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救》惊兔

27、第27章

　　李满：“不过话说回来，我手上还真有一个本子你可以演，戏份蛮多的，仙侠玄幻，十月份开机。”
　　反正不会让江雪上《一周朋友》第二期就对了。

　　这部名叫《剑神》的网剧由小说改编，原著有两百多万字，写成剧本后删减了不少人物。
　　主演都定下来了，李满想让江雪去演反派。

　　角色叫陆玄知，前期跟着主角上山学艺，一同拜入净空道人门下。
　　奈何主角根骨极佳，一入门就被宗门里几位大佬看中，想尽办法想从净空道人手里把主角抢过来。
　　陆玄知则因资质平平沦为杂役弟子，成天站在人群外看着主角嘻嘻哈哈耍宝逗趣。

　　某次历练，主角拿到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上乘法宝，而陆玄知为了救心上人被魔人断了一双腿，往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最要命的是心上人小师妹报恩嫁给他，新婚当夜却念着主角的名字。

　　残腿后门中师兄弟更加看不起他，连小师妹也怕他，不愿跟他一起出现。
　　陆玄知每每出场都在被人耻笑，已经成为门内顶梁柱的主角一无所知，还将他当作那年曾相依为命的好兄弟。

　　小师妹怀孕后，陆玄知拜别师门，在山下买了间破旧茅屋想重新开始。
　　谁也没想到在生产那日，主角与魔人打斗，不慎波及到那一间小小茅屋——
　　一尸两命。

　　所有人都劝陆玄知该以大局为重，主角还将自己的高阶灵兽给了陆玄知。
　　看似一蹶不振的陆玄知暗地里一直在找复活魔王的方法，并把灵兽练成了嗜血的魔兽。
　　他仗着自己残腿留在主角身边，好像没了主角就不能活，暗地里给主角使绊子，多次让主角团陷入危机之中。

　　这样一个人物，注定活不到后期。
　　他在中期就被拆穿了真面目，入魔后只杀主角身边的人，却不杀主角，说要让主角活着尝尝至亲至爱离开的痛苦。

　　——陆玄知在原书里有一定数量的粉丝，毕竟他前期太惨了，很能让人同情。
　　还有人说他是记得跟主角在山下流浪的穷日子，才不肯杀主角，不过放狠话而已。

　　这样说的人一般是cp粉，嗑得醉生梦死那种。

　　没办法，向来懒得写男配容貌的作者在陆玄知身上花了点笔墨，说他即使沦为乞丐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乞丐。

　　李满认为江雪的脸是完全能担得起这句描写的——

　　“陆玄知戏份都是坐在轮椅上的，不用像他们那样吊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李满越想越觉得合适，“阿雪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这人设特别有意思，到时候光是跟主演的……咳咳，当我没说啊。”
　　他忘了形，把江总甩到脑后了。

　　江雪问：“主演是谁？”

　　李满笑了：“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何微言！”

　　江雪：“……？”

　　李满：“他演了你的mv之后就想试试拍戏，然后外形跟书里主角比较贴呗，被作者一眼看中了。”

　　“那孩子最近一直在健身呢，成天抱着原著啃，整个人变化特别大，你见了估计不敢认。”

　　这次算是遇到机缘，《剑神》作者在圈内有点地位、有话语权，这才能把何微言定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何微言经纪人换成李满了，那个姓陈的家伙就没想何微言好，李满看着糟心。

　　“不说到这个我都忘了，他还来问我你怎么样，怕你在休息不敢打扰你。”李满笑，“你又没看消息吧？”

　　江雪：“现在看。”

　　李满：“成成成，剧本我也发你看看。”

　　江雪：“好。”

　　他的朋友圈很干净，像梁朔这种他压根不会添加。
　　日常忽略申请列表里那个顶着黑色星空头像的好友申请，江雪目光掠过几个红色消息提醒——

　　何微言头像很好认，换成了一个大大的黄色哭哭脸。
　　他上午九点就发过消息，中午十二点又发了一条，然后是十分钟前。

　　[何微言：江前辈您到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呀？？？！！]

　　[何微言：李哥给我报过平安啦，江前辈没事真是太好了，要好好吃午饭！]
　　后面配图一张自己拍摄的午餐，蛋白质满满。

　　[何微言：可以问江前辈什么时候回来么！我想在走之前请江前辈吃顿饭哈哈哈，感觉我要出息了/小兔子挺胸.jpg]

　　看不出第一次见他时唯唯诺诺的样子。
　　江雪垂着眼，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

　　[江雪：谢谢关心，下次吃。]

　　在江雪锁屏之前，绿色软件上迅速多出两个消息提示，生怕晚一秒就得不到回复了。

　　[何微言：好呀好呀好呀！！能一起吃饭就特别好嘿嘿嘿/小兔子跳钢.管.舞.jpg]
　　[何微言：我下个月可以进组啦，还是演的主角！！但是我一点也不紧张，我感觉我准备好了！]

　　[江雪：好，加油。]

　　[何微言：一定加油！！江前辈好好休息，我去努力啦！/小熊跑开.jpg]

　　江雪没再回。
　　*
　　住院期间节目组就走了，步诚倒想顺路看看江雪，可被守在病房外的人挡住了，连果篮胡助理都笑眯眯没要。

　　在医院呆不到一周就出院，去了莫止的吊脚楼。

　　下车前看着蹲下来想背他的少年，江雪默了默，说：“我不是腿断了。”

　　“……”莫止，“哦。”
　　若无其事站直了身体，少年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他：“你的伤是我的责任，这段时间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

　　几天不见，莫止比先前还要沉稳一些。
　　进门时落后几步跟在江雪身后，眼睛在后腰处看了又看——
　　明明被衣服遮盖住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些什么。

　　木托寨下了一场雨，地上泥泞着，草色更青了，空气更潮了。

　　不远处的木托山被白雾笼罩，天空阴蒙蒙，却并不给人多少沉闷感。
　　庞大山影伫立着，像个沉默守卫，试图挣脱那一缕绵绵缱绻。

　　江雪偶然看见有个寨民吹奏着几根竹管并在一起的乐器。
　　起初悠长悲情，似清风抚过山林，带出丝丝寂寥之音，之后蓦地俏皮起来，像山林里的空旷被善歌善舞的苗寨儿女打破，身上银饰伴随着他们四肢舞动发出声响，叮叮当当。

　　他驻足听到曲毕，余光看见莫止不知不觉站在他身边。

　　“我可以教你。”少年说。

　　江雪：“也是责任的一部分？”

　　莫止：“……”
　　莫止低着眼睛，手放在木栏上蹭了蹭：“不是。”
　　-
　　莫止家里的那只芦笙声音沉一些，吹奏时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

　　江雪靠在椅子上听他吹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半坐起身问：“你家里只有这一只？”

　　莫止擦擦竹管：“嗯。”

　　青年尾音微微往上挑，眸子含了点别的意味看过去：“嗯？”

　　吹奏芦笙需要含住竹管伸出来的吹口，少年含过了。

　　“……”
　　莫止抿了下嘴，脸上发烫地抬起脸：“你嫌弃我？”

　　他都不介意跟把芦笙给这个人，这个人还——嫌弃他？！

　　江雪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算了，你吹给我听就行。”

　　“……哪有那么多时间。”莫止小声嘟囔着。

　　后来江雪一直没说想听，莫止等了又等，最终还是把芦笙重新挂回墙上。

　　这天夜里，洗漱完毕的江雪继续看《剑神》原著小说。
　　其实还有衍生的动漫，他只找陆玄知的cut合集看，心中大致描摹出一个能与自己贴合的人影。

　　这里网络时好时不好，幸而江雪不是个急性子，趴在枕头上慢悠悠陪着屏幕里的小圆圈转，也不觉得怎么样。

　　突然手机一暗，转成来电提醒。

　　江雪：“……”
　　昏昏欲睡的眼睛清明一些，看着上面备注的三个字。

　　戚先生。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对于城市来说夜生活刚刚开始，对于木托寨来说该上床睡觉了。

　　他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依旧懒懒的样子，指尖滑到绿色键。

　　“戚先生晚上好。”江雪说。

　　戚冷听出他话音里的困倦，音色低沉矜贵：“嗯，你在睡觉？”

　　江雪：“没有，在床上躺着看小说。”

　　“……”男人语调微冷，“不打算回来了？”

　　看样子男人也知道他想接这部戏的事，且不太高兴。

　　江雪轻笑了一声：“过几天就——”

　　屋内的灯‘嚓’地一下全灭了，江雪的声音也停了。
　　黑暗中只有手里的手机还散发着点点光亮。

　　他转头看向窗外，本该星星点点灯光连成一片的寨子里一片漆黑，虫鸣声也小了很多。

　　戚冷：“就怎么？”

　　戚冷：“江雪？”

　　戚冷：“……”

　　听着那边的呼吸声有点不对劲，刚要再开口，电话也断了。
　　*
　　莫止摸黑上楼，停在江雪门外敲了敲门板：“你睡了吗？是停电了，好像哪里出了问题，夜里路不好走明天才有人修。”

　　门里没有人回答，莫止想着半小时前还在楼下看见江雪窗口的光亮，应该不会睡那么早——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去拿钥匙开门时，青年的声音闷闷传来。

　　“好，”他停了停，才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