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贪欢》玖渔

2、第2章

　　那对老夫妻假借拍照的名义，引诱她和他们合照，伪造她和他们认识的假象。

　　而那个小女孩故意让她帮忙拧瓶盖，假装中毒造成事端，老夫妻再用去派出所帮她作证为借口，将她骗到这辆早就等候在监控盲区的面包车上。

　　这伙人贩子狡猾极了，一环扣一环的阴谋诡计，甚至用她和两个骗子的合照，设置成电话的屏保，让她有口说不清，彻底坠入地狱。

　　那些噩梦般的记忆，让她绝望哭喊着，猛然被噩梦惊醒，梁浅浑身已经冷汗涔涔，再无任何睡意。

　　她怔怔盯着猪圈顶棚的缝隙，伸手把一缕皎洁的月光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恍惚间，仿佛看见阿嬷在对她招手，喊她回家吃饭，鼻子一酸，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家……

　　第二天晌午，雪后初晴。

　　院里来了个戴金丝眼镜，穿道袍的老头，他身后跟着个穿白衬衫牛仔裤的少年。

　　那个少年眉目俊逸，眼神却淡漠疏离，拒人千里。

　　从少年靠近猪圈开始，梁浅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他看。

　　她嘴角故意带着娇媚的笑容，试着利用自己好看的皮囊为筹码，利用一切机会，逃出这个鬼地方。

　　可少年眼中丝毫不惧，满是坦荡，竟然与她对视，少年的眼神，是她许久都没有见过的澄澈，不带任何龌蹉的欲望。

　　被他审视的眼神盯着，梁浅顿时愣神，愕然垂下眼帘，不敢再和他对视。

　　她面对过太多的肮脏不堪，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干净的眼神。

　　这人的眼神好冷，比她攥在手心里的雪还冷。可他的眼神却很干净，不像那些老头猥琐的眼神。

　　这样冷情冷脸的人，怎么会帮她？

　　梁浅心底燃起的希望顿时被少年的冷眼旁观浇灭。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手背上，她很快调整心态，故意装作可怜兮兮，泪眼盈盈看向少年，竟然在他淡漠疏离的眼神里，发现一丝若有似无的怜悯。

　　梁浅心中冷笑，男人果然都喜欢看女人掉泪，她开始更卖力的伪装。

　　萧野浦一抬眸，就撞进一双澄澈却闪着泪光眼瞳里。

　　那眼神空洞哀伤，满是绝望。

　　可眼前的女孩竟然在在笑，她露着小虎牙，嘴角浮出两汪清浅梨涡。

　　笑中带泪，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竟然同时展露在女孩脸上，诡异至极，却让他移不开眼。

　　轻咳一声，艰难移开视线，萧野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女孩头上狰狞可怖的伤疤上。

　　碗口大小的伤疤还在流血，而且已经严重红肿化脓，他想视而不见都难。

　　脑海里浮现她笑中带泪的模样，没来由让他心中微微一颤。

　　心微动，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野的手已经搭到她的脉搏。

　　他忍不住蹙眉，又满眼疑惑看向女孩，却看见女孩咬紧下唇，唇上已经溢出清晰的血珠子。

　　她在艰难隐忍，浑身都在颤抖。

　　相顾无言，但萧野已经读懂了她的心思，她在害怕，可她在害怕什么？

　　心中疑惑加剧，萧野装作若无其事地替女孩继续把脉。

　　他的眼神闪了闪，怎么回事？

　　主家不是说猪圈里的两个女人是他们的孙女，因为遗传了母亲的家族精神病，所以疯疯癫癫。

　　可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完全不像疯子！

　　就在此时，在一旁默默盯着女孩看了许久的老头子，忽然踉踉跄跄的扑到她面前。

　　“你去看看旁边那小姑娘的病情。”

　　萧野见状，就到一旁去给猪圈里另外一个女人看病。

　　看到老道士朝着她走过来，梁浅心下一惊，眼前的少年还有点怜悯之心，但这个老的可没那么好糊弄。

　　老头看向她的眼神很奇怪，梁浅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眼神，带着殷切和激动，甚至还有点泪光，简直莫名其妙。

　　老人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满眼都是喜色，反倒让她觉得一头雾水。

　　当老头开始给她把脉的时候，梁浅绝望的閤眼，等待噩梦在下一瞬间降临。

　　原以为自己要下地狱，可梁浅却听到老头说她的脉像是什么七死脉之一的雀啄脉，肯定得了肺痨还会传染，没几天好活。

　　梁浅压住心中雀跃狂喜，太好了！

　　他们找来的老头竟然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

　　站在一旁的萧野面色依旧无波无澜，但心底却很是诧异。

　　老头子今天很反常，把那个女孩说的好像病入膏肓，马上就要死了。

　　一派胡言，明明那个女孩只是严重营养不良而已。

　　真正快死的是猪圈里另外那个女人，她才是真正的雀啄脉，最多再苟延残喘两三个月。

　　换成从前，他已经开始和老头子争辩几句。

　　毕竟医学是救死扶伤关乎人命的问题，必须严谨。孰对孰错，非黑即白，总要说清楚。

　　可此时他竟鬼使神差默许老头子撒谎。他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看见老头子拉着主家去屋里开药方，谈诊金。

　　萧野打开药箱，取了些消炎祛疤的草药膏，准备给猪圈里的女孩清理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一抬眼就看见女孩在吃苹果，看见他走近，还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个奇怪的疯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眉眼弯弯，盈满笑意看着他，现在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他盯着女孩泛着血色和污泥的手，忍不住皱眉。

　　但看见她接下来的怪异举动，他顿时惊的站起身来，满眼震惊。

　　他看到女孩把吃剩下的苹果核掰开，取出苹果籽，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女孩正在给苹果核剥皮。

　　而一旁的簸箕里，已经堆满了剥好皮的苹果籽。

　　再看到女孩低头心无旁骛的数苹果籽，萧野攥紧微微颤抖的拳，他顿时明白女孩的真实意图，她想寻死。

　　苹果籽里含有一种很特别的化学物质——扁桃甙。

　　如果故意剥掉苹果籽外包裹的种皮，扁桃甙被胃肠道吸收后，会产生剧毒.氰.化.物。

　　一百五十颗苹果籽提取的氰.化.物可以毒死七十公斤的成人。

　　她已经数到二百一十六颗，簸箕里还剩下一大半。

　　从少年震惊的眼神里，梁浅知道他已经看明白她的意图，现在只能孤注一掷，否则只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两行苦涩眼泪无声滑落，梁浅哭丧着脸，张嘴无声祈求：救救我。

　　见少年呆呆看着他，愣在那没有任何反应。

　　她无奈接受现实，颓然蜷缩在角落，死死咬着发干起皮的唇，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失败了。

　　她转身又攥了一把苹果籽捏在手心里安安心。

　　“苹果籽不能吃，乖，拿来。”萧野语气放软，温声哄着她。

　　眼前出现一只修长手掌。

　　梁浅赌气背过身，冷笑道：“呵，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只不过有些东西一辈子只能吃一次而已。”

　　“你！”萧野被伶牙俐齿的女孩堵得哑口无言。

　　可看着她用湿漉漉饱含期翼，又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看，又拿她无可奈何。

　　罢了！

　　他忽然俯身夺过她手里的苹果籽，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轻语：“不要死，别怕，我保证救你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梁浅看见老医生从里屋走出来。

　　他皱着老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紧随其后的是那对恶魔兄弟，兄弟二人都是满脸不悦。

　　萧野看着她赶忙往墙角里躲，蜷缩成一团，就像只胆小的鹌鹑，心内五味杂陈。

　　“萧神医，我们兄弟两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送您了。”刘阿大阴阳怪气的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