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的我们》鸢亦惶恐

50、第五十章 天衡其人

　　而后浓雾里的画面，就开始变得零碎摇晃起来。

　　像是一个人在猛灌了几瓶酒精饮料之后，脚步虚浮，眼神飘忽。

　　这样的画面，就算只是作为一个画外人旁观，叶齐宇也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同样让她感到晕眩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浓雾里的场景似乎不再以正常的时间顺序出现。而是打乱了出场顺序，混爻了先后。这让叶齐宇在观看的时候，又需要多费一些功夫，才能理清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

　　她先是在浓雾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所在的这座荒岛。在天衡的视角里，这座岛和她都被衬托地格外渺小。

　　而后场景突然变成了一片海水深处，深蓝色的视野当中，不时有暗红色的液体散逸其中。而深海也并非生命禁区，里面的原住民时不时在画面中露出一只大鳌，或是一片摇曳的尾鳍。

　　红色的液体在海水的洋流中不断稀释，也在不断往外扩散。也许不久之后，这些沾染了天衡血液的海水，就会被水手，和某条幸运的小鱼遇上。

　　然后，叶齐宇在其中看到了佐伊的身影，他大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带着有点讨嫌的样子，抬手越过了视线的上方。

　　画面一抖，那手离开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枚圆润闪亮的鳞片，一端还沾着淋漓的血迹。让叶齐宇也是看得头顶一凉。

　　鳞片的主人一时暴怒，即便只是再次重温这段经历，也还是忍不住怒火翻腾，一下从睡梦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方才还笼罩在叶齐宇周边的浓雾，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消失了，浓雾散去，周边重新变得清晰可见。

　　眼前的天衡也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带着愤怒，“混蛋！谁让你们随便偷窥梦境的！”

　　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同步从身后响起，“你刚才去哪了？我和格蕾芬在雾里找了你好久。呀，她这么快就醒了。”

　　佐伊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来到了叶齐宇身后，二话不说扯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后退了两步，离开天衡的势力范围。

　　而佐伊粗重的喘息声，也证明了之前在浓雾隆起的时间里，他确实如他所言地费了不少体力来找叶齐宇。否则以他的体力，哪至于喘成这个样子。

　　天衡看了她们两眼，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几乎立刻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正在生气，“怎么，以为我睡着了就想溜走么？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怎么样，知道碰壁的感觉了吧？”

　　从他们的这两句对话里，叶齐宇就大概猜出了佐伊此前的经历。

　　和她只是站在原地观看那些浓雾里的场景不同，佐伊为了寻找突然消失在浓雾里的伙伴，没少在荒岛上绕圈子。无奈浓雾阻碍了猎人良好的视觉，直到天衡醒来，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所在。

　　“我们刚才看到的，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事么？”叶齐宇趁着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散，开口询问。

　　如果对方说是，那么许多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但此时仍然保持着半人半兽的姑娘只是气咻咻地把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顶，“是又怎么样？”

　　那样子分明还在记挂着自己被拔走的鳞片。

　　叶齐宇突然想起了浓雾中，从实验室的玻璃窗户反光里曾经见到过完整模样的天衡，那样神俊，又超乎凡常的神兽啊。

　　而她们见到的天衡，即便是在小憩的情况下，也依然保持着半人半兽的样子。或许就是因为人型尚有帽子可以遮住脑袋上的瑕疵，而变回巨龙的形状，头顶缺失的鳞片，就注定是避无可避了。

　　“你们不会也是那个坏蛋找来的帮手吧？告诉你们，想抓住我，前后100年都没有可能！”说着天衡气咻咻的将自己的蛇身盘得更紧了些，“你们还要把我的鳞片还回来！我要是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虽然天衡现在半人半兽的形态，只是简单地盘踞在那里，也足足有2层楼那么高，但无论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她的思维模式，却都还单纯地如同一个小女孩。

　　具体表现在，即便是在自己的武力值占据了绝对优势的现在，也还在试着以沟通的方式要回自己的鳞片，而不是直接以武力压迫。

　　虽然也曾经以此威胁过叶齐宇，但更多的不过是口头的言语而已。到目前为止做出最具威慑力的事，大概就是扒光了狮鹫的羽毛。

　　但换句话说，在她的眼里狮鹫等同于佐伊，所以她的这种行为，也可以算作是另一种对佐伊拔走自己鳞片的报复而已。

　　这样看来，两边各打一棒，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

　　天衡的话落下了几秒，见没人回应，就更生气了，“喂，你们说句话呀，别以为我刚才睡着了就打不过你们了，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能任何一个能打败我的勇士。之前那次只是你们运气好。”

　　天衡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佐伊的方向撇了一眼，

　　“上次那个柔弱的人类找了那么多同伙围攻我，还用了各种古怪的手段，才让你偷走一枚鳞片。这次整个岛上只有你们两个人哦。距离这里最近的码头，按照一般人类的力量，没有外力帮忙，也是绝没有可能自己回去的，所以反抗是没有用的！”

　　放完狠话，她又“哎哎”叹了一声，活像一个憋了太久，一旦找到机会就停不下来的小话痨，

　　“一开始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在我进来这个世界之前，你们把这里夸得可好了，有好看的风景，好吃的食物，还有比我那里更强壮的勇士。还说我一但过来这边，就会立刻安排勇士和我试炼。

　　“结果呢？我好不容易把自己挤进了那么小的门，到了这里哪有什么勇士。一个光想着从我身上捞好处去救人，另一个，就是一个又丑又没用的臭老头，身上都是一股快要烂掉的味道，还想要仗着人多把我抓回去！哼！”

　　天衡又撇了撇站在一边的佐伊，“最后居然还真的被人趁乱拔走了我脑袋上的鳞片，简直，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按照天衡的话来看，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至少接触了3波人。

　　一拨人将她召唤到了这个世界，八成就是实验室的那位“博士”。而她之所以不停进行祭祀仪式的原因，似乎也在天衡这里找到了答案，他是为了救人。这个人选，自然而然就让人联想到了实验室病房里那个和叶齐宇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另一波人在发现了天衡的存在之后，出于某种原因，对她产生了猎捕的想法，虽然没有成功，但还是对天衡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之前天衡突然之间陷入睡眠，可能就是对她的影响之一。

　　而最后一波，就是在这之后趁机捡漏的佐伊了。该说不说，佐伊这家伙运气还真是不错。如果他和狮鹫遇到的是全盛时期的天衡，能不能打败对方，帮狮鹫夺回地盘，还真不好说。

　　毕竟对方曾经在狮鹫的身上划出过那么大一道口子，今天扒光狮鹫羽毛的时候，也同样轻松地好像玩一样。

　　叶齐宇在心里琢磨着，天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似乎一路都不怎么走运。原本世界里几乎无敌的她到了这里之后就一路倒霉连连。

　　不过听了天衡的话，叶齐宇但是反应过来一件事，“你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天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么小的门，如果不是我拼命地压缩了身体，哪里过得来？就凭她那么飘忽不定的一点坐标提示？就算她想要让人精准地落到某个地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就只有我了，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线索，最终还是被我找了过来。”天衡得意。

　　这又是全新的信息，叶齐宇思忖，“举行祭祀仪式的人究竟是谁？既然你能顺利过来，那你知道该怎么回去么？”

　　叶齐宇话说出口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因为心急，一下子在话里暴露了太多的信息。

　　天衡就算再天真，也从她的问话里发现了问题，“啊，原来你们不是一伙的呀？”

　　随后得意起来，“所以你们是想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呀，这好办，把我的鳞片还回来，我就考虑要不要送你们回去。”

　　佐伊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你刚才说到了坐标？就算你有这个能力可以帮我们穿过那道门，可你知道我们原本的世界坐标是什么么？我们的一位朋友告诉过我们，坐标就像是流动的河水，你要如何在这条河水中找到曾经属于我们的那一滴？”

　　佐伊的话，让叶齐宇回想起了西蒙确实曾经提到过这一点。

　　随后醒悟过来，光有天衡的力量，似乎也并不足以让她们回到原本的世界。会来到这里，是源于“博士”的祭祀仪式，那么自己想要回去，又要如何找到属于自己原来世界的锚点呢？难道也需要有人在原世界进行同样的祭祀么？

　　天衡在听了佐伊的话之后，哪怕是蛇眼的竖瞳，也难免飘忽了一下，“啊呀，这个，这个你们自己也要努力一下呀，我都说了送你们回去了，结果你们自己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又能怎么办？”

　　说完又弱弱地问了一句，“这样的话，我的鳞片是不是就不能还我了？”

　　叶齐宇和佐伊不语。

　　叶齐宇是一时还没有想到该如何完成回到原世界的另外一步，而佐伊，就是纯纯地舍不得到手的战利品了。

　　佐伊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

　　“既然你暂时没有办法送我们回去，那就和我们说说你来到这里的经过吧，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些线索，至于你的鳞片，”

　　面对天衡几乎凑到眼前的脑袋，佐伊犹豫再三，“如果你给到的信息足够，还给你也不是不行。”

　　天衡激动的蛇尾，几乎团团把这两个人围了起来。

　　“好好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