再要做什么?

      吕慈不觉望着她的侧脸出神,待反应过来时,指腹下已是一片软而滑腻、略带凉意的触感。

      她望过来的眼睛干净透亮,让他没得联想起她腹前那一点点闪亮的金属制品。

      今天衣服遮得严,无从得见。

      “吕爷,你把我口红摸花了要。”

      吕慈像被火燎了一样猛地拽回手,下意识遮掩道:“你这里破了……好歹是个修行人,你们唐门不炼体吗?你能不能争点气,成天不是这里破就是那里破,脸都刮花了……”

      唐妙兴在,她是唐门最可爱的小师妹。唐妙兴不在,她就是吕慈的爹。

      跟她谈炼体,两豪杰一个是她亲哥,一个是她那哥——知不知道她那哥最爱的妹宝是谁啊?

      懒得跟他多说,她干脆起身一把按住吕慈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冰凉纤细的手指插进他发丝里捋了一把,动作简单粗暴,存着坏心眼故意把他扯到发痛。

      比这更疼的时候多了去,吕慈却为头皮传来的轻微痛意滞了一息。

      很怪,更多是麻。

      吕慈不觉绷紧后背,不知是自己坐直了,还是被她扯得不得不直起身。

      “你他妈……能不能轻点?”

      尾音落下来,十分没气势。

      “轻不了。”她果然没被吓到,拿起梳子顺毛梳了下,又敲敲他脑袋,“吕二,你是一只扎手的小刺猬你知道吗?别人都嫌弃你,除了我没人会愿意给你梳头做造型,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你知道吗?”

      吕慈:“切……”

      一共梳了二十分钟,前十分钟吕慈咬着牙顶住了,后十分钟在他边骂边叫轻点里度过。

      哪有人管踩着他大腿往外拽梳子叫梳头的啊!

      大清亡了,酷刑传下来了。

      擦擦额上的薄汗,她对成果很满意:“好啦!现在你变得像个大佬啦!”

      她举起镜子给吕慈看,一头炸毛已被她全梳顺溜了,服服帖帖地分在两边,和往后她认识的那个吕爷一模一样。吕慈看不惯这鬼样,甩了甩头,发丝纹丝不动。

      吕慈:?

      再甩甩,还是不动。

      她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嘎嘎笑道:“我这把小梳子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哈、哈、哈!”

      还有她半斤定型喷雾。

      吕慈看着她手中那把梳子上骑着彩虹小马的蝴蝶结白猫,忍不住道:“神经。”

      “随你怎么说好了,不愧是我!”

      她在吕慈对面坐下,喝了口茶,又看他两眼,突然有些发愣。

      吕慈见她神情微妙,没好气道:“又想怎么折腾我?我告诉你,别想!”

      “你这样有点像你哥吔。”

      “……哦。”

      那没事了。

      很快他哥就真的来了,跟着唐妙兴来的。

      “老二,我说怎么不见你人影。”吕仁笑眯眯卡了他脖子,“正事你是一点不干啊……”

      “哥!松手松手!你怎么来了!”

      言九比他多点心眼子,直接看向吕仁身边的唐妙兴。

      唐妙兴对她笑了笑:“买菜的时候正巧遇上吕大少爷,就一起来了。可惜他们二位还有事要忙,倒不好强留。小九,和他们说再见吧。”

      吕慈:?

      怎么就把他安排走了?

      等等——

      他哥好歹也是四大家族里吕家的大少爷,什么时候要亲自上街买菜了?

      巧?

      巧他奶奶个腿!

      吕仁对唐妙兴这套说辞不置可否,只笑而不语。

      有些事他们心照不宣就够了。

      吕慈不,非扒着门框不走。

      “哥!哥!你听我说,我真不是偷懒!我……她、她……哎!反正我是正事,我得呆在这儿!我不能走!”

      “嗯?这口饭你就非吃不可吗?”

      “不是!谁稀罕那个!最多十天半个月,我办完就回去!”

      吕仁:“……”

      吕慈:“真的!你相信我!!!”

      吕仁:“小慈,哥现在想揍你。”

      吕慈:“哥——!”

      吕仁:“把嘴闭上。”

      言九就站在门口看兄弟俩你来我往地闹,吕仁制住吕慈,抽空对她笑道:“言小姐,好字。原来你还会讲英语吗,果真是人中龙凤,不同凡响。”

      他说的是在给吕慈呼噜顺毛后,她信心大涨提笔写的两幅字。此时正一左一右贴在大门两边:

      英语翻译,美容美发。

      她上前几步,点点头道:“还会讲意大利语呢。”

      吕仁:……?

      谁问了吗?

      “我给你说两句,”她清清嗓子,“意大利香肠和蘑菇,香肠和黑橄榄,双份奶酪和披萨,哦耶耶现在换换口味加菲猫,我正在做意大利面条~”

      吕仁:?

      吕慈:?

      唐妙兴:“说得真好。”

      吕慈:“你俩这种症状多久了?端木瑛不就在隔壁,敲个门很难吗?”

      吕仁捂上他的嘴,道:“这意大利语……听起来还真有点耳熟。”

      她问:“小九厉害吗?”

      吕仁点头:“很厉害。”

      她又往前几步,问他:“那现在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吕仁会意,原来是又想她哥哥了,于是故作思考了一秒后对她笑道:“好吧。”

      吕慈:“呜呜!呜呜呜!”

      言九听懂了,骂的还挺脏。

      言大少爷就是在吕慈乱扑腾着化身一条固执的鱼的时候走过来的,看了他一眼后嫌弃道:“吕二,你头发怎么了,遭狗舔了?”

      “呜呜呜!!!”

      骂的更脏了。

      吕仁捂得更紧,不留情面地将其拖走。

      言大少爷扭头,目光触及到大门后脸上的嫌弃之意有增无减:“这贴的什么玩意儿?惹上谁了往你们家门口画鬼画符?唐妙兴,你没事就不知道收拾下吗?”

      唐妙兴笑道:“难看吗?我觉得很好看啊。”

      言大少爷也笑,扫了眼言九后含沙射影地讽道:“你眼光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顿了顿,他才对言九道:“哎,爷爷叫你回去吃饭,跟我走。”

      话音没落他小腿已被她踢了一脚。不知为何,她脸色很臭,大声对他道:“我不去!我师兄给我做好吃的了!”

      说完她就气呼呼跑进门里去了。

      踢他?

      她敢踢他?

      言大少爷不可置信,顾不上疼,跟着就要追上去:“什么素质!你爱吃不吃!有点礼貌没有!”

      他没能如愿上去也给她一脚,因为唐妙兴第一时间把手横过去撑在门框上,只开了一半的门被他堵死。

      言大少爷于是把气全撒在他身上,不间断地对他喝问道:“唐妙兴,你们唐门怎么教的,就这人性?半点好歹不识——她怎么长这么大的,没少挨打吧?”

      唐妙兴面上没半点表情,就静静听他骂,在他话音落下后才道:“我师妹如何,自然有我负责,不劳你费心。”

      言大少爷服了,转而道:“让我进去!”

      唐妙兴一动不动。

      “她没说不让我进吧!”

      “嗯,没有。”唐妙兴坦然道,“是我不想让你进去。”

      杨少爷也好,恪哥也好,无论是谁,她总是在唐门,总还在他身边。可吕少爷不行、陆少爷不行,哪怕是言大少爷也不行。

      起码,小九要在他身边,要在唐门。

      言大少爷气得不行,怒道:“你们唐门都有病!”

      打发走言大少爷后唐妙兴才回去找言九,她正扒着自己房间的门往外看,见他走来探出头看了看,又看了看。

      她跑出来围着唐妙兴转了两圈,不可置信地问:“言少爷呢?”

      “走了。”

      “什么——?”这下她真的要气死了,“他怎么不进来哄哄我?”

      唐妙兴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抚摸她柔顺的长发,道:“我也劝他进来坐坐再说,可是……言大少爷似乎很忙。”

      “不管嘛——还有什么事比小九重要吗?”

      “没有,当然没有。”唐妙兴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师兄这里永远没有。可是小九啊,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师兄这样,你也体谅他们一下、原谅他们,好不好?”

      “不好!”

      “嗯……”

      不好就好。

      这才是他的好小九、乖小九。

      唐妙兴将她抱离地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侵略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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