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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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床上......”
“叫医生快点，先给他止血，纱布呢？”
一片兵荒马乱中，费伊意识越来越沉，逐渐昏睡。
他跌入深层的梦中，再醒来是昏暗的走廊，通往兰斯洛特最尊贵的人的主卧，这是费伊最熟悉不过的地方。家主不喜欢强光，因此傍晚天色有些昏暗的时候，仆从便点上烛火。
摇曳的烛光下，他像是醉酒了一般，晃悠悠地走向主卧，悄无声息。
锈红色厚重的窗帘遮盖屋外的日光，棱格窗台上放着的红白蔷薇萎靡地垂着头，房间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
费伊走向黑色的大床，天鹅丝绒的软被轻轻覆盖那人的身躯，他白金的自然卷发有些凌乱，一缕调皮的头发扎进他纤长的睫毛里。
“尤利......”他轻轻坐在床旁，呼唤家主的名字。
他食指勾起那缕头发撇开，近乎痴迷地看着尤利俊美的脸庞，无法移开视线。
血族天生皮肤白皙，几乎没有血色，最艳丽的莫过他的唇，红得透出血色来。费伊眼睛微微转动，移开视线。
落地的镜子里映出费伊黑色的双眸，不再是往常的巍然不动，窥探尤利的眼睛浓稠如墨，蕴含危险。这种瞳色常被血族认为不祥，就像黑猫一样。但是它有着神奇的魅力，被血族称为“值得探索的神秘宝藏”。
要说吸血鬼的皮肤惨白，费伊也没好到哪儿里去。眼下昼夜颠倒形成的淤青，在烛光照耀下格外明显，他转过头，不愿直视那片镜子。
像是害怕镜子照出他心底的野心和贪欲。
费伊食指微微卸力，搭在了尤利的脸颊上，睡梦中的人因为指腹稍显粗糙的薄茧而眼睫煽动。尤利抓住脸颊旁的手，含糊不清：“弗纳尔，别闹......”
费伊心神一震，彻底醒了过来。
格子窗映着墨绿长口瓷瓶，风铃管吊灯被微风吹得发出清脆的声音，床边人高的吊瓶咕噜冒着泡泡，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嘶——”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一下牵动了手背上的吊针。
“别动了，趴着吧。”沙发上坐着的年轻血族提醒。
“奥斯卡？你怎么在这儿？”费伊疑惑。
这个蓝眼睛的血族正是为数不多与费伊交好的人，同时是兰斯洛特家族的医生，活了多久，费伊也不知道。从小到大，他没见奥斯卡的容貌衰老过。
“这不是听你挨打了，我想着有什么能让你小子犯错，就过来看看。没见过你骨头这么硬的人，琼森都没有家主手令，他就唬得你白挨那二十鞭。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避避风头？”奥斯卡喝了一口茶。
费伊神情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淡漠，他讥讽一笑：“躲得过二十，躲不过一百。”
“藤条，兰斯洛特的人挨得还少了吗？连层皮都不会掉。”奥斯卡笑他稚嫩，“家主的一举一动都被元首和奥兰多盯着，做给外人看看，你还不知道这点吗？”
“你坐在这儿，不会只是来关心我的伤势吧？”费伊盯着厚实木床头。
“安全巡防的事，元首下达的命令是早日调查清楚，越早越好。家主没有改变原来的想法，还是想让你多去外面看看。”奥斯卡道明来意。
“如果我要调查这件事，我还会跟奥兰多接触，是不是还得多挨几鞭？”
奥斯卡憋不住大笑，他站起身走过来，轻拍费伊胳膊：“你还真是记仇，家主知道琼森乱传指令已经罚了他，别放在心上了。”
“罚多少？”
“二十长鞭，一百藤条。”奥斯卡朝他发出一个了然的挑眉。
“行吧，勉强接受。”费伊想扭头看看自己的背，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两三天吧，你也别急于一时。”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费伊，“你小子，恢复速度挺惊人的，真想抽你几管血研究研究。可惜了，这血可珍贵着。”
费伊开玩笑道：“我全身上下都是任你们血族鱼肉的地方。”
“我可没这么饥不择食。”奥斯卡连连摆手。
“家主还需要血吗？一样的时间？”费伊抬头。
家主尤利营养不良，一直处于十五六岁的少年形态，他体内积蓄着过于强大的纯血力量，迫不及待需要人类的血液，让自己回到巅峰期。而费伊是庄园内唯一的人类，因此每个周都会为他献上一点血。
“这周给你补血还来不及，不用去了，好好休息。”奥斯卡哭笑不得。
费伊身子一顿，脑海里想到奥兰多说的那句话。
“你知道你家主藏了一个心尖宠，名叫弗纳尔吗？”
“他，也是人类。”
他的梦里，尤利也唤着那个男人弗纳尔。所以，这个人是真的存在，还是......
是心尖宠？还是血奴？
费伊手指攥紧，缓缓放松背肌缩回被窝里：“好。”
奥斯卡看着他刹那冰冷的神情，一头雾水。
不用去献血不好吗？
*
伤口结痂恢复后，费伊同联邦调查局工作人员一同调查安全巡防的漏洞。
“费伊大人，最近死亡的大多是人类女性。被转化的吸血鬼基本来路不明，并不是任一家族的人。”调查局派遣的助手艾利条条有理。
从根源来说，血族跟吸血鬼是两个东西。纯血的贵族们从不承认自己是吸血鬼，他们只称呼自己为血族，而吸血鬼的由来还要从帝国和平共存条约失败开始。
血族是独居生物，他们的寿命漫长到对人类统治根本不屑一顾。但是，被血族转化的人类，会变成没有理智、只靠本能捕食猎物的吸血鬼。当然，有极少数概率保存理智，又获得血族强大的身体素质。
原本想靠着两个种族通婚、共同生存和转化以化解两族矛盾的政策，在初次施行后便遭遇了转化这个巨大的困难，最终没了后文。此后人类严令禁止血族转化人类。
费伊掀开死者的白布，捏住头部轻轻一转，两个深深的牙洞暴露在面前，他很熟悉这种伤口，獠牙粗大、血管干瘪，确实是吸血鬼干的。
“死者轨迹，还有记录吗？”
“大多分布在罗宁市南部，是奥兰多家族管辖的辖区，有人目击有吸血鬼从奥兰多庄园往山下走。”艾利咬着笔杆，“这样说来很奇怪，毕竟奥兰多家族都是血猎，应该对吸血鬼见一个杀一个，最是痛恨。”
“奇怪就对了，证明有预谋有目的，而不是凭空而起。”费伊淡漠道，“若是吸血鬼数量凭空增多，兰斯洛特和路威尔顿家族又该发表长篇大论——我们对于转化无知人类没有兴趣，低贱的人类，不服就打一架。”
“到时候，元首又要低头道歉。”
“哈哈哈哈......”艾利尬笑捧场，毕竟敢肆无忌惮开这两大家族玩笑的，也只有费伊一人了。他也只是个透明小调查员，谁也得罪不起，好在这位先生性格稳定好说话。
“换个方向调查，看看这些被咬死的女性是怎么回事。吸血鬼速度异于常人，不好查起，但是人类的轨迹是有限的。”费伊将记事本递给他，“好了，我有门禁，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门......门禁？”艾利瞠目结舌。
他并不是不理解这个词，但是是第一次从一个成年男人嘴里听到，一时懵逼。
费伊见他不信，从大衣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兰斯洛特家规，我把它称作血族饲养手册，凌晨十二点前回家，他们都该醒了。”
“啊？啊不是......”艾利着实无法理解。
他愣了一瞬，即刻反应过来，略显谄媚道：“嘿嘿，您要不借我拜读一下，说不定以后我能有幸高攀贵家族呢？”
嫁入......哦不，加入兰斯洛特，多少职场人的美梦！
传说这个神秘的家族福利待遇相当丰厚，没有007、996，只有上四休三，且从不克扣奖金，年终奖励庄园内一套房！
费伊拍到他身上：“借你一天，别弄坏了。”
艾利没想到这位大人这么接地气，立马翻看“葵花宝典”。
兰斯洛特家规第一条：非允许下山者，罚藤条一百。
艾利手一抖，“血族饲养手册”掉在了水泥地上。
原来不罚奖金，是搞体罚啊！
黑色迈巴赫又一次在盘山公路上超速行驶，就算这样，到庄园的时候费伊看向手表，超了十几秒。
庄园亮起昏黄的灯光，门口的白玉柱上一个不速之客盯着费伊，是琼森。
“晚了。”他来者不善。
“劳您这么费心惦记我。就我一人的限制您还记得这么清楚，莫非是爱在心口难开？”费伊讥讽道。
“哼，你别让我逮着小辫子。”琼森一甩银色发尾。
“阁下也别记吃不记打，再动点小手脚，一起躺床上面面相觑可不好。坐实某些绯闻，有损我的名誉。”费伊大步踏进门口。
“我可是贵族，才不会喜欢一个低贱人类。那些家伙，可真是没点眼力。”
琼森上下扫他两眼，皱眉道：“今天可是你该去献血的日子，家主都醒了，你还在这里站着？”
费伊脚步一顿，猜想他不知道奥斯卡传达的消息。但是——
“我去换身衣服，不劳您费心了。”
家主居住的地方位于庄园的中心，是一栋重新修葺的白色古堡，哥特式高耸的尖塔层层叠叠，环绕构建，内里大得足以让人迷路。
门口的铁栅栏上盘旋绕着无数枝红白蔷薇，可惜这个季节，无法盛开。
十米高的入户客厅，展示着两只巨大的金属制骑士铠甲，居高临下地看着闯入的小小人类。
木制环形楼梯上铺着红色地毯，消弭掉皮鞋嗒嗒的声音，血族喜欢这样极端寂静的环境。
深冬，透过窗棱传来的一丝寒气都足以浸入人类的骨头，古堡内也并没有暖气，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费伊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衬衣。
反正无论穿什么，等会儿都是要脱掉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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