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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弃子(一) ...

  •   炽渊裂谷,万魔之眼突然崩开,永昼炎流得到处都是。

      热,太热了。
      这是地狱吗?

      容渝浮在半空,魂魄被熏得飘飘渺渺,抬头看见绝壁上刻着的“炽渊领主”四个字,觉得十分熟悉。

      大概是哪个阎王的名字吧。
      她强撑着精神,一边躲避着万魔之眼喷出的流火,一边一心二用地想道。

      谷内回荡着不知何物的尖叫和哭声,凄厉绝望,感染力极强,只听一会儿,容渝便不由自主回想起上一世的辛苦。

      她十四岁丧父,母亲悲痛至极,从高楼一跃而下,只留她一人带着三千万欠条,独自在社会中摸爬滚打,打工中抽空学习,终于考上了个还不错的985,毕业后看准时机,自主创业。

      十四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不仅还清了利滚利欠款,还攒下了不菲的积蓄。

      容渝终于能摆脱父辈留下的烂摊子,一个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她满怀希望,想去蛋糕店买个小蛋糕纪念一下,一辆酒驾小车疾驰而过,彻底碾碎了她的人生。

      她思及此处,不知作何感想。

      本就早就习惯了绝望,早就习惯了挣扎求生的日子,原以为努力一世,总能改变点什么,不想还是奢求了。

      有些哽咽,但似乎也没多么悲伤。

      飞窜的流火夹杂着哭喊声,混成一道地狱交响曲。

      如今一缕孤魂,沦落到这种绝境,好像再没什么生路了。

      不然就撞上这流火,让积年的怨恨,散在尘烟中算了。

      容渝自暴自弃地想道。

      一块巨大的流火自万魔之眼崩出,直奔容渝而去,她垂着眼,一动不动。

      这一垂眼,竟有了意外发现。

      地上一团黑气散去,容渝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人,对着她,艰难地伸出手,像是竭力去够到她,又像只是招呼她过去。

      再活一会儿吧,再看一眼吧。
      容渝忽然改了主意。

      流火近至眼前,她俯身下冲,巨大的流火撞在背后的绝壁上,炸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怎么会、怎么能如此对我……”
      容渝听见地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嘴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哪个负心汉。

      “我要……我要亲自问问他!我要亲自问问他!”那女人忽然冲着容渝,瞪大了双眼,眼中闪烁着比流火还亮的异光。

      黑气如烈焰般,再次自她周身燃起,化为魔爪,扑向容渝的魂魄。

      曾经看过不知哪本奇志异闻,说只要炽渊领主在一天,万魔之眼的永昼炎,可以烧上十万年不灭。

      炽渊大概就是这里了,永昼炎应该就是此地飞窜的流火。

      不知此人眼中的光亮能否像永昼炎一样燃个千秋万代。
      容渝凉薄地瞟了一眼面前满心不甘的女人,直视这双黑色的魔爪。

      魔爪抓住容渝,拉着贴近这只怨气冲天的魔头,四目相对,一实一虚,炽火坠冰霜,熄了个干干净净。

      “算了,我自作孽,你……你的眼睛好清澈,就是太冷寂了。”那魔头突然笑了,“我向来不喜欢太冷的东西,若是见了,势必是要将它点起来的。”

      她眼中的异光跳动着,炽渊内的永昼炎缓缓聚向这具看起来软趴趴的身躯,熔浆融进她的身体,重塑了她的血脉,可她眼中的光亮却越来越暗。

      万魔之眼微微颤抖,似是在哽咽哭泣。

      熔浆枯竭,黑色魔爪猝不及防地将容渝拉进这具重塑的身躯,容渝只觉烈火焚身,不属于她自己的庞大记忆涌入脑海,痛得她险些晕厥。

      “容渝,好名字,好人生!”魔头的魂魄离体,布满了细碎的裂痕。

      她大笑着,一如她刚降生时那样,“我魅魇天生魔神,坐拥无上魔力,嚣张一世……一无所得,和我那愚蠢的主人一样。”

      “可如今我死了,他也活不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把炽渊领主的记忆全部抹去了,八十万年,六百五十根记事石碑,刻满了“天命”二字。他用魂核创造了我,我魂散,万魔之眼崩塌,世间再也没有御火小渊了。悲悯的天神啊,这一局的结果,你可还满意?”

      魔头凄厉的大笑声震开了裂痕,片刻,魂魄便消散在蒸蒸上涌的热气中。

      她在说什么?
      疼痛感过去,容渝躺在地上,迷茫地想。

      “魅魇魔骨已失,诛杀魔头,功德盖世,可飞升成神!”谷外响起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几道黑影从天降下,拉回了容渝的神智。

      好像又能活了,赶紧跑。

      没有魔骨支撑,她扑腾了好几下都没挪动一点,魔力又所剩无几,显然打不过那么多人,只能咬着牙,学着魅魇的样子腾起魔爪,托起自己,向着——

      这是裂谷啊,哪里有路可逃!

      容渝努力翻着刚刚接受的记忆,希望能寻到一丝有用的东西。

      她看见无数黑影落地,直冲她躺着的方向而来。

      命运难得眷顾她一次,危机关头,她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出路。

      万魔之眼,东方偏眼,主轮回。

      容渝没来得及多想,急急忙忙操控着魔爪,在黑影逐渐清晰前,坠入轮回眼。

      无数灵魂与这具接触不良的二手魔壳子擦身而过,她被挤进三千凡世的洪流中,身体逐渐缩小,夯实,揉成一颗光球,却无任何痛感。

      不知碰撞了多少次,终于掉进时空隧道中。

      一道光亮打了进来,容渝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先前那个不是地狱。

      这好像不是原先那个唯物主义世界了。
      自己这种情况,怕是穿越了。

      她带着两世的记忆,自母体钻出,一个中年妇女抱过她,面上大喜:“恭喜陛下,是位公主!”

      妇女将她递给一个威严的男人,那人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泣不成声。

      这就是我的新爹了。
      容渝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瘪瘪嘴,酝酿出一道嘹亮的啼哭。

      十八年后。

      阳春三月,天朗气清,暖风柔和得不像话,如此天气,正是新京城内权贵子弟混账玩乐的好时节。

      大梁国商贾地位虽低,对商业行为倒十分宽容,城内各个娱乐场所门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大梁虽对良家男女约束甚多,但对风尘男女却网开一面,于是青楼楚馆门口,衣着凉快的少男少女搔首弄姿,招揽客人。

      纨绔子弟们平日里被规矩憋坏了,就喜欢去这种没规矩的地方释放天性,混账个昏天黑地。

      但也有守规矩的文人雅士不屑与他们为伍,这部分人数目不小,故商家也为他们量身定制了娱乐场所。

      城中最大的茶馆易云阁,上下三层,二三层雅间装潢得低调高雅,阁中题字均是名儒亲笔,字画全是大师佳作,如此大手笔打造的茶馆,吸引了京城大部分书生文官来此闲暇放松。

      而一层则作为百姓歇脚之所。茶楼主人家仁善,重金请了京城名嘴无偿为民众说些奇闻异事,引来了许多贩夫走卒闲来花几个铜板,凑这名流的热闹。

      京城内各个阶层,在这么一座茶楼里,也算是各得其乐,相得益彰。

      今日休沐,二三层雅间里约满了文人墨客,屋内传来阵阵琴乐声。

      二楼最奢华的雅间房门大开着,那誉满京城的琵琶名手丢下琴,懒懒地靠在屏风后的软榻上,吃着公主府带出来的进贡瓜果。

      雅间的主人,明明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却身着男装,挂着佩剑,满头青丝高高束起,显得十分英气。

      她一手抱了袋瓜子,一手摇着折扇,抖着腿倚在栏杆上,身边还跟着一位银发青年。

      他端着拂尘,虽是青年之相,乍一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周身还有些修士飘飘渺渺的出尘气。可细看之下,却是双目失神,总有一种行将就木的枯槁感。

      一鲜活一死气,诡异地纠缠在一人身上。

      此人名为周水,是当今圣上前两年新提的“玄机阁”阁老。

      近些年神棍横行,梁帝为稳住江山社稷,挑了个顶梁神棍管玄门修士,也不知怎么挑出了这么个小白脸,去年更是亲点给长公主容渝做少傅。

      想来梁帝没让他给太子做老师,就是知道此人自由散漫,嘴里吐不出什么学问,便丢给从小混账到大的容渝,希望能以毒攻毒。

      可惜一向英明的皇帝打错了算盘,这两位混账到了一处,凑了个团伙。这不,此刻正一块靠在栏前,听楼下贩夫走卒的热闹。

      “天启三年,炽渊裂,万魔出,神界三十万神将齐聚炽渊,列阵围剿魔神魅魇。可那魔头何其嚣张!她大笑着腾起漫天魔气,破阵而出——”

      一层的说书人猛一拍惊堂木。

      “一剑斩杀数万神将!从此,人间不供神像供魔头。这,便是如今大梁八千魇魔祠的来历。”

      此话一落,满座惊诧,议论四起。

      容渝嗑瓜子的手一停,脸色微变。

      周水却站起鼓掌,高声喊道:“讲得好!”

      他一抖拂尘,没等容渝反应过来,就从她衣袖中招出一袋银钱,手腕微转,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正落在那说书人面前。

      说书人大喜抬头,恭敬地冲他拱了拱手:“谢公子赏!”

      容渝见他招呼不打一声就拿走自己钱袋散钱,登时急了。

      她收起折扇,照着他后脑勺给了一下子:“周水,我不管你是什么路子来的,在这里我还是长公主,我为尊!你能不能把我这身份当点回事?”

      周水笑吟吟地摇头晃脑:“我可是天子亲点给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得对我尊敬点。”

      “你有本事把这话当着我爹面说。”容渝翻了个白眼。

      这十八年,她嚼碎原主数千年的记忆,明白了那死去的魅魇本是个法力无边的天生魔神。

      可坏就坏在这“天生”二字上,魅魇浑身上下全是天材地宝,一身魔骨更是有成愿奇效。

      此事不知被谁发现,传了出去,于是几个贼人趁夜偷偷摸进炽渊,把那正闭关的魅魇给噶了,一身魔骨全分了。

      容渝一个穿来的,没继承多少魔力倒担了魔神的恶名,这便宜捡的,属实有些亏。

      不过所幸运气还不错,她闭着眼跳进轮回眼,投生成大梁唯一一位嫡公主,顺风顺水的长到十八岁。

      不想她那位唯物主义帝王爹,突然不知道着了这周水什么道,竟非要她这公主拜他一小白脸为师。

      说什么要给她驱邪除恶,保她一生富贵安乐。

      她虽然没啥法力了,但好歹也是炽渊里出来的魔神,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她自己更邪更恶的?

      这人在她公主府里骗吃骗喝,作为男子还没礼仪规矩束缚,过得比她这主人都潇洒。

      一天到晚拎个拂尘装模做样,苍蝇都没见他驱过一个,花她钱倒是不客气得很。

      好像不是来公主府当老师的,而是来当祖宗的。

      不过好在公主府金库比皇帝私库还充盈,暂时还禁得起两位混账这么造。

      容渝攥着手中的瓜子壳,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她拽过周水的衣摆,把手里的瓜子壳子全倒进他的袖内,没等他翻脸,就得意地拍拍手,快速溜走。边走边嚷嚷:“这书说的忒无聊,我先走一步了!”

      周水抖下袖中瓜子壳,却没有立刻追上去,只是无奈一笑,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容渝边跑边回头,她跳上公主府的马车,看着易云阁门口,确认周水没有跟上来。

      她兴奋地掀起门帘,拍拍驾车侍卫:“快走快走,让那姓周的自己跑回公主府!”

      侍卫一乐,心道主子和这位少傅还真是没一点隔阂,他一扯缰绳,调马回府。

      容渝左右观察一下,放下门帘,坐下。

      脸上的喜色立刻尽数褪去。

      她的手按在佩剑上摩挲,灰色眼眸中翻滚起复杂的情绪。

      传闻魔神骨可生死人白骨,可使功力大增,可重塑女子容貌…

      似乎魔神骨可以实现世间一切所求。

      魔神魅魇便是死于世人的这份贪念。

      可六界有太多人觊觎魔神了,无论是从前魔力无边的魅魇,还是现在法力大失的容渝。

      即使魔神骨已经被瓜分,但魅魇出身炽渊,浑身上下都是天材地宝。

      一旦失了倚仗,便如同待宰的鱼肉,四面八方都是贪婪野兽。

      她好不容易逃至人间,原本周围都是些渺小脆弱的凡人,却忽然冒出来一个周水。

      此人专为她而来,又显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从前在公主府挂着师长的名号装傻充愣。

      公主府养得起一张嘴,他若一直老老实实当个神棍,自己也可以陪他圆了这场戏。

      可他今日突然动用了术法,却只是为赏一个讲魔神魅魇的说书人。

      暴露得毫无理由,看样子仅仅是凭心随意而为,自己一番试探下来也完全没探出什么。

      这种未知感让容渝很不舒服。

      她意识到,此人危险,自己得想个办法自然地逃走。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停在公主府前。

      容渝又扬起笑容,跳下马,飞奔入府,不忘回头和门口小厮说一句:“关门!周水那厮把本公主的钱包偷了,本公主今天要让他睡大街!”

      小厮疑惑偏头:“殿下,少傅大人已经到府有一阵了。”

      容渝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后院。

      只见周水惬意地躺在庭中吊椅上,抱着容渝私藏多年的桃花酿,双颊绯红,已喝至大醉。

      从来干净的拂尘被他踩在脚下,白毛上满是泥泞,他一低头,嫌弃地把它踹到一旁。

      神棍的脱俗气荡然无存,此刻的银发青年就像一个年轻的老顽童,眯着眼乐呵呵地看着容渝。

      容渝不解他此举何意,给不出适合此景的表现。

      她长睫微垂,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周水扬头拍了拍酒坛,向容渝的方向蹬了一脚,打了个酒嗝:“哎…你别…别气,我既花了你的银子,喝了你的酒,自然是要给你干点实事的!”

      他摇摇晃晃起身,凑到容渝面前,故作神秘地说:“你爹让我给你驱邪除恶…我告诉你…”

      他忽然抬手,大力按上容渝腰间的重钧剑,剑身“铮”的一声,剧烈颤抖起来。

      容渝眉头紧蹙,瞪大眼睛看着周水。

      “嘘,这里面关着一只小鬼。”周水松劲,手指点了点剑柄。

      刹那间,剑柄细颤,容渝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压下剑抖的幅度,却不敢动仅剩的那点魔力。

      颤抖顺着容渝,带动地板,枝丫上的鸟儿被惊起,慌张地扑腾着翅膀,逃窜而去。

      原本院内洒扫的婢女小厮们被周水赶了出去,容渝以为他有要事,也把近身婢女留在门外,小丫鬟见院内异动,心下疑惑。

      “殿下,殿下!可需要奴婢进去?”她耳朵贴在门上,喊道。

      容渝斜了周水一眼,后者了然,抬手拦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结界,把院内异响收在结界内。

      “没事!你们在外面候着就行。”容渝咬牙强撑着剑上越来越大的力道,喊了一句回丫鬟,额头立马冒出汗来。

      周水偏头看着容渝额头上愈来愈明显的青筋,卡着她力竭边缘,仰头将最后一点酒吃进肚里,猛地将酒坛砸向地砖。

      瓷片落地,竟自然碎成八瓣,冲着八方,炸出金光,内部还有符文一闪而过,正正被容渝收进眼底。

      这小白脸神棍,一砸的功力,少说也是个仙派掌门级别的。

      容渝极限一心二用地想道,却没注意剑柄上的邪力随着这一道金光飞出,忽然卸了劲。

      她手劲未消,连人带剑一同跌在地上,剑柄一阵嗡鸣,剑崩出鞘,刃上寒光凛凛,冒着煞气。

      容渝一脚踢起剑柄,仔细观察剑身,剑面上映出自己倾国倾城的容貌,她在剑内看见身后的桃花翩翩落下。

      她左偏偏头,右歪歪脑,抬眸看了一眼瘫坐石凳旁的周水,一挑眉:“你说这里面有鬼?”

      周水努努嘴。

      容渝对着剑身,突然闭上左眼,挑起右眉,嘴角左咧,做了一个极怪异的鬼脸。

      剑内的“容渝”似乎没见过这副尊容,一时没想明白怎么做出来的,眯着眼抽了抽嘴角,冷哼一声。

      一团黑烟从剑中飞出,那小鬼缓缓显出原形。

      剑眉凤目,五官深邃,琥珀眸子如一点幽潭,妖冶得不似凡物。

      小东西长得真不错,容渝两世活了四十多年,凡人仙者也见过许多俊俏男子,还头一次见这样惊艳的人。

      可那人双眸冷得像淬了霜,定定地盯着她。

      容渝没由来地被盯得一哆嗦,这人生得是好看,但看起来还不如跟着周水有安全感。

      她强装镇定地向周水凑了凑:“哎,我说,你是不是恩将仇报?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看着跟刚从地府里爬出来一样?”

      周水一摊手:“差不多。小鬼嘛,就是刚从地府里爬出来的。”

      容渝迅速闪身蹲到他身后,低声咬牙切齿:“你不是给我驱邪除恶的吗?怎么招来一尊煞鬼?你惹的你顶着,死我也得死在你后面。”

      周水扑哧一乐,笑道:“你没看他一动不动吗,若是寻常煞鬼,岂不是早飞来把你吃了?而且,你见过哪只煞鬼敢在白日里现形?”

      他扶着石凳站起来:“既是从你剑里飞出,你觉得这该是什么?”

      “剑灵?”可谁家剑灵这么邪气啊,容渝疑虑未消,仍蹲在原地。

      周水无奈,扫了一眼那只一言不发的剑灵,捡起地上的重钧剑,丢给容渝。

      “你握着剑柄,试着催动意念,指引他行动。”

      容渝半信半疑,也没继续装不懂什么是意念催动,她提起剑,心中默想易云阁中琵琶名手的琴音。

      曲头刚起,眼前剑灵手上便凭空多出一把琵琶,泠泠琴音倾泻而出,如山间清泉,润泽人心。

      容渝一时听楞了神,可当她瞧见那剑灵阴沉的脸色,又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连忙断了意想,轻咳一声:“行了行了,意思意思就成了。”

      这魔神魅魇的本命剑太过危险,这剑灵更是邪门,不是她一个冒牌货能控制的,回头得找个由头丢了,省得日后麻烦。
      容渝想着。

      “这剑灵的生成啊,需得是千百个先天夭折或是被父母遗忘的弃子,死后怨魂聚在一起,丢进剑鼎中,与剑一道炼化。如此铸千把剑中才有一条怨灵能在烈火中存活,抛却前尘,塑成剑灵。”
      周水挽起袖子,露出指间一枚红戒,他摸了摸戒面,慢悠悠地说道。

      容渝脑中浮现出前世她的富二代酒鬼爹,拎着酒瓶砸向母亲的场景,画面一闪而过,又恍惚看见母亲从窗台一跃而下,而她独坐在雪花般飘下的欠条里,嚎啕大哭。

      她默了默,抬头望着那少年剑灵,开口道:“你可有名字?”

      少年眸色沉沉,并未应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奇幻,感谢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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