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信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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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星眼瞳剧烈颤动着，亦或者说其他的感官都同时在一瞬间被剥离了自己的身体，让他没办法听见、看见、感受到以及思考任何事物。
连呼吸也只是在机械性地让空气流通在肺部，再按照刻在身体里本能的记忆呼出。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
“哥德温！你对哈娜做了什么？”杰克痛恨地紧紧握拳：“快给我停下来，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哼，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这不是一开始就为她准备好的礼物吗？”哥德温含笑注视着他们惊慌失措的神态。
“一开始的礼物？！”杰克惊疑道。
“是啊，杰克，一切都要感谢你呢。”哥德温如此说道，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动摇起杰克的心神。
“…哥德温？”
冷淡的声线一字一句念出对方的名字，杰克握住车柄的手不住的颤抖，脸上的平淡动摇起来。
“一切都要感谢你啊，该说不愧是龙翼吗，所有人都被你卷入命运的潮流里。”
杰克脸上流露出修罗般的杀意，他紫色眼瞳翻涌起暗潮。
哥德温笑了下，反而不像理解那样：“你还不知道吗？杰克-阿特拉斯。”
“呀咩咯！”游星连忙喝止，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哥德温想说的事情，目光闪动着。
“哼，你已经猜到了啊，不动游星。”哥德温嘲笑了下，摆了摆手：“该说你们人够好吗？明明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杰克-阿特拉斯啊。”
“你…说什么！？”杰克眼瞳一缩。
“游星为了追寻你冲出卫星区，一头落进命运的漩涡中。哈娜为了找你们也从卫星区来到市内，那个时候……”
哥德温低头轻笑会，嘲弄地说：“那个时候，你那层大楼都被破坏了，你明白为什么吗，杰克-阿特拉斯？”
“那是因为我给她下了蜘蛛的毒啊，她那时差一点点就死了，她的龙自然就暴走了，杰克。我在那天见到她时，就明白了，这样的人才应该属于地缚神，所以我向哥哥借用了他蛛毒的力量。”
杰克瞳孔一缩，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被紫色火焰淹没的女孩，嘴唇动了动，声线都颤动起来：“……不可能。”
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反驳，身上的体温无视周围的温度，立刻变得寒冷。
像是要彻底击溃杰克的信念，哥德温仍然好脾气地说道：“没错，她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明明只要死了就解脱，可因为你们所谓的牵绊死死坚持着，就是不肯屈服啊。”
“你这家伙！明明都是你的策划，和杰克他完全没有关系！”克罗愤怒地大喊，他咬紧后槽牙：“才不是杰克的问题，你别哄骗我们！”
“是吗？”哥德温很耐心地继续说道，盯着克罗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笑着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愿望是希望卫星区的小孩不再经历你小时候的痛苦吧。”
克罗心中一沉，无端得升腾起一股不妙：“是…又怎么样？”
“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哥德温嘴角的弧度越发狰狞，期待起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幕：“不止是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连同你也有机会重新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啊，不是孤零零一个人长到成人。”
克罗听到这里，第一反应就是：“难得你想说你创造世界以后，我们会得到家人吗？别开玩笑了！”
哥德温不避不闪，死寂的灰色眼瞳注视着克罗，像是看着渺小的众生般，说道：“不，除了我，还有别人也有这种的力量。”
“马…萨卡！？”克罗呼吸一滞，他带着犹豫的目光看向哈娜。
“对，森川花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才能。”
……
心中最不愿接受的猜测，得到了哥德温亲口的证实。
“哪怕是17年前的零点反转，她也可以改变。”
“假的…假的吧。”克罗瞳孔地震。
“克罗，你不开心吗？自己的同伴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不好吗？”那道烦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怎么可能开心啊……这种事情，他……
“那么，”游星当然不相信有什么不需要代价就可以得到奇迹的好事，他问道：“哈娜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和我一样成为超越人类的神明就好，再说了，到现在为止，她一直为此感到痛苦啊，不动游星。”
“你…想说什么？”即使早有预感，游星依旧不敢深思，就是为了那微小的可能性。
只要哥德温没有说出——
“一直以来扼住哈娜的喉咙，感觉如何啊，游星？”
游星咬牙，心中第一时间涌出的是深刻的愤怒，然后就是更加明晰的悲伤。
明明是为了拯救大家，才努力和地缚神一次又一次战斗。
但是……却亲手推着自己喜欢的人走上痛苦的不归路。
没有比这更嘲讽的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哥德温！”杰克暴喝道。
“越是努力拯救世界，只会给你们在乎的人带来痛苦，带来死亡的阴霾！”
哥德温十分清楚这四人之间的关系，不做掩饰的恶念向着他们而去。
克罗只觉得一阵眩晕，浑身的血液都像是一股脑地涌到脑袋里，让四肢发麻，手脚也变得冰冷。
“哥德温，你说的，”杰克努力让自己干涩到濒临破音的嗓子发出清晰的语调：“我是不会相信的，哈娜…绝对不会出事！”
“哦，”哥德温微笑着，带着让游星心跳加速的目光看向哈娜，他手轻轻一握：“哈娜，你的选择是什么？”
在她身上蓬勃燃烧的紫色光焰渐渐淡去，骤然消失的痛苦让哈娜忽然失去心中那股气，往前栽了下去。
她的双手撑住了身|体，没有倒下去，维持了自己的尊严。
哈娜按在幻透翼冰冷鳞甲身躯上的手臂，还在微微发抖，她抬起头，看向微笑的哥德温。
她刚才的反应被哥德温收在眼中，但那张脸露出的恶意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一张精雕细琢的面积戴在脸上。
但是她没有从中看到嘲讽或者是玩味，和游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你是怎么想的，哈娜？”
“改变17年前的惨剧，你在乎的人命运都因你改变，大家都可以得到家人，体会到宝贵的亲情。”
“当然，你们所面对的暗印者也是同理，由于意难平的心愿才死而复生。他们的痛苦、他们的遗憾，可以从头再来，得到圆满的弥补。”
“为什么不愿改变他们身上的悲剧呢，森川花？”
哈娜呼吸一滞，反射性去看游星他们的反应，又在下一刻想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
注意到这点的哈娜，咬紧了唇，游星、克罗……他们的愿望，他们的意难平，他们的痛苦……
她…做不到。
像是没有注意到哈娜的消沉，哥德温眼眸微眯，神色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友好的微笑，更多的是蕴藏在笑意之下，那噬人的恶意。
“还是说，你对他们所谓的牵绊，所谓的感情就这样吗？”
“甚至不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大家吗，哈娜？”
“……”听着哥德温饱含恶意的蛊惑话语，游星脸颊边的肌肉被明显地咬紧，脸上神色晦暗。
他吸了口气，抬头想对哈娜说什么，就看到低垂着头的女孩，有闪着微光的水滴不断落下。
游星嘴唇动了下，怔怔地看着无声哭泣的哈娜。
从幻透翼身上滑落的水珠，在其银绿色的光芒照耀下，像是下了一场太阳雨。
“我……”
哈娜微微侧头看向他们，扯出一抹破碎的笑容，哽咽着艰难出声：“对…不起，我……”
“实现大家的愿望，我就得放弃人类的身份……”
“但是，我想作为人活下去。”
游星听到哈娜干涩到沙哑的声音。
他的目光落在她眼尾的鳞片，她瞳中的血色。
简直是被命运嘲弄了啊，游星心中涌出一股无力感。
“我才不需要哈娜替我实现愿望！”克罗的声音响起，率先打破这片安静。
“我…是的，我很羡慕他人有着父母，但是啊！”克罗银灰色的眼瞳闪烁着坚定的信念，他朝着哈娜鼓励笑道：“我不需要自己重要的家人为了实现我这点愿望，牺牲自己！”
“就是经历了小时候磨难，才会有现在的我！我不需要他人的救赎，那些痛苦，那些绝望只是我人生上的一座山而已，只要不断前进自然就跨越了。”
“现在，我站在你们的面前，即使你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但那些也已经痊愈。”
“哈娜！！！”克罗高声喊了她下，弯着眼眸：“现在就够了，遇到你们就足够了！”
他挥了下拳，语气认真：“胡言乱语的哥德温，我会狠狠打爆他，你就是你，才不需要成为神明。”
“他说得对！”杰克的声音接近着响起，他把D轮速度放慢凑到道路边缘，盯着哈娜的眼眸，说道：
“我…不需要他人的牺牲得到什么，什么王者的道路，那种东西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要走自己的路，靠自己的力量开辟属于我、杰克-阿特拉斯的未来！”
他…不会再伤害到重要人的心了，这是卡莉教会他的事，同伴的心是需要温柔仔细对待的。
“哈娜。”游星轻轻唤了句她。
“游星……”
听到她的回复，游星缓了口气。
“虽然现在情况十分严峻，但还没有糟糕到需要牺牲你来拯救世界！”
“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森川花！”
他看着愣住的女孩，微笑着：
“珍惜自己的性命，这没有错，想要活下去的哈娜是对自己的负责。”
生命不可以被价值衡量，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取一万人的存活，这样的愚蠢选择就应该消失。
不管天平的那一边是一万人、百万人或是数亿人。
人类的文明是建立在对生命的敬畏，一旦失去对它的敬畏就会分崩离析。
“游星…大家……”
哈娜眼中氤氲着水光，她努力露出个一点都不好看的笑容，带着哭腔的话语被勉强说出：“对不起，对不起……”
“我…果然还是想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和大家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她抬手按在胸前，虚按在心脏的位置：“我终于想清楚了，也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她抬高嗓音，虽有颤抖，却蕴含着坚定地说：“哥德温，也是你是对的。”
“生命乃是终结之物，生命乃是积累痛苦的巡礼，但这绝不是死与断绝的故事。 ”
“但，死亡除了生命什么都带不走！在有限的生命，面对死与断绝的存在，明知会迎来终结，却不断重复着分别与邂逅的存在…辉煌灿烂，犹如星辰瞬间般刹那的旅途。这，名为爱与希望的故事。 ”
“是属于我们人类的奇迹！”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得到我的力量吗，哥德温。”哈娜微微笑起来，眼神坚定。
强盛的白光从她手下扶住的胸腔逐渐蔓延，照亮起游星他们的上空。
“聚集的祈愿，照亮了英雄的道路，我始终守望，在命运之刻再会。”
“无论是悲剧的战争，试炼的归宿，命运的捉弄，期望与大家一同，通往时空交错的黎明。”
“这个城市的未来应是由大家决定，我相信人定胜天！”
燃烧吧，我的力量，我的信念，我的心！
“神圣之光汇聚于羽翼之上，用那光辉之力击败吾敌吧！同调召唤！等级8！水晶翼同调龙！”
游星他们试图看清正在哈娜身上发生的变化，那道不断扩大、最终将目及所处完全笼罩住的白光却猛地爆发，眼前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连睁眼和闭眼的区别都变得不是那么的明显，光芒穿透眼皮的阻碍，强横地占据了所有的视野。
他们耳边，比空气被压缩到极限后爆炸的刺耳轰鸣声更深刻的是女孩的声音。
相较刚刚带着泣音的声线，此时的哈娜的语气平和且从容。
“我会证明给你看，哥德温，命运可以被改变，神明也会被拉下神坛！”
从哈娜身上传递来澎湃的生机，这股强大的力量沿着幻透翼身上的水晶流转着，他羽翼瞬间凝滞，星河的银蓝色在其中流淌，彼此交错化成蓝色的纹路。
在光中，它的模样改变了。
幻透翼，不，水晶翼黄玉眼瞳直直凝视着高空，蓝绿色的光芒从透明翅膀下爆发而出，拖着长长璀璨尾光，一瞬间飞至他们谁也触及不到的高空之上。
“水晶翼…可以吗？”
【当然了，咱已经做好准备了！】
哈娜闻言露出笑容，她的银发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高空毫无一人的地方，心中却无比宁静，她不是一个人，以前不是，未来…也不是。
就算哥德温拥有日月双龙，但是她会证明给他看！
属于人类必胜的信念，会爆发出怎么的光芒！
“烈风的冰晶利刃（Krystalos Edge ）！！！”
轰！！
泛着淡蓝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好似一条怒龙，狂傲的吼声响彻天地，高调得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巨大的能量光波陡然崩塌成拳头大小，转而化作多重炫目的银蓝色光环绽开，射出足以覆盖整个冥界之王的巨大银蓝色光柱。
祂只伸翅挡在身躯前，就被光柱吞没，璀璨的光芒划破天空，甚至卫星区和市内之间的大海都被蒸发片刻，大量的水蒸气随着冲击波荡开，冥界之王的身躯瘫倒下去。
“做得好啊，哈娜！！！”看到倒下去的冥界之王，克罗发出欢呼，脸上露出喜悦。
就算他们还没有解决哥德温，但这阶段性的胜利仍然值得欣喜。
坐视冥界之王被击穿的哥德温嘴角的弧度，半分改变都没有，他望着高空那点微弱的星芒：“你还不明白吗？神明是不死的！”
被海水遮掩的冥界之王重新撑起四肢，海面在祂身侧荡漾，掀起银色的粼粼波光。
“是吗？这样的话，就让祂照照太阳。”哈娜心中的信念、感情毫不动摇，她不会再动摇了。
水晶翼连同背上的女孩一同散发出光芒，像是太阳在天空升起般骤然明亮，温暖的感觉让在场的人下意识抬起头。
阳光。
生命的源泉。
也是最近他们没有触碰到的事物。
下意识的，秋他们朝前走了几步。
不一样，和之前地缚神的光芒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粉紫色的光芒朦胧且暗沉，犹如街边的霓虹，透露出令人沉溺其中的柔和。
但越是不起眼的，越是危险。
而这新的一轮太阳，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温暖。
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被唤醒。
无数光点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出，朝着天空的太阳飞去，像是奔涌的长河，又像是高空俯视众生的星河。
“黎明前的黑暗再浓厚，却无法遮掩太阳升起的光辉！”
“人类的信念，一定可以击坠神明！”
那光点带着人类穿过漫漫长夜，迎接第一缕旭日的光辉，心中升腾起希望和坚韧。
璀璨耀眼的白光，继而化为火焰般的红。
这光芒照耀这冥界之王，无数细细的黑泥从祂身上滑落，原本不断自我恢复的力量也被这光抑制，冥界之王发出不甘的嘶吼，但也就此退缩，大半躯体浸润在海水之中，躲避着宛如剧毒的信念之光。
……
在卫星区森林边缘，玛莎他们躲藏的那幢楼里，拓也和小伙伴躲在幻透翼疾速龙的庇佑下。
忽然间，还没修好的窗外映出仿佛朝霞流动的红光，破旧的地板都像是被镀上一层崭新的亮红色，他疑惑地抬起头，和小伙伴一同朝着窗外看去，只是从他的角度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得到玛莎的许可后，被保护在这里的人们挪到窗前，朝着窗外看过去。
他睁大了眼睛。
在层层黑云之中，赤红色的太阳照耀着一切，甚至连其周围的云层都被映出璀璨的红色。
——他们在夜晚，看到了太阳。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信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