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拉的历险小记》南极原子

4、同伴

　　随着天色渐渐接近黄昏，红龙的攻势也慢慢弱了下来。它长鸣一声，转过身慢慢踱步走到被击碎的中央石柱旁边，抬起眼骄傲地看着满场的凌乱——

　　原先打扮光鲜亮丽的新学员，此时一个个都灰头土脸、血汗交杂，惊疑未定地看着红龙，还下意识保持着警惕的作战姿态。

　　原先那光洁平整的试炼场，现在石块翻起、尘土满地，魔法草药都被烧焦了，枯黄地打着卷儿，远处几只异兽躲在大树下面，警惕地感应着场内所有的风吹草动。

　　巴尼一直背对着龙息逃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昂贵外袍的屁股处被烧了两个洞，他尴尬地扯过卡特的蓝白外袍给自己遮起来。

　　场上大家和红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场面一度尴尬。

　　这时，红龙又朝远处长鸣了一声。不一会儿，蜥蜴管理员带着一大摞手册哼哧哼哧地赶来了。
　　红龙：“呜，呜呜。呜，呜……”

　　蜥蜴管理员：“请允许我给大家翻译一下。它说：请大家不要惊慌，刚刚是开学训练。现在训练已完成，它保证不会再吐火喷你们了……”

　　他又顿了一下，看看红龙，为难地补充说：“不过很难讲，上学期它也是这么说的。但后来不小心没控制住呼吸，又喷了两团火出来，我劝大家还是站远一点比较好。”

　　所有人齐刷刷地后撤两步。

　　红龙疑惑地看了蜥蜴管理员一眼，接着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蜥蜴管理员无辜地对红龙笑了一下，接着翻译道：“相信大家以前都是非常出色的学生，但往往局限于训练社的常规比试。但现实世界难道真的那么简单吗？现实中往往有着突发性的灾难（尤其是没有光明之树保护的遥远大陆），这就需要我们学生培养敏锐的观察力和提高反应速度！”

　　红龙严肃地点点头：“呜。呜呜，呜呜，呜呜！^_^”

　　蜥蜴管理员：“刚刚每个人的表现都会被记录在学生手册上。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先好好休息吧，马上会有一场很盛大的新生晚宴哦！^_^”

　　没忍住，蜥蜴又补充道：“我个人比较推荐蚂蝗饼干，就是等会大家会看到的棕红相间的烤饼干。它和常规的虫子饼干不同，具有一股独特的水生风味，很受蜥蜴家族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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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员们穿过一条灯火幽暗、墙壁上挂着厚重符文地毯的走廊，就来到了城堡中心区域的宴会厅。

　　也许是亚雷山岛的气候过于阴冷，宴会厅两侧设置了整条排列的壁炉，此时每个壁炉正烧的通红、火势正好，连一向潮湿的城堡内墙也无比干燥。两侧的火光正打在宴会厅的石墙上，随着火势起伏在微微跳动着。

　　蜥蜴管理员向着天花板伸出手指，指尖溢出一道绿光，随后这片绿光缓缓罩住新学员们，分裂出许多个或大或小的光罩，轻轻地悬挂在众人的上空。

　　佐拉抬头看，她头顶的光罩只堪堪拢住了自己、卡特和巴尼三个人。

　　“看来，在刚才的新生试炼中，你们中有不少人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同伴。以后日常试炼、课程学习、出勤任务都可以以小队形式出发。”

　　蜥蜴管理员缓缓道：“如果有更换或者合并小组需要的学员，可以在晚宴后自行找我。现在，我要去吃蚂蝗饼干了，大家也赶紧开动吧。”

　　随后，蜥蜴管理员又再次伸出手指，原本轻飘飘如雾状的绿光很快变成丝线的样子，又钻回了他的指尖。他摸摸指尖，钻进后面的备菜室嘱咐了几句。

　　不久，便有一大群更矮小的蜥蜴高举着盘子，从厚厚的门帘里走出，艰难地把盘子举到桌上。每个盘子都被银色花纹的餐盘罩紧紧扣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食物。

　　“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同伴？”佐拉暗暗地想，“什么是同伴？”

　　佐拉对这个词感到很陌生，从小她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自己训练。过去十几年来，唯一最亲密的朋友波莉，也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参与训练，每次只是站在场外等她一起回家。她从来都不知道

　　“同伴”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睛来回游走着，先看看巴尼，再看看卡特。

　　又看看卡特，再看看巴尼。

　　巴尼被看得坐立不安，还以为佐拉在看自己的漏风屁股，忙把卡特的披风往自己那边扯了扯，想遮得更严实一点。

　　“请问你叫佐拉吗？”卡特礼貌地开口，一边不动声色地脱下披风，悄悄递给巴尼。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佐拉脱口问出，自己虽然从巴尼和卡特的对话中知道了两个人的名字，但她从没有真正介绍过自己。

　　“昨天晚上，蜥蜴管理员分配宿舍的时候，我在大厅里就认出了你”，卡特止不住笑意，“你就是那个炸药桶巫师？”

　　佐拉更惊讶了，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大名，还知道自己的美名？

　　她有点害羞，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出名。

　　“不瞒你说，我在开学之前，从糖果铺唐娜那里买了一份新学员的情报名单。你是里面唯一一个格外擅长咒术魔法的，所以我就记住了你。”卡特有点不好意思地讲出真相。

　　佐拉这下才真正觉得找到了知己。

　　这样惺惺相惜、臭味相投的感觉，相比就是蜥蜴管理员口中的“同伴”吧！

　　佐拉有点感动，原本以为离开了爸爸妈妈和波莉，自己在试炼场的时光会很孤单。没想到第一天就拥有了“同伴”，还是这么合她胃口的“同伴”：

　　不仅和自己一样喜欢法术（和亚雷山岛那群只擅长比剑打斗的大老粗们一点都不一样），还和自己一样是唐娜的老顾客！

　　她隐隐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好玩、很难忘。

　　但佐拉也最怕这样的煽情时刻，她赶快收起思绪，大大咧咧地把餐盘罩打开，让另外两个人快点吃饭。

　　“哇！看起来都很好吃耶！”巴尼兴奋起来，“有幽夜草汤、炸灵菇、慢烤神奇菠萝，还有……”

　　巴尼见多识广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几块棕棕的饼说：“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

　　只见餐桌正中央C位的位置，隆重地摆放着一个与众不同的餐盘：

　　其他的餐盘都是简单打造的银质器具，简单而实用。可中间这个餐盘，四周被银丝花里胡哨地勾了一圈水草。巨大的盘子，中间却只放了三块小圆饼，每一块上还点缀着美丽的小粉花。

　　佐拉正沉浸在刚刚建立起来的“同伴”之情中，看巴尼虽然有钱，但好像和自己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免心生感怀，主动施咒把其中两块小饼融合成一块较大的饼，说把自己的那份也送给巴尼吃。

　　巴尼十分感激，拿起饼火速一口包到嘴里，生怕佐拉反悔。

　　嚼着嚼着，巴尼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然后嘴角耷拉，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佐拉看着巴尼一包眼泪的样子，难得温柔地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感动的，只是一块小饼而已，我…”

　　话没说完，巴尼痛苦地哀嚎一声，吐出饼干，拿起桌上的水疯狂漱口。

　　“这是什么呀！怎么又苦又咸又辣又酸，而且在嘴里还粘粘的、滑滑的，好恶心的感觉！”巴尼痛苦极了。

　　此时，蜥蜴管理员正好踱步过来，看见巴尼的举动，面露痛色，责怪他浪费美味珍馐。

　　“什么珍馐…？”巴尼颤抖地问，虽然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但仍心存那一二分的侥幸。

　　“呵呵，没品味的家伙，这都吃不出来…”蜥蜴管理员自豪地喊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只有我们蜥蜴一族最爱的——蚂蝗饼干了！”

　　“不要啊——”城堡上空划过一道悲愤的大吼。

　　可怜的巴尼，在正式试炼的第一天，不仅失去了他的屁股，还失去了他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