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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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那个国家前，曾经劝说了一位母亲和我一起前来这里。但是她因为即将要生产，而不得离开。”
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继续说道。
“我能请求您让她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来这里等我回来吗？当然了，”他又说，“如果我因为一些事情而晚了的话，只需要您能让她等我回来就好了。”
那位男子在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拒绝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朝着所拜托的神明欠身致谢后，便带着弥生在住所找到的一块很久之前——但是现在依旧可以用——的牌子，一跃而入琵琶湖中。
他将会顺着湖底暗藏的水流，离开这个奢靡繁华的平安京——前往他所想去的外面——的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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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越想越气的清子终于在之后的某一天爆发了的左手抓着护栏，看着栏杆外那一池子的莲花，眼神和语气都隐藏着恼怒。
“他以为自己是谁？”
而池水之上的由数位莲花化作的美人，只能远远的避开，深怕这发火的某人，将怒气殃及到自己身上来。
“他是一位代表啊。”
弥生将自己的掌心盖在清子的手背上。清子一头秀发的最高处，也只是刚刚好到达他的锁骨地方。
“他的一族，最后仅剩下了三位——而且抛弃的过往的姓名，仅仅获得了称为这个人类生存所依靠的世界，所给予的活下去的资格。”
“所以我就非得原谅他帮他不可？”
清子一脸的气愤。
即是在气自己竟然在对方的请求下，没有及时回答，而被对方当成了默认允诺；也有气弥生为什么在自己无法开口拒绝的时候，不代替自己说出那个拒绝。
“因为清子那个时候，”弥生另外一只手收在清子的腰上，哪怕隔着她身上所穿的十二单衣的厚厚衣料，也能让靠在他胸口的清子身上的肌肤感觉到他身上冰凉舒适的体温，“并不想拒绝啊。”
“我只是……”清子一皱眉，眼神看向站在远处的某位身穿华美衣服、站在盛开的莲花中的某一位，“我只是莫名的好心了一次而已。”
随后有些突兀的伸出右手，指着那位被自己看了一小会儿的那位，“你，跳支舞吧。”
如愿看到了舞蹈后，清子又莫名的烦躁起来。
不知道为何，似乎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于是她仰起头，正好对上看向自己的弥生，于是开口询问道。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记不起来的话，”弥生如是回答，一如以往的不急不缓、表情柔和，“那就是不重要的事情。”
说完，便抬起自己揉着清子腰部的右手，一挥衣袖示意后，也不管那个站在场中翩然起舞的舞者是否诚惶诚恐的退下去，只是自顾自得拦腰抱起清子，在少女一声音量不大的惊呼后，一边忍受着其实根本不疼的拽头发的抗议，一边轻声的继续说下去。
“不重要的，就别太放在心上了。”
看着那双泛着水色的眼睛，清子叹了口气，有些赌气的说：“我要喝茶，快点走啦。”
脚上穿着的木屐，还是欲掉未掉的挂在穿着白色袜子的大脚趾上。
而被清子忘记，弥生不在意而没提醒的，则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下面行云布雨的龙神扶摇。
‘都几天了啊，怎么还没说停呢？不带这样子罚我之前忘记下雨这件事情的啊……’
身穿白衣的龙神一边想着，一边让雨势更加大了些。
而他所不知道的，则是已经如同自己差点忘记本职是下雨的工作一样，自己被两位顶头上司给无意或者故意的……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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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保宪——是贺茂忠行大人的长子。
毋庸置疑的，这位如今身为谷仓院别当的男人，年过三十后，比起之前的那段绝不算短的风流日子来说，现在已经算是让人觉得欣慰的稳重了。
很多人都觉得，等到那位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的贺茂忠行大人一故去，那么这位贺茂保宪，便一定是这之后的一段时期内，最值得信赖的阴阳师了。
当然了，这段时期绝对应该建立在他的能力消退的年老之前的。
如果——
如果没有那个名叫做安倍晴明的男子的话，事情应该会是更加没有可驳回余地的了。
不过，即便所有人心里都知道，如果天皇想问当事最厉害的阴阳师是谁的话，虽然贺茂保宪这位公子一定会被率先提名，但是等到后面的安倍晴明这个名字一被人提出来，那么最终大多数的人，都会偏向选择后一位。
会没有率先被提出来，只是因为这位安倍晴明在某些方面的随意性，让被询问但是身为贵族阶级的大臣们有些不想议论；但是最终会被说出来，也是因为他在干脆利落的解决各种事情上的效率，实在是让人无法挑剔。
不过与大多数人——如果能寻得贺茂保宪，绝不去找安倍晴明——的这一做法相反，源博雅这位自出生就拥有「殿上人」这一尊贵身份的男人，先去找的是安倍晴明，而不是贺茂保宪。
事实上，最后他去找贺茂保宪的这一行为，最后也是被告知他因为这几日为了避物忌，而不得见面。
于是我们的源博雅贵公子，在放弃自己这两天折腾的这件事情，或者是自己一个人想办法解决之间，犹豫了一会儿。
直到牛车经过一处平安京中的某户人家时，他透过牛车窗前的竹帘，看到那户人家中的某位身穿平民衣服，将衣袖用绳子扎起的妇女，正趁着这一段时间时间下的极小的雨丝，将院内积着的雨水用木桶泼到外面的街上。
但是街上的雨水，却依旧有些流进了院子里。
于是这般费力的工作，在雨变大了后，就又变成了徒劳。
但是这一幕，却已经在一路上出现了好几次。
源博雅终于将右手上握着的那把合起来的蝙蝠扇，用扇骨敲在左手掌心内。
以这样子的动作，来坚定了把自己的信心。
他右手握着扇子，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看似随意的动作，却透着一股不掩身上所流的高贵血脉。
用扇子的前端敲了敲窗口的木板处。
行进的牛车，停了下来。
一旁的随从赶紧靠到车窗旁，只听得里面那位身穿朝服的自家大人开口道。
“我们去在原业平大人家。”
于是牛车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个弯，朝着目的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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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贺茂保宪正随意的盘腿坐在自己的居室内，手肘搁在桌上、以此来撑着自己歪在一边的头。
他微眯着眼。
他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把合起来的蝙蝠扇。
他这居室的窗户半开着，雨水打落在撑起的窗户上，只能徒劳的落在室外。
他似乎是在听着什么除了雨声和徐徐的风声外，另外一起期待着的声音。
随后他脸上浮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握着扇子的手指一滑，扇子“忽——”的一下，被打开了。
打开朝上的扇面上，稳稳地接住了一只从窗口飞进来后、落在它上面的纸鹤。
可以看到的是，这把蝙蝠扇的扇面，是与如今大行其道的金银箔贴出一处风景或者人物故事所相反的——
正反两面都是素色的白纸所贴成的。
此时扇面上落着一只因为失了最后一点灵力，而变得和普通的折纸小物件毫无却别的纸鹤。
而这纸鹤，天下间会用它来传递消息的，除了安倍晴明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这几乎是他的招牌一样了。
——虽然说晴明他本人，是绝对的从来不承认这一点来着。
贺茂保宪握着扇子的那只手，手腕一转，扇面上静静落着的纸鹤被抛到了上方。
等到它轻飘飘的落下时，贺茂保宪公子，只是将撑着自己的头的那只手向前伸出来些，随意无比的接下了这已经还原成了纸片的白纸。
等他看到了纸片上所写的内容后，终于发出了这被父亲给逼着要求避物忌的几个日子里，最畅快的笑声。
不过嘛——
他于是提笔，用端正秀丽的书法，写了两句话。
‘博雅已寻书而去。兴致极高，吾不忍扰。’
卷成一个卷轴后，就塞到了一个小小的竹筒里，接着用一旁点着的烛火中的蜡油封好口子。
无声的捏了个咒术作为这个竹筒的漆印。
随后就交给了一旁自己的式神。
看到对方用嘴叼起了那个竹筒，保宪少爷嘉许的拍了拍有着分叉双尾的自家黑猫的脑袋。
然后看着对方身子一跃，跳出窗外。
不出所料的，刚刚猫又的身影消失在雨雾里，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于是保宪少爷只能朝着敲门的那人说道，“进来吧，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子的。”
是的，随后进来的那个和保宪不需要这样子生分的女子，是他娶回家——并没有让她继续住在娘家——的妻子——北条星姬。
啊，不对。现在应该称其为，贺茂星姬。
‘反正，就是那么姓氏上的差别啦。’
保宪少爷曾经这样子的……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过。
而这个想法，也一如以往的那些想法一样，根深蒂固在他的心里，与他和外表惊人相反的，执拗的不肯修改一星半点。
然后对着给自己亲自端来晚饭、并且在一旁服侍自己用餐的妻子，保宪少爷拿起筷子，轻轻叹了口气后，没有进食，而是朝着自己的妻子一笑，问道：“星姬啊，不要担心这雨啦，最迟明天，它就会停了的。”
看到对方依旧是低着头的样子，保宪少爷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将她掰回来，也枉顾了自己当初风流的名声以及身为阴阳师的好口才了。
于是他说道，“这个承诺，就如同我当初说一定会娶你的一样。”
看到对方惊愕的抬起自己那张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姣好容貌的脸，保宪少爷觉得最起码这个妻子娶回来，赏心悦目的程度，就和秋天的女郎花一样好看了。
然后又继续用轻柔却坚定的语气说下去，“只给你的承诺。”
随后看到对方脸颊上的红晕，他脸上带着让对方觉得有些促狭的笑意，开始有了吃饭的胃口——开始动筷子了。
“一起吃吧。”
保宪少爷提议，对方低下头去，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么，和我一起喝一杯吧。”
保宪少爷再提议道，显然觉得拒绝一次后，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拒绝第二次，实在是不太好的星姬，稍稍抬起了因为他刚才说的话而涨得通红的脸，接过酒后，一饮而尽。
随后，她的脸变得越发红了。
保宪少爷愿意娶这位北条家侧室所出的女子为妻，也是因为她的这一个性，并不是如此惹他难受的无法在同一屋檐下住上一辈的缘故。
而至于安倍晴明——
贺茂保宪大少爷觉得，此时的自己在考虑这一自己所认定的“平安京第一美人”是否会真的娶自己的那个最小的妹妹——这并不需要。
吃完饭后，叫了个侍女将屋内的碗筷全都端了出去后，由星姬服侍着洗澡更衣之后——
吹灭蜡烛，一夜春宵……自不必再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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