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一杯苦茶》笑，笑一生

1、夏天的一杯苦茶

　　夏天的一杯苦茶
　　静止的是时间，流逝的是我们——题记
　　手巡着一排排架子，又一次停在了那种品牌的茶叶前。心里不仅怔怔的。多少年的习惯却真是改不过来了，人已逝，情难道还在？
　　今天骑着车，悠悠地行在林荫道上，荫影空隙中的阳光模糊了我的眼，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回忆的人，至少直到我即将结束我的大一生涯时，我才模糊的想起一些本该早已忘却的事。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总希望记住一些快乐的事，而那些悲伤的事也许需要一些发酵一些美化一些遗忘，当模糊的现实展现我面前时，懦弱的我才能接受吧。
　　记忆里是淡淡的苦茶味道，弥漫在整个夏季。惶惶的日光仿佛把整个夏季照成永不止尽的白昼，弥漫在空气中闷热的湿气整日整日的笼罩着。昏昏欲睡般无法睁开眼。一切仿佛进行在灯光照射的舞台上。灼热而恍惚。
　　高三高考前每日的下午我总会带上一杯苦茶。每天把它放在文清的桌子上，然后看他上课时细细喝着茶，回头对我微笑，在这一刻我会感到满满的幸福。然后对他展颜一笑。
　　他曾经问我为什么送苦茶给他，我微笑着说怕你上课睡着。
　　“为什么怕我睡着？”
　　“你那来那么多为什么，不要就算了。”
　　“我当然要的，白吃的午餐为什么不要？”他笑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那样安宁的笑脸。连风吹过他的身边也是悄无声息的。
　　我踢着路边的石子低着头喃喃“怕你跟不上功课，不能和我上同一个学校。”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已经是很明显的表白了吧。我一直低着头，脸发着烧。文清握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他，他还是笑。我也跟着笑了。这也是承诺了吧。
　　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文清实在是个聪明而温情的人。怎样即照顾了一个女孩的自尊又推脱开了一切责任的承诺以一个微笑让你揣度，一切后果自负。
　　和文清相识说起来有些奇怪，那天也是茫茫的夏日中午水蒸气仿佛被灼热的阳光吹了起来飘荡在带着海边特有腥味的空气中，我带着宽大的遮阳帽，漫步在海边的公路上。没有树只有惶惶的阳光直射下来。我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握着我最爱的橘子水瓶昏昏欲睡着走在我以为无人的康庄大道上。眯着眼，直往前走。
　　“让开，让开”一阵急呼。
　　“啊！”我被撞了一下，橘子水脱手飞出，在空中发出晶莹的光，童话里的光，我怔住了，忘记了在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重力的东西。橘子水洒了满头满脸。却依然沉浸刚才的幻境中。没有发现伫立在我面前的窘迫的文清。
　　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绞着手一副歉疚的表情。“我陪你衣服。”
　　“没什么，我快到家了。”我对他笑了笑，这是一个清净文秀的男孩。我不想为这些无意的事争吵。再说自己能解决的事为何要去麻烦别人呢。我不再理他，继续向前走了。
　　“我一定会还你的。”他在我身后嚷。我笑了笑，并没有当一回事。毕竟在现代社会还有多少承诺能相信呢。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又一次见到了文清。
　　“有人找你。”我从书本上抬起头，望向门口，文清对我微笑，似乎怕我忘记似的举了一下他手中的衣服。
　　后来就莫名其妙的总是见面，后来分班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后来去同一个老师那里补课，我只当这些都是巧合，明明在我们彼此之间流动的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味道。但我不想付出什么，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直到那天他来接我一起去补课，递给我一瓶橘子水。莫名地我流泪了。每一个看见我喝橘子水的人，都以为我喝的是橙汁，只有他仔细看了我喝的品牌，给了我我所喜爱的。
　　“为什么喝这种带色素的东西？”
　　“要你管。”“既然有色素你为什么还买给我？”
　　“你喜欢。”
　　第一次我挽起他的胳膊。他略顿了顿，低头看我，我也抬头看他，倔强地看着他。他笑了，让我坐在他自行车后坐上，风吹过，带着夏天的热气，我靠在了他的背上。
　　我一直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是谁追求谁。
　　之后我每天在他桌上放一杯苦茶，我知道他夏天总是酗睡。然后我对他说了我怕你不能和我上同一所学校，我以为从此我们是在一起了。
　　他是如此干净清爽的男孩，我却总是耍性子。有时候想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选择那个美丽而柔顺的女孩的。
　　是的，如一切悲剧一样，我们分手了，甚至说不上分手，因为他从没有对我说过喜欢。他说我比那个女孩坚强，应该能一个人过得很好，而那个女孩却不能没有他。我冷笑。
　　他突然把我压在树上，狠狠地看着我，完全没有他平日的温柔，遂不及防地吻住了我，我推他打他，终于没有力气，仰着头看见天上飘过一片白云。唇上传来一阵疼痛，然后我看见他唇上的血。
　　“这是我给你的印记，在我们的交往里，永远你是主人，这次也让我作一次主。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喜欢苦茶，但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喜欢。你知道吗？每次你做任何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是如此强势的人连男女之间的表白你也代替我做了。”他苦笑。
　　“难道这样也错了？”我死盯着他。
　　“是的，你永远也不会错。你交男朋友却永远也不需要他帮你的忙，只当你想起他时，他才需要出现。”文清像一只红了眼的狮子摇撼我的肩。
　　“难道每一个人不都是独立的个体吗？难道麻烦一个人会让他快乐吗？难道不依赖都是错的吗？”我怔怔地发问。
　　“他爱你，他爱你，他需要感觉被你需要着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你懂吗？至始至终你都没有爱过我，如果你爱我，不会是现在这样。”他突然像泻了气的皮球放开了我。“不是我抛弃你而是你从没有爱过我。”
　　“你胡说，你胡说。明明是你不负责任。”我捂上耳朵。
　　他扯下我的手，发了疯一样朝我吼“你不会爱人，你不会爱人！”我转身逃跑了，我突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之后就是高考，夏日依然进行着。高考如我预期般的失利。我只是哭，父母只是安慰我，我想也许我真如文清说的那样是个不会爱人的人。我从父母那儿得到对自责的宽慰，那么他们怎么办，我却从没有想过。
　　即使这样的反省也过了很久我才想到，我是个冷情的人。也许。但是文清你知道吗？我是个特别固执的人，就想我对橘子水的固执，小时候喝过甜甜的橘子水，即使以后又有了更好的橙汁，我依然固执于橘子水，即使他有害，所以也许一辈子我都是这样的人了。那你说我能忘了你吗？那天我很晚乘车回学校，看着灯光在车顶棚模糊地划过，影影灼灼，想也许时光就是这样过去的，也许有一天连我的固执也会这么模糊的失去，那么这还是我吗？那么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