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的我们》鸢亦惶恐

21、第二十一章 胡子

　　小风的这个问题，给叶齐宇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她是怎么来到这个异世界的？

　　叶齐宇自然想知道，只要找到了来处，总能找到归处。

　　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却也是非常地不容易。

　　光是怎么进入实验室这一点，以叶齐宇现在的状况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而更困难的是，怎么毫发无伤地离开实验室，并且继续安然地在这里住下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知道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否就能立找得到离开的方法。

　　如果不能，就代表着她还将在这个世界呆上一段时间。

　　那么一开始就得罪此方最大的势力，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且这栋屋子，她也住得还算舒适。

　　站在叶齐宇的角度，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之时，此刻最天然和她站在同一个立场的伙伴，就是佐伊。

　　可是之前佐伊故意诱导她，让她以为自己和佐伊是同一时间来到异世界这一点，又让她很是介怀。

　　半天的时间虽然并不算太长，但也足够许多事情的发生。佐伊在那半天里发生了什么？又经历过哪些？他故意忽略掉这半天的时间差，是不是和这段时间里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有关？叶齐宇总是忍不住去思考。

　　而如果选定了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同伴，哪怕只是暂时的。这种怀疑和不解虽然并不严重，但谁又知道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成为两人合作路上的绊脚石。

　　与其等到所有情绪积攒到最后一起喷啸而出，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先打开自己的心结。

　　叶齐宇从来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在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就打算直接找到佐伊，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叶齐宇回到一楼的时候，不仅巴顿管家已经带着人离开，就连佐伊也不见了踪影。

　　从会客室到厨房，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妥当。叶齐宇再一次忍不住赞美了一遍巴顿管家的存在，在整理家居方面果然专业！

　　叶齐宇在重新恢复干净整洁的屋子里看了一圈，喊了佐伊的名字，可直到过了好一会，才传来闷闷的回应。那声音的来源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一楼的公共洗漱室里。

　　两楼的几间卧室里都带着自己的专用洗漱室，所以一楼的这一间洗漱室平时被使用的概率并不高。但自从上次将这里借给小风洗澡之后，它的使用频率似乎莫名地就变高了。

　　佐伊的声音一向浑厚有力，但是这会听起来，却显得有些虚弱，好像一个健康的人突然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抹躯壳凭借本能做出响应而已。

　　叶齐宇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就看到佐伊一手拿着锋利的刀子垂落在身侧，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他弓着身子，脑袋几乎抵在光滑的玻璃镜面上。

　　从没见过佐伊这样颓废的姿势，叶齐宇整个人都有些愕然。

　　避开他拿着刀子的那只手，叶齐宇悄悄走到另一边，试图透过他的手指缝隙，看出些什么，凑在他的耳边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吧？”

　　佐伊手中的刀子“叮”地一声落到了地上，吓了叶齐宇一大跳。却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什么气力，闷沉沉的，

　　“没有了胡子，这也太奇怪了。”

　　说话间，叶齐宇也看到了洗手池里那一把漆黑浓密的胡须，此刻就飘散在摇晃的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即便已经离开了它们的主人，也依然能从上面看到曾经代表的蓬勃生命力。

　　佐伊将另一只手从脸上拿了下来，从脸颊往下，下半张脸曾经被胡须遮挡住的地方，带着明显的白色印记，和上面半张黝黑的脸相比，差别尤其明显。

　　这就好像佐伊明明已经刮去了他脸上的胡子，但是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张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并且因为这样鲜明的颜色对比，还带上了几分好笑的元素。

　　当然叶齐宇是不会在对方这样萎靡的时候笑出声的，她至多也就是，一个人偷偷地笑而已。

　　佐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无奈道，“行吧，反正刮了，以后还能再长出来。我就当做是在城市里生活的新体验了。”

　　他透过镜子的倒影看到了叶齐宇的表情，“想笑就笑吧，其实这样看着，刮了胡子的样子，也还不错，是不是？”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叶齐宇索性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了胡子的佐伊，却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叶齐宇的脑海里，佐伊刮掉胡子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要说具体是谁，又怎么也说不上来。

　　佐伊捡起掉落在地上被他用来刮胡子的小刀，又清理干净了水池里被刮下来的胡须，再抬起头的时候，视线通过镜子里和叶齐宇交汇在了一起。

　　“我说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打算笑多久？我的脸就让你觉得那么好笑么。”

　　佐伊忽然变了表情，可不过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就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了胡须的遮掩，佐伊的五官在这样一张脸上彻底显露了出来。而让人感到最有违和感的是，他这样的五官排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终日生活在森林里，与野兽为伍的人，反倒像是一个生活在礼堂宫殿里，与人勾心斗角满腹心机的政客。

　　他的眼睛即使是温暖的琥珀色，看上去也只让人感到锐利和冷漠。

　　佐伊笑了起来，又露出了一口熟悉的大白牙，陌生的气质瞬间被打破，“怎么，你不会也想说，我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会在森林里打混的人吧？”

　　叶齐宇下意识地点头，差别也未免太大了。要不是原本就知道站在这里的是佐伊本人，刮胡子之前的他和之后的他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这可真是天然的伪装神迹了。

　　意外撞见佐伊刮掉胡子的现场，叶齐宇难免有些吃惊，可在惊讶过后，她很快想到了自己一开始来找他的目的。

　　她抬头问道，“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给我错误的信息，让我误以为你和我同时出现在巷子里，不过比我早到了半刻？但其实你已经来到这里至少半天的吧，比我早到的那半天里，你发现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佐伊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惊讶，“哦？这也被你发现了？让我猜猜，是废教堂里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小男孩告诉你的吧。”

　　他丝毫没有被戳破的不自在，反倒是带着一点得意的狡黠，“这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吧。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处走走看看，观察这里的环境和人，这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反应吧。

　　“至于发现你突然出现在半空中，这倒是一个意外。不过既然四处都没有发现什么疑点，那么抓住唯一的一点特殊之处，这总不能算是我的错了吧。谁让你突然就出现在了那里，原本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甚至是其中的主导者。结果，哎，还不如早到半天的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佐伊此时的语气让叶齐宇心里的火气慢慢升了起来。

　　但他很快收回了脸上那种让人不快的表情，佐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我们离开废教堂都已经三天了，你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突然问我这些问题，是那个小风和你说了些什么吧？需不需要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考参考？”

　　叶齐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如果给你一个回到你原本世界的机会，但在那之前需要你先完成一件有些难度的挑战，你会愿意尝试么？”

　　听到这个，佐伊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那必须去啊！你最近一直在做的事，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有风险也是正常，哪个猎人敢说自己每一次进入森林都能满载而归的？只是，你觉得小风可信么？他给到你的信息真的就准确么？

　　“刚才巴顿管家离开前，还在提醒我，和小风在一起要多注意安全。”

　　叶齐宇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点头，“我有六成的把握。小风需要的药物就在实验室里，他希望我们能够帮他拿出来。而他和实验室之间，确实有些联系。”

　　叶齐宇随后向他转述了和汤姆之间的谈话，着重提到了小风曾经闯入实验室，以及之后被抓，却又被人轻轻放过的过程。

　　最后她说，“你如果觉得汤姆一个人的话不能证明一切的话。管家对小风的态度也是一个佐证，他明显早就知道小风的存在，但最后不也是什么也没有做，就让我把他带走了么？

　　“他对小风的厌恶，是因为小风对他的工作造成了妨碍。而他之所以愿意放过小风，是因为他背后的阿尔法财团实验室里，有人愿意放小风一马。”

　　“所以，你的决定是？”叶齐宇最后看了佐伊一眼，等待着她这个临时伙伴的最后决定。

　　佐伊挠了挠头，“啊，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驯兽师从来就不是一个百分百安全的职业，哪有不冒险的？我只是在思考，我们要怎么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进入到那间实验室里。小风既然曾经进入过那里，对那里应该有些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