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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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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岑母不是一直自己领着岑瑶过的,她离婚后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那时岑瑶马上就要中考了,上了高中之后开销会比现在更大,岑瑶的父亲自从离婚后就没管过岑瑶,光靠岑母自己的微薄工资是供不起一个高中生的。
为了这件事,岑母愁的好几日都没吃好饭,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个男人,要了几万块的彩礼用来给岑瑶上学用。
刚开始结婚的时候,男人待他们母女两个很好,可日子久了以后便容不下岑瑶。
他看岑瑶哪哪都不顺眼,只要岑瑶一在家,男人就会和岑母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开始吵架,岑瑶不傻,看得出男人不喜欢她,所以她那时都是放学后不回家,在外面闲逛,什么时候不得不回家了,她才回去。
岑母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没有哪个母亲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委屈,很快便和男人提出了离婚。
这段短暂的婚姻岑瑶印象很深刻。
她看得出男人是很喜欢岑母的,和男人结婚后,岑母没洗过一次衣服,没做过一顿饭,家里的家务也都是男人承包。
换句话说,没有岑瑶,这会是一段很不错的婚姻。
但她清楚的记得,前世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初四下学期中旬了,但她现在初三下学期开学才两个多月,时间线整整提前了一年。
岑母见岑瑶不说话,以为岑瑶不开心了,心头一酸,眼眶就有些湿润。
和岑父离婚,真的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才选择的离婚。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岑母为了岑瑶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无论多苦多累她都能扛下来,可是岑父出轨,为了外面的女人对她拳脚相向的时候,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再也支撑不住了。
她知道家庭的不幸福对岑瑶的影响很大,所以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爱岑瑶。
可是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孩子过日子真的太艰辛了,很多时候岑母能清楚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力不从心,她有心想要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可是小学都没毕业的她没有文化,也没有能力。
眼看着岑瑶还有一年就要上高中了,岑母有时焦虑的整夜都睡不着觉。
“没事瑶瑶,你别难过,妈妈不嫁人。”
岑瑶夹了一块西兰花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后咽下,整理一下情绪,语气欢快的向岑母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来:“给你介绍的男人是做什么的?有钱吗?也是感情不合离婚吗?如果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话,可以试一试。”
岑母本以为岑瑶会反感她再婚这种事,已经想好吃完饭后回绝周莹了,没想到岑瑶不仅没表现出反感,反而还有些开心。
她不解,但没问岑瑶为什么会觉得开心,只耐心的回答岑瑶的问题:“他家里条件很不错,开了一个印刷厂,是丧妻,死了有十多年了。”
岑母说完,岑瑶又愣住了。
她以为给岑母介绍的男人还是前世的那个男人,他家庭条件一般,是和妻子感情不合离的婚。
没想到竟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听岑母说着这个条件,岑瑶听着非常的耳熟。
在记忆里,岑瑶鲜少听见母亲和她念叨过除了岑父以外的男人,但有一个男人,岑瑶听岑母说了很多次。
那是岑瑶五岁那年发生的事情,那一年岑父得了重病,家里贫穷,拿不出一分钱来为岑父治病,就连岑瑶的爷爷奶奶最终选择放弃岑父,让他自生自灭。
岑父跪在地上哭着求岑母不要放弃他,救他一命,岑母念着五年多的夫妻情分,也不忍心看着年幼的岑瑶没有爸爸,一个人扛下了岑父这个重担。
零几年的清水县远比现在要穷的多,没有文凭又没有技术的女人空有一副还不错的好样貌,为了在短时间内赚到最快的钱,岑母选择去KTV陪酒陪唱。
凭着高挑纤细的身段和娇好的容貌,岑母一入职就生意火爆,仅仅只是客人的小费一晚上就能赚到二三百。
一个月六七千的高额工资是岑母出卖自己的色相换来的,她自己一分不留,尽数的用来给岑父治病,却依旧每个月入不敷出。看岑母这么需要钱,KTV的老板娘开始劝岑母接客陪睡,但被岑母坚定的拒绝。
也就是那天,KTV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是和朋友来谈生意的,他点了岑母陪他唱歌,却一首歌也不让岑母唱,点了一瓶好酒,却一口也不让岑母喝。
包房里昏暗暧昧的灯光下,男人五官周正,有着独有的气质,在岑母不解的注视下,他和岑母说:“我听朋友说过你,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今天点你只是出于好奇。”
着急赚钱的岑母不知道男人在好奇什么,她只明白不陪客人喝酒唱歌,客人一般不会给小费,那么就是浪费时间,在耽误她赚钱。
但那日结束后,男人还是给了岑母高额的小费,自那之后,男人经常光顾这家KTV,每次来都只点岑母。
他后来从不空手出现,有时是一束花,有时是昂贵的小礼物。
有眼色的都能看出男人存了什么心思。
周莹就是那是岑母在KTV认识的,和岑母的初心不同,周莹选择这份工作,单纯的只是想要钓个有钱人过富足的日子罢了。
她看岑母日子过的这样艰辛,便劝岑母不要管岑父了,带着孩子去过好日子算了。
一个帅气,多金又肯为她花钱的男人出现,岑母说不心动是假的。
她也曾狠狠的心动过,可道德残存的理智和三观告诉她,她不能那么做。
所以,在后来男人直白的表白后,岑母坚定的拒绝了他。
此后,那个男人成为了岑母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岑瑶记得,那人男人就是开印刷厂的。
这段往事每一次岑母借酒消愁后都会拿出来说一说。
岑瑶曾经问过岑母,为什么不和那个男人跑掉,是因为舍不得我吗?
岑母醉眼朦胧的苦笑:“他让我把你带着,一起离开清水县,可是我那时不忍心抛弃你还在病中的爸爸,我那时不管他,他就真的没命了。”
可是她没想过,岑父病好后,嫌弃她曾经陪酒陪唱,完全忘记救他一命的恩情。
回忆完毕后,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岑瑶问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小时候有一个男人特别的喜欢你,是他吗?”
岑母惊讶的看着岑瑶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宿命轮回!
岑瑶:“那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岑母沉默了。
自然是想的。
可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她已经被岁月摧残的不再貌美,但听周莹说,王铮这些年过的一直都很不错。
当年她拒绝了王铮不久后,王铮就顺从着家人随便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了婚,但是那个女人的身体不太好,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后来大出血身亡了。
妻子死后,王铮没有再婚过,他的孩子一直由两家的老人轮流养大,他的印刷厂越做越大,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周莹说,王铮每隔几年都向她打听岑母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了,听到岑母离婚后不久,立即给周莹打了电话,想让周莹给牵线。
他一直在等她。
但莫名的自卑感从心底散发出来,岑母甚至连见王铮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岑瑶看向沉默的岑母。
岑母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
乌黑的长发里其实已经藏了很多的白头发,为了忙于生活,岑母没有时间和金钱用来保养,她早出晚归,连妆都不画。
“那先见一面呀?”岑瑶说“我不反对你嫁人的,操劳了半辈子了,有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就先看看嘛,你过的幸福,我也开心。”
听着岑瑶的话,岑母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瑶又说:“你不用惦念我,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可以照顾我自己了。”
这话一说完,岑母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她突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岑母一哭,岑瑶的鼻子也跟着酸。
她明白岑母想过的好一点,可又怕岑瑶日后受委屈,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抒发,一个女人再坚强能有多坚强呢,不过都是硬撑着罢了。
岑瑶给岑母擦着眼泪,就像小时候岑母哄着哭闹不止的她一样哄着岑母。
同时,她的心底有了新的盘算。
虽然重生,但是她现在只有十五岁,除了上学什么也干不了,并不能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再过几年,岑母会生一场重病,那场重病不仅导致她辍学,同时还差点让岑母失去半条命。
想要把这个难关度过去,眼下就只有岑母再婚这一个办法了。
眼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