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逆转命运（CP迹不二）》Yurumi

8、第二章 重蹈覆辙（四）

　　【十二】
　　迹部揣摩着由美子告诉他的事，愈加笃信不二的举动与裕太车祸去世有关，本想旁敲侧击地了解，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如此下去便能顺藤摸瓜地揭开那个秘密，谁知到了最后一周他又在哪都找不到不二了，打电话也只推说最近忙，没时间约网球，迹部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二的态度令他深感为难，他在躲着他，但既然对方真的不想见自己，那想必去酒吧围堵也同样起不到什么效果。
　　直到最后一天，在北区宿舍再度见到了他，迹部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请他吃了海鲜大餐。
　　最后，不二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来，扯开微笑，轻轻地说：“迹部君，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了，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
　　明明是同样的话，听在耳边却令人心痛不已，这分明是不二在向他告别，而他上一回竟没有听出来。
　　迹部脑子里陡然一片空白，咬咬牙，艰难地起身握住不二的手：“不二，算我求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说出这些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心脏紧紧地揪在一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二一脸愕然，仿佛在思忖迹部那么高傲那么嚣张的人，怎么会说这种近乎乞求的话，为何眼神如此痛彻心扉。
　　而说实话，迹部也没想到，他只是想不顾一切地抓住这道稍纵即逝的风。
　　不二起初有些慌乱，但很快露出了微笑：“迹部君……怎么说这种话？我……我不会的。”
　　迹部眼睁睁地看着不二微笑着抽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劝说和挽留是失败的，第二天，他将再度听到那个可怕的噩耗。
　　可是他毫无办法，作为普通朋友，他没有立场。
　　迹部不知道的是，从饭店出来，不二回到宿舍换上制服，如往常般走到酒吧门口，抓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爸爸、妈妈、姐姐，还有迹部君，对不起了。
　　”后面的事便与他上回所经历的完全一致了，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度前往现场的勇气，一切都是忍足代为传达。
　　两天后，一封信送到了他手上，上面用娟秀的笔触写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迹部君，对不起。
　　迹部捏着信纸，眼泪慢慢地顺着脸颊滚落——
　　对不起，是对不起你欺骗了我吗，还是对不起你隐瞒了真相，抑或是为闯进他人的平静生活而道歉？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无法接受。
　　不二周助，你欠我太多了，而我也欠你太多了。
　　【十三】
　　那天晚上，那个温柔的女声再度出现：“迹部君，你失败了呢。”
　　“嗯，我失败了。”迹部蹲坐在地上，垂着脑袋闷闷地说。
　　“第一次失败是什么感受？”
　　“比我想象的要难，也更难受。”
　　“不二其实很纠结呢。”她叹息似地说道，像是没头没尾，却一下点醒了迹部。
　　他终于想起来，不二最后一次出现在图书馆，明明桌上摊着博弈论的书，纸上却不是相关的草稿，而是稀里糊涂的涂鸦。当时自己发现了这一点，问他怎么回事，他的回答是自己写累了。
　　那时他是在纠结吧。
　　可是纠结过后，又剩下了什么呢？
　　“可恶，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明明有那么多细节，自己居然一个都没发现，明明有着过人的眼力，却因为疏忽什么也没看出来，“其实他早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也早就下定决心不将他人引入漩涡，所以我才没有办法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迹部君，你说错了，你不是没有办法走进他的内心世界。”那个女声却笃定地说。
　　“你是不二的姐姐由美子？”迹部听着那个柔和的嗓音，陡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确切地说，是站在未来的不二由美子。”
　　“什么意思？”
　　“具体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为什么选我？”
　　“因为只有你可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这点我没法阻止你。”说到最后，由美子的口吻有了些许叹息的意味。
　　迹部思忖了一番，重新抬起头，语气变得笃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嗯？”
　　“那天晚上，我应该更坚定地阻止他的。”
　　“只要你愿意，多少次都可以。”那个女声渐渐变得缥缈，迹部再度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时间再度轮回，命运再度有了逆转的契机。
　　【十四】
　　这次迹部回到的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不二那天。
　　当在北区宿舍再度见到浑浑噩噩的不二时，迹部忍不住了，不由分说地便上前去拽过他的手：“不二，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被抓得紧紧的手有那么一丝反抗，旋即无力地放弃。直到到了店门口，迹部放开不二的手，才发现自己方才太过用力，把他的手抓红了，连忙说：“抱歉。”
　　不二却毫不在意地望向他，声音轻柔：“没关系，谢谢迹部君了。”
　　迹部不由得望进不二冰蓝的眼底，那里似乎杂糅着不舍、无奈和决绝，令他感到无望又心痛。两人就这么在门口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后来的人吵吵嚷嚷地要进门，才各自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这顿饭吃得也是纠结不已，看着不二心不在焉却又努力表现出专注往嘴里扒食物的样子，迹部的心也像刀割般疼痛。
　　吃到最后，不二郑重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说：“迹部君，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了，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
　　这句话第三次听到，迹部几乎已经麻木了。他按着隐隐散发疼痛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勉力让自己维持住镇静，不由分说地拉住不二：“不二，不准你做傻事，跟我来。”
　　那该死的自尊心不要也罢，无论如何他都要带不二走，让他远离那个直面纠纷和抉择的漩涡。只要他今天不去山吹酒吧，那些可怕的事就都不会发生。
　　不二使劲地挣脱了一番，但因他太过强硬的关系，终究还是被他带上了车，干脆也不再挣扎：“迹部君，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看星星，我们之前约好的。”迹部言简意赅，径直发动了车。
　　“好。”不二轻声说。
　　选定的观星地是位于东京都西部的奥多摩湖，车开到的时候已近深夜。虽然学校所在的文京区刚下了雨，这边却是晴空万里。
　　沿湖密集散落着高山和深谷，正值深秋，枫叶正浓，只是夜晚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漫天的璀璨星光照耀着这片宁静的净土。
　　在车上的时候，迹部说起还没来得及预订酒店，不二便心血来潮说想要露营，迹部自然应允，他们此番便直接来到了冰川溪谷的露营地。
　　搭好帐篷又费了番工夫，他们这才得以盘腿坐下，幕天席地，欣赏漫天繁星和倒映在湖面的盈盈星光。水波荡漾，光芒便碎裂成朦胧的碎片，与清朗绝伦的夜空交相辉映。偏偏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人便一边吃着路边随便买的零食，一边仰望天空。
　　“咳咳咳……不二，这是什么？”
　　“芥末圈。”
　　“……”
　　“迹部君，我明明有给你准备不辣的，虽说都是平民食品，你就忍忍吧。”
　　“知道，本大爷能屈能伸。”
　　山间风有些大，不二穿得又单薄，迹部便趁此机会揽上了他：“本大爷有点冷。”
　　“真是娇贵。”不二果然没拒绝。
　　不二的身体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单薄。感受着对方温热的肌肤传来的温度，手心传来微妙暧昧的触感，迹部的心也渐渐变得柔软。
　　那天晚上，他们肩并肩躺在帐篷里睡觉，不二显然很累，想必是这段时日来的折磨让他睡不好觉，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迹部侧着身子，近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不二安静地阖着眼帘的侧脸，眉头仍有细微皱起，微弱的呼吸和热意蔓延开来，不禁想：命运就这样改变了吗？真是太好了。
　　旋即又开始迷惑，怎么会有这种事，只要看着他睡觉心里似乎就盛满了如释重负的幸福感，不知不觉间迹部的眼睛也咪上了。
　　早上醒来后，迹部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躺成了横七竖八的鬼样子，不二的手和脚都压着他的身子，一阵酸疼。
　　“不二，你真是睡没睡相！”迹部一边揉着腿脚一边抱怨。
　　“还不是帐篷里太狭窄了！”不二理直气壮。
　　“这次是没准备嘛，下回把家里的kingsize带过来。”不过说白了还是睡姿太差浪费空间。
　　“这还差不多。”
　　早上他们深入奥多摩湖，徒步麦山浮桥，又去了日原钟乳洞，欣赏漫天红叶，中午还在露营地弄了野炊烧烤，到夕阳西下准备离开的时候，早已筋疲力尽。
　　看着坐在副驾驶将头靠上椅背微微闭眼的不二，迹部心头陡然划过一个念头——
　　这算是约会吗？
　　明明去过无数国内外风景名胜，迹部却觉得，这里的景致比以往的任何地方都要令人心旷神怡留连忘返，他从未如此希望时间停滞。
　　“迹部君，谢谢你。”不二站在校门口向他挥手，面上挂着满足的笑容。那时候，迹部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拯救了他，还是他拯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