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种田养崽记》十二溟

10、第十章

　　星本身就落在最后，听到迟牧川叫他，便是直接转了个身一溜烟的跑到了迟牧川面前，“祭司叫我？”

　　迟牧川点点头，引着星进了屋子，将手中的火把放到一旁的木架上卡住，原本昏暗的房间骤然亮了起来。

　　“祭司。”星的眼睛亮亮的。

　　“嗯。”迟牧川应了一声，向着一边的石凳子抬了抬下巴，“坐。”

　　星拍了拍自己的兽皮衣服，在石凳上做了下来，祭司屋里东西不多，但都归置的整整齐齐。

　　迟牧川从小药篓里掏出几根晒干的黄芪跟，放到石钵里碾碎成极细的粉，而后端着石钵蹲在星面前，“伸腿。”

　　迟牧川语气淡然，星却有些紧张，哪有让祭司蹲在自己面前的道理？

　　于是他赶忙要起身，“祭司，我……”

　　哪只他还没来得及抬起屁股，便又被迟牧川给按了回去，他重复到：“伸腿。”

　　这次，语气里带了些不容置喙。

　　迟牧川仔细的检查着星腿上的伤口，因着白天去泡海水澡，已经隐隐有些化脓了。

　　迟牧川皱着眉，用手帕沾着黄芪粉，小心的涂抹在星的伤口上。

　　他的一只手抓着星的小腿，感觉对方的小腿的肌肉有些颤抖，于是便停了下来，“是痛吗？”

　　星摇摇头，磕磕绊绊的说：“不是，是……有点紧张。”

　　祭司向来矜贵孤傲，平日里对谁都是礼貌有加，亲近不足。部落里的孩子许是能多得几分笑脸,但却也是从未有过什么直接接触。祭司就好像兽人传言中的主神，有悲悯一切的情怀，却也有矜贵淡漠的性格。

　　而此刻，被他奉若神明的人，正蹲在他的面前，替他处理伤口，让人怎能不紧张？

　　迟牧川嗤笑一声，“有什么可紧张的，好了，你走吧。”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迟牧川将手帕打成了一个蝴蝶结，系在了星的膝盖上。乍一看甚是滑稽。

　　星有些疑惑的站起身，“祭司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做侍卫守夜吗？”

　　迟牧川摆摆手，“不用，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明天你去狩猎队报道吧，我和狼风说了，让你加入狩猎队。”

　　星仍旧是站在那，“可是，如果遇到迁居之前那晚的情况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我们搬到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一个部落知道。”

　　星提醒道：“祭司你忘了，我们刚和食人族发生了冲突。若是他们偷偷跟了来……”

　　迟牧川蹙眉，星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他才刚刚带领木部落走上正轨，不想沦为他人口粮，星留在这，总比他一个人要安全。

　　于是他也不在拒绝，找了张兽皮给星铺着，二人便这么睡着了。

　　翌日。

　　迟牧川醒来时，星已经不见了。

　　因着是睡在木板上，每动一下都十分明显，昨晚星一直翻来覆去的，导致他也没睡好。

　　迟牧川掩面打了个呵欠，掀起草帘子走出房间，问：“星呢？”

　　“跟着狼风大哥捕猎去了。”猫藤带着采集队的几个人正在卖力的洗着兽皮。

　　猫藤的手搓的通红，但却不见多少效果，至少迟牧川看到那片污渍在猫藤的搓洗下并没有分毫减少。

　　迟牧川制止住猫藤：“别洗了，这样是洗不干净的。你们随我去将昨天分装好的肥肉抬出来。”

　　猫藤几人搓洗的也有些累了，闻言将手中兽皮一丢，跟着迟牧川将先前狼风他们分割好的肥肉抬了出来，腥气一股脑的钻进迟牧川的鼻子，刺激的迟牧川胃中一阵翻腾。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快放下来，快放下来。”

　　猫藤有些懵的放下筐子，问：“怎么了祭司？”

　　迟牧川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与那筐白花花的肥肉拉出一段距离：“你难道没有闻到一股油腥味吗？”

　　猫藤摇摇头，“没有啊。”

　　想到之前石洞里堆放的腐臭烂肉，这点肉腥味的确算不上什么。

　　于是迟牧川道：“好，那你先熬猪油，我去捡点草梗。”

　　“熬猪油？该怎么熬？”在祭司来之前，他们都是直接生吃的，因此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迟牧川隔空指导：“先烧一锅水，把肥肉切成小块之后扔进锅里熬，注意水不用太多，一石碗就可以了。等到开始出油你就可以很直观的看到了。”

　　猫藤很是聪颖，迟牧川仅仅短短几句话，她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随着熬制时间的推移，原本的腥气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扑鼻的油香，原本雪白的猪肥肉也渐渐开始变得金黄。猫藤节俭，将这些炼油剩下的油渣也一并放到了一个碗里。

　　香气吸引了和老人一起磨石碗的孩子们，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的石碗，一溜烟的跑到猫藤跟前，叽叽喳喳道：

　　“猫藤姐姐，你煮了什么，太香啦。”

　　“猫藤姐姐，这个碗里黄黄的东西，看上去好诱人啊。”

　　猫藤担心锅里的滚油伤到孩子们，只能故作严厉的驱赶，“不许乱动，祭司回来之前，不许靠近这里。”

　　奈何她平日里总是一副笑脸，此刻临时抱佛脚似的故作严厉，也吓不住这些顽童。有一个还趁着猫藤顾不来，偷偷伸手拿了一块油渣放进了嘴里。

　　“好好吃啊！”

　　猫藤叹了一口气，正待再次劝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小五，虎地，鸭云，快过来帮忙。”

　　是狼风他们打猎回来了。

　　眼见着孩子们哄笑着奔狼风他们去了，猫藤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星的帮助下，猪油很快便都熬完了，油亮亮的装在一个个石翁里。

　　老人们吸着鼻子，陶醉在香气之中，闻着闻着眼睛便又湿润了。

　　这样的好日子，是以前不敢奢望的。多亏了这个从天而降的祭司啊。

　　老人们才刚在心里念叨了一番祭司，迟牧川便扛着一捆草梗回来了。他走过去看了一下猫藤他们熬出来的猪油，赞赏道：“不错。”

　　而后吩咐狼风在这里留一石翁，其他的全部等到冷却之后搬到贮藏洞里，用筐子盖住翁口留着冬天吃。

　　猫藤到一边休息了，眼下草梗堆旁只留下了狼风狼火两兄弟，虎地和星。

　　迟牧川将先前在海边捡的贝壳放到石碗里，用一根粗粗的石棒捣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而后又仔细地开始磨。星在一边突然伸手拍了拍迟牧川的肩膀，迟牧川微微偏头，“怎么了？”

　　星：“没什么，肩膀上有灰尘。”他记得祭司是喜欢干净，因此便替迟牧川将肩膀上灰尘拂了去。他洗了手，不会弄脏祭司的衣服。

　　迟牧川将磨好的贝壳粉末放到一边，接着伸手便要去将草梗放进火堆里烧。

　　星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那堆脏兮兮的草梗，抢在迟牧川之前将草梗填进了火堆里，“我来。”

　　迟牧川已经习惯了星抢活干，倒是狼风，有些诧异的看了星一眼。

　　星干活很麻利，不多时便烧出了一堆草木灰，眼见着星要将那根碧绿的竹子也扔进火堆，迟牧川赶紧伸手制止，“竹子就不用烧了。”

　　迟牧川因为灵核受损的原因，手冰凉的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块坚冰。他的手覆上星的手，星明显迟滞了一下。

　　星帮着迟牧川将草木灰倒进石锅里开始熬，看着二人配合的如此默契，狼风莫名感觉自己在这有些多余。于是道：“祭司，我和狼火去剥兽皮，过冬需要的兽皮还差很多。”

　　得了迟牧川的应允之后，狼风便拉着狼火走了。

　　“腿上的伤好了吗？”熬制碱水需不停搅拌，那味道不算好闻，迟牧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星乖巧的点点头，好似一只小狗，“已经好了，多谢祭司。”

　　迟牧川心中为他的自愈能力震惊，同时也有一丝失落：伤口愈合的如此之快，星和他，明显不可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迟牧川压抑住心中的那点失望，面色如常：“那把手帕拿来吧，要用。”

　　星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不出迟牧川所料，那帕子果然是被星仔细清洗过的。

　　迟牧川接过帕子，让星端着石碗，手帕是绢丝质地的，可以很好的过滤草木灰，只是几遍下来，原本雪白的手帕被染得黑黑的，着实有些难看。

　　迟牧川不甚在意，将手帕的搭在了旁边的木头上，此时猪油已经凉的差不多了，迟牧川留下一碗，其余的都让狼风过来搬走储藏。

　　狼风走的风风火火，全然没有注意到将帕子带到了地上，也没有注意到地上多了一只捡帕子的手，一脚竟直接踩到了星的手上，星一声不吭的抽走帕子，狼风反倒是吓了一跳：“你蹲在地上做什么，这一下幸亏我没踩实，否则你的手该断了。”

　　星抿着嘴，没有答话。

　　迟牧川先前熬得盐还剩了些，他取了一撮放到猪油当中，此时碱水也沉淀的差不多了，迟牧川全神贯注的将上层碱水倒进盛有猪油的碗里，一边的星举着手帕：“祭司，掉了。”

　　手帕灰扑扑的，迟牧川只是瞥了一眼，随口道：“脏了，扔了吧，不能用了。”

　　言罢，便低下头继续倒碱水，全然没有注意到星将手帕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加入碱水之后，放入贝壳粉，不断地搅拌，只见原先橙黄油亮的逐渐变成黄白色的稀粥状，再由黄白色的稀粥状转变为白色的膏体。

　　迟牧川拿来先前的竹筒，用刀从隔膜中间破开一个小孔，将粘稠的膏体由小孔中灌入竹筒中。

　　星睁大了眼睛问：“祭司，这是什么啊？”

　　迟牧川看着星呆萌的样子，很想去捏捏他的脸，却还是忍住了，“这个叫做肥皂，清洁用的，以后每个人吃饭之前都必须先用肥皂洗手。”

　　祭司身上总是香香的，一定是肥皂的原因吧？想到这，星暗自决定，要多用肥皂，如果自己也变得香香的，祭司会不会和他更亲近一点呢？

　　想到这，星心情愉悦，他一笑，漏出两颗小虎牙和浅淡的梨涡，终于有了些少年人的活泼飞扬，“那么祭司，今晚上吃什么呢？”

　　迟牧川沉思了一会，道“咱们还要加紧炼制一些盐，木部落位置偏僻，今年就不去雷部换盐了，麻烦，中午就做些烤肉吧，省事还好吃。”

　　迟牧川只顾着和星说话，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中的异动，在二人背过身去收拾东西的刹那，一个黑影窜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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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