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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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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天一夜,严嫣和柯榕都有些狼狈。
若不像酒宴那样稍作打扮,严嫣比看上去还要老几岁,瘦得皮包骨,撑不起衣服。
格外注重保养的柯榕气色好、皮肤白,金钱堆起来的富态她穿再廉价的衣服也盖不住。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柯榕坐在一旁,手在太阳穴上揉着,懒洋洋撑在桌边,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你也别太着急上火,回头又得去医院,你家那位可要找我算账了。”
她在严嫣身上总能找到些许优越感,更认为对方带人冲到她家里‘逞凶’的行为很低端很幼稚,被那些牌友看见又怎么呢?丢的是严嫣的脸。
严嫣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担心严嫣知道。
现在严嫣知道了……她还怕什么呢。
“江雪早就没在江家住了,不算江家人,你要带他走或……”
严嫣横过来的眼神尖锐非常,一刹那让柯榕自己接不下话。
停了两秒,柯榕笑着说:“反正他没有我们家股份,你随时可以带他回来,只要他愿意。”
“没有股份,是什么意思。”
严嫣一字一顿。
柯榕:“字面意思。”
严嫣:“你早就知道他不是你儿子,你当时想报复谁?”
柯榕盘弄指甲的姿态僵住。
她装作若无其事吹吹指甲上的灰:“他小时候有自闭症,谁都不爱理,又隔三差五生病,我们自然不亲。”
“虽然没有股份,但该他吃该他喝我们没缺什么,这你可以看见的啊。”
严嫣:“就这样?”
柯榕:“就这样。”
“……”
眼瞧着严嫣胸脯上下起伏,面上因极怒而红了一片。
她几步跨到柯榕面前,一把拽住这女人领口,消瘦的手背上青筋毕现:“柯榕你把我当傻子骗啊?!!”
柯榕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晃着领子要说法,她反手想扯掉严嫣的手,却敌不过。
谁也想不到憔悴了十几年的女人力气竟然出奇大。
柯榕不愿落于下风,她大声道:“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先把我放……”
严嫣掐住柯榕的脖子:“你恨谁就去报复谁!你凭什么那么对我的阿雪!你凭什么!!”
“我从没惹过你,我从没惹过你!!!你、你怎么敢在之后还安慰我,孩子会找到!你怎么敢看着我、看着我这些年弄丢阿雪生不如死,你怎么敢啊啊!!”
“……我不想的,我那个时候也不想的!!”
被逼至眼前的崩溃情绪感染,柯榕冲着她喊回去:“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是你把严芷接回国,我,我的丈夫怎么可能……”
严嫣眼神憎恶地盯着这个被她当作多年好友的恶毒女人,眼泪不住自眼角滑落。
这点晶莹的脆弱当然从她身上割裂出去,她此刻只是个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绝不可以懦弱。
“你不敢报复严芷,怕惹得你丈夫厌恶,所以看我母亲刚生完孩子好欺负,是么。”
严佑安因腹部的伤不好动弹,他端坐在沙发上,冷冷地:“小姨自己要回国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跟小姨有关系的你都恨,唯独不恨小姨?”
一语中的。
“……我不可怜吗,我丈夫背着我有那么多女人,甚至想让私生子登堂入室我不可怜吗!!你们都同情她,可她的儿子在我家什么都有!好好活到了这个岁数,我的眠眠呢!!吃苦吃了那么多年,谁问过,谁担心过!”
柯榕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捂着脸,泪水糊坏了妆容。
残破的回忆终究将她身上摇摇欲坠的傲骨击碎,余一地狼狈。
“你把我的阿雪伤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严嫣并非软弱的女人,她找了那么多年儿子从不肯放弃就能窥见她柔弱身体里谁也击不败的韧劲。
“你儿子的人生全是你咎由自取,我儿子却因为你受了那么多苦,”
严嫣松开手,嫌恶地在柯榕最爱的漂亮衣服上正反一擦:“阿雪这些年花了你们多少钱,我会算清楚,你让他受了多少伤,我也会在你身上找回来。”
“她不配从我家门口走出去,把她丢出去。”
这是严嫣对柯榕说的最后一句话。
*
严宣携徐若桃一进院子,就看见两个警卫将一女人当做垃圾丢出来。
“……那是江伯母。”徐若桃小声说。
严宣拉着徐若桃绕过她进门。
“怎么不接清宁回来?他在外面住着我绝不放心。”严宣皱眉说。
想到玫瑰园里的青年,严嫣表情稍霁:“阿雪就是因这些事病了的,等处理好了再问他愿不愿意换个地方住。我瞧戚冷的园子不错,适合他待。”
“戚冷?”严宣眉头越皱越深,“这名字像……”
严佑安:“戚远道的小叔。”
严宣大吃一惊:“哈??这,这……我之前听说姓江的一家子让清宁跟戚远道订婚啊,这又……啊??”
严嫣叹了口气:“具体的事不清楚,戚冷跟老爷子有点交情,清宁在那我也放心。”
严宣嘴里一个劲说‘不行不行’,根本坐不住。
他风风火火进门,风风火火出门,说要去看江雪。
徐若桃看看面若冰霜的大哥,再看看严夫人,果断选择跟严宣一起去。
*
江雪喜欢喝完药去花园走一走。
沐浴在阳光里的玫瑰花瓣镀了层金边,满园生机惹人爱怜。
他今日手痒,亲自搬了画具出来。
身上衣服是戚先生托白管家置办的,面料柔软,价值不菲。
不紧不慢系上酒红色围裙,将衬衫袖子往上挽一截,借着树荫下正好的光线落笔。
时间在温柔笔触下过得很快。
白管家端来严夫人送的糕点,暂且搁置在玻璃花房里的石桌上。
唯恐脚步声惊扰到小少爷,白管家特地绕了远路。
余光瞥见小少爷没受影响,小小松了口气。
刚要沿原路返回去,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映入男人高大身形,白管家一哽。
不得不说自从小少爷回来后,戚董留在玫瑰园的时长直线上升……
纯白画纸上落了满园玫瑰,玻璃花房房顶有白鸽欲飞,静谧草丛居然探出一只兔子脑袋,红红鼻头嗅着眼前草叶。
整体色系都很温暖。
无论是玫瑰特意委婉的红,还是草色绵绵延伸的软。
只是夕阳西沉,沉得剩一缕要散不散的余晖,温度也渐渐低了。
江雪缓步后退,想换个角度去看这幅画有无能增添的地方。
不妨撞上一堵‘墙’。
他一愣。
正如初见那样,男人毫不客气勾住他的腰往自己怀中摁。
炙热呼吸喷洒在光洁脖颈,戚冷沉沉语调里似乎含了点别的:“不是让你多穿衣。”
“……”江雪慢慢放松下去,避免手中颜料不幸甩到男人衣上,“今天最高温度有三十摄氏度,先生。”
戚冷不言,去捉他仍握着画笔的手。
青年下意识要躲,只是人都在戚冷控制中了,手自然也躲不掉。
入手一片冰凉。
戚冷微微眯眼,冷哼了声。
“您一直握着吧。”江雪侧目去看花,“这样也不冷了。”
戚冷:“……”
戚冷:“没有下次。”
于是这次就过了。
白管家迟疑着要不要将花房的糕点端出来,再看过去,树荫下两人拥吻到一块。
白管家:“!!”
他连忙移开眼睛,快步往花房里去。
是戚先生先不规矩的。
青年刻意错开的眼神像是逃避,偏偏逃得理直气壮,避得正大光明。
云淡风轻的样子真让人看不出他理亏。
戚冷险些气笑,自然不肯放过他递到嘴边的脖颈,一口啃了上去。
“唔……”
江雪手一颤,画笔自然脱落,被另一只大手攥住,似是随意一丢,稳稳当当进了颜料盘。
男人真的在咬,唇舌在薄薄皮肤上不留情地制造痛感,江雪抬手就要去抓戚冷的头发。
没有得逞。
他反而被制得死死,五指被迫舒展开,与其十指相扣。
戚冷不满足这种程度的亲密。
松开腰间的手,在江雪喘气时猛地发力,将他压到树干上,困于自己怀抱之间。
交握到一起的手被同时摁到树干上,似是难耐地摩挲着,于手背留下一层薄红。
江雪不喜欢戚先生的亲法,太霸道,几乎占完他的呼吸,垄.断他的生命权利。
大手沿着衬衫下摆摸进内里,灰蓝色的眼幽深幽深,倒映着长而秀美的睫羽。
尽管知道戚先生不是在外胡作为非的性格,江雪也被这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欲.望吓到。
太阳彻底落了下去。
江雪看着男人似有懊恼地在他手背落下一吻,微蹙的眉心略略展开。
他叹息:“您……下次可以轻一点。”
“没有下次。”
这是男人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甚至比前一次认真坚定许多。
戚冷垂着的眼没再去看那截被围裙衬得清瘦的腰肢,曾在青年衣内肆意的手指残留点点冷意,是他身上的温度。
“这幅画可以卖给我。”
“……”江雪弯了下唇,“有点贵。”
“嗯。”
男人甚至懒得问价格,只知这幅画从此是自己的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