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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暂别虎守林,陷入阴谋。 ...

  •   楠姑娘久不做声,姚令喜也不恼,就安安静静,陪着发呆。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还需四哥治好她一身伤病,再慎而又慎地,查清处置掉害她的贼人,最后为她寻个安稳的好去处,一切从头来过,届时,或可解她心结。

      细细一想,还真是每一步都棘手。

      只是眼下姚令喜自身难保,手头事情多得数不清,须得一一安排,徐徐图之。

      “差点忘了件正事。”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原是要一力承下所有,但是转念一想:姑娘怨念太深,主动触霉头实在傻得慌,还是另找个倒霉鬼来受着算了。

      顿了顿,姚令喜细眉毛一挑:

      “楚姑娘,今日我来,本是为了与你说清楚:能救你性命的谢少主,并非我霸占着不肯松手,实则是有个叫章栽月的小官儿,一心巴结讨好于我,硬是仗势欺人,将谢氏扣在我身边照应。”

      “小姐?”

      丹歌怪叫一声,姚令喜白她一眼:“别插嘴。

      我亦是昨个醒来,才知有此一事。并且昨日,那姓章的,已经将谢氏遣去边关救急,一时半会儿必定回不来,若是因此拖延你病情,连累你丧命,你切切记住,夺去你生机的人,是他章栽月。他日阎王殿前陈状诉冤,千万要记得报他章栽月的名号!”

      “呸呸呸!百无禁忌!诸邪回避!”

      丹歌小拳头捏得梆硬,死撑着等姚令喜话说完,立刻双手合十,躬身打旋,将十方三界、诸天神佛遍拜:“百无禁忌!诸邪回避!小姐别乱说!谢公子很快就会回来,有他妙手回春,没人丧命,关姑爷什么——”

      “不一定。”姚令喜摇摇头,并不盲目乐观。

      北境三镇现在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虽说哀兵必胜,但前途尚难预料,四哥此去,一时应该难以脱身回来。

      “但现在我改了主意,你随我去,死生都落我手里,与旁人无关。”她转头冲谢朗颔首,决断如流,“伯父,于公于私,楚姑娘我都要定了。”

      “嗯唔……”谢朗徐徐点头,然而眼神失焦无聚,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姚令喜说了什么,心思一沸而升腾,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原来五丫头是担心天贶被人记恨,才不顾惜自个身子,特意冒雪前来。

      天爷啊!哪儿来这么好一丫头,还偏偏瞎了眼,就看上我家的臭屁小兔崽子了!

      只是这王公贵女,宇量深广,岂能私心让她雌伏我虎守林的浅草丛里,更何况,章栽月那小子……

      “要不小姐,你写封信,差人去追,谢公子必定飞奔回来——”

      丹歌嘿嘿乐呵,沉迷楠姑娘美貌,无法自拔,“咱送佛送到西,小娘子好好活着,你才好办事不是?”

      “当然,她也会乖乖巧巧,听你的话。”丹歌暗戳戳捏楠姑娘小臂,挤眉弄眼,狗狗祟祟动唇:“是吧是吧!快点头啊你!”

      乖你个大头王八鬼!姚令喜静静听她胡言乱语,原以为她现在改姓“章”,一心惦记她家姑爷,没想到转瞬之间,又满心满眼皆是美人,什么混账话都敢说。

      不过话说回来。

      无意间,姚令喜将章栽月和楠姑娘两张脸摆一处,猛然发现俩人都是神颜天赐,竟十分登对。

      楠姑娘业已身故,章栽月不可能一世就这么寡着吧?世上哪有人不爱美人?就是单纯搁身边瞧着,也赏心悦目不是?倘若章栽月能瞧上她,那么——

      嚯嚯嚯。

      我还要为她洗冤平雪,等四哥回来,说不定真能救她一命,如此救命又兼伸冤的,让她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虽说手段下作了些,可章栽月在外人眼里头,可是个人尽皆知的香饽饽,楚姑娘应该还瞧得上。

      到时候将她许给章栽月,我得自由,谁都不亏!

      好主意。

      神神道道好一通算计,姚令喜兴奋莫名,又有点羞耻,有点亏心,暗自咽了口唾沫,沉着肩膀压的嗓子,摆出公主的款儿——

      “行了,就这么定下了,先送你去我永丰坊的公主府安置,等我腾出手,再来办你的事儿。”

      “啊~不要嘛~”丹歌吊着嗓子,皱一张苦瓜脸,“带在身边不好么?日日瞧着心里也舒畅不是?”

      “就只你舒畅。”姚令喜心想我有放妻书,还有楠姑娘弟子的九族性命压着,不愁章栽月不放人,这姑娘还是先藏起来,留作备用即可。

      她转而看向楠姑娘:“你一直沉默不语,倒像我当真在欺男霸女,安王殿下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你随小公主回府去,要么杀了她,要么你死在她手里。”

      “只怕到时候,他别抱琵琶,与小公主双宿双栖。”

      楠姑娘脑中,波涛汹涌。

      就凭这贱人特意跑来炫耀和悬光的关系,只害她一条命,反倒是便宜了她。

      既然这么想拿我装好心,我索性成全你,让悬光亲眼瞧瞧,你是怎么对待我。

      成亲了又如何?

      非池中之物又如何?

      那个人已经人头落地,死无对证,我不松口,你就百口莫辩,只能继续承受悬光的怒火。

      毕竟我所遭遇的种种不幸,都是因为你寡廉鲜耻,想要得到他。

      毕竟悬光他就算嫌弃,就算暂时无法接受,也不可能不心怀愧疚。

      他会为我杀人,也一定会承担我因他而受的苦难。

      更何况,你个贱人,还会把我带在身边,继续对我施暴,悬光他,必不能容你。

      胜算,在我这边。

      “回话呀小娘子,你这副态度,我很难帮你说情知道么。”丹歌看她还是冷若冰霜,干脆一本正经,直接代答——

      “她说她都听你的!”

      “我说丹歌,”哄鬼也不是这么个哄法吧,床上的人明明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无,姚令喜没瞎也没聋,无奈得眼角直抽抽,“你这个胳膊肘——”

      “贵人说,你是好的,让我随你去。”楠姑娘突然开口。

      她很清楚,要待在姚令喜身边,就绝对不能暴露身份,楚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莫要被人知晓她就是楠图,因为刺杀宁国公主的,正是梁晏。

      梁晏,他养起来防身的一条狗而已,没想到能做到这种地步。楠姑娘试探性地,丢出一块石头:

      “但是我想亲眼看看,你究竟如何,你说被野狗咬了一口,那你会如何打击、报复?”

      “这事与你无关。”

      “那奴家的事,也不便托付贵人。”

      “干嘛?仗着你美,跟我玩儿恃宠生娇?”姚令喜被她的小倔脾气闹得好笑,也不惯她,抬手招来侍卫:“捆回去。”

      “是,殿下。”

      “咳!”

      谢朗应声一个闷咳,姚令喜骄横跋扈的脸,立时绷住,细肩膀都往下萎了三分。

      “伯父,我并不是那个……额,我的意思是……”对上谢朗莫可奈何的宠溺,她笑眯眯改口:“我最会疼人,一定好好照顾她,伯父您放心。”

      转头,她吩咐丹歌:“你看着办吧。”

      “好嘞小姐!”

      丹歌乐得开怀,谢朗唤来商陆,交代一番之后,径直将姚令喜推了出去,差人送她返回自己的院子。

      不多时,谢朗再次找来,怀中抱一袭狐裘,花色像极了昨日章栽月身上那件。

      姚令喜甚是疑惑,又接谢朗一个眼神暗示,立刻把人全都遣了出去。

      场面登时清净,姚令喜乖乖巧巧坐好,一副小媳妇做派,谢朗却直接将狐裘横她膝上,认真嘱咐:“这是章栽月的,不知为何挂在树上,你给他带回去。”

      “不要。”她无比嫌弃地提起来丢掉,“我才不碰他的东西!”

      “傻孩子怎么说话呢,他是你实打实的夫君。”谢朗沉沉叹口气:“丫头,你可知你身子并未好全,我却为何不拦你离开?”

      “当然是因为我有事要办,而且山奈和白术也会贴身照顾,”姚令喜歪着小脑袋,看他面色深沉,眼睛眨巴眨巴,“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谢朗严肃地摇头,“是因为章栽月。”

      “哈?”姚令喜当场傻眼:“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与他有个赌约。”谢朗慢悠悠捋着不存在的胡子,娓娓说道:“就在你被山奈带回来当夜,我们勉强救回你小命,天贶出去找人麻烦的时候,章栽月与我,在你的诊室里、病床前,打了个赌。”

      “您……和章栽月?”姚令喜眼睛都瞪圆了,心想我那会生死未卜,你俩还有闲情逸致在我床头——“打赌?”

      “就是打赌,那小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谢朗抬眸望向左上方房梁,陷入回忆:

      “他一眼就看出天贶与你,很有些牵扯,当场便问我,如何才能尽快带你离开虎守林。我那时正因为你刚出阁就险些丧命,很是迁怒于他,哪肯放心他带走你,索性就提了个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我告诉他,若想带走你,必须得有能力保证你万无一失,只要他能通过太医署的年终大考,就听其自便。当时距离大考仅剩半月,我随口一提,就是堵他的嘴,借口打发——”

      “打发得好呀!”姚令喜深以为然,“我听说今日方才大考,他错过了吧。”

      “并没有。”谢朗收回幽深视线,徐徐摇头,脸上尽是不可思议,“昨日他临行前,特意来找我说这事,问能否提前为他设考,他回去后,立刻派人来接你。”

      “原来如此!打量着我在这儿不好下手,着急忙慌要弄回去是吧!”

      姚令喜撇撇嘴,想起章栽月为她尝药,暗骂果然没猜错,狗男人就是在拿她练手学医,还顺手骗得大哥哥团团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好大的口气,他还真以为他能通过?”

      “通过了哦。太医署五门:医科、针科、药科、按摩科与咒禁科。他选了疡医科,我亲自出题,虽则比天贶还是云泥之别,但是日常照料你伤口,却是绰绰有余。”

      谢朗满面红光,甚是嘉许:“真是天纵之才啊,常人苦修三五年也不一定能通过的严苛试炼,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须臾之际,就拥有了供职太医署之资格,在医道一途,已算是人中佼佼喽!”

      “哈啊?”姚令喜愣了一个眨眼的时间,立刻脱口而出:“紫微星是这样的!”

      圣上那般倚重,她并不怀疑章栽月的能耐,甚至都没工夫恶心他拿自己练手,此刻她真正担忧的,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伯父,我严重怀疑,他学医是为了下次害我的时候能够一击致命,让你们没机会救我——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防着他——”

      “五丫头!”谢朗严肃打断。

      “那小子,足足守了你半个月,寸步未离。你可知朝廷日日都有公文往来,他是一边照看你,一边料理政务,还不眠不休地学医术,就为了把你从天贶身边带走。

      此番种种,伯父我都看在眼里。模样俊,脑子好,最要紧是心里有你,肯花心思。就算你和天贶如此,他也不计较,还反过来对自己下狠手,凭本事抢人,你嫁得这样的好郎君,伯父是真心为你高兴,这个侄女婿,我认了!”

      “伯父……”

      出现了。姚令喜垂眸看地,独自默哀:又一个被章栽月骗得团团转的人出现了……丹歌、大哥哥、伯父,嗯,第三个了……

      “你也听说了吧。”谢朗看她沉默,又挑重点提醒:“丹歌丫头说了,刺杀你的凶手,也是章栽月亲手捉住,当场就要打死的!”

      “啊?”

      姚令喜一直默念□□念经大法,一听这话,吓得花容失色:“什么?怎么可能?他抓了凶手,还要打死?”

      “不对不对。”她抚着小心脏,怎么都不愿相信:“楠姑娘的弟子,他如何舍得?莫不是早就送到天涯海角,胡乱抓个人充数吧?”

      “那孩子一身正气,哪会草菅人命?丹歌说贼人是个刻工,对,就是什么楠姑娘弟子,正好也与凶器相合。”

      谢朗不欲细说这个,转而语重心长地拉住她的手,“丫头,我知你大婚遇刺,心里或许惊恐,就想往自个儿觉得踏实的地方躲,可是你已经成亲,可以依靠伯父,却不能再惦记天贶了。

      章栽月是个好郎君,对你也死心塌地,你在他身边,伯父一万个放心,你收好心再回去,与他安安生生——”

      “不要。”姚令喜小嘴一噘,反过来捧住谢朗双手:

      “伯父,这些年没闹您,您大抵是不知道,阿喜的心意从未改变,世间好男儿再多,也无人能及您的儿子我的四哥,我想在四哥心中,阿喜也是如此。虽然我现在处境尴尬,但是您放心,我很快就会给他、也给您一个交代。”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是您万事要想全了才好呢。”姚令喜娇滴滴嗔怪,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您想想,就算,就算我忍了章栽月,四哥怎么办?他有这么好的我,哪里还能闭上眼睛、捏着鼻子要别人!”

      说着,她笑嘻嘻凑近一丢丢,憋一脸坏:“伯父,您也不想被伯母知道您不管儿子死活,准备害他孤独终老吧?要不要我写封信给她,请她别只顾着养马,快些回来操心四哥的婚事?”

      “好你这小东西!”谢朗狂甩她咬住不放的手,气不打一处来,“皮到我头上来了!”

      “哈哈哈!”姚令喜抓紧他不放,“还有三位姐姐,便请她们一并都回来,给弟弟和未来弟妹撑腰!”

      “臭丫头!”谢朗就像猫抓糍粑,完全脱不开手,老脸都涨得通红——“看我不揍你!”

      “来人啊!”姚令喜哈哈哈朝外唤人——“谢家主要送我们,快快准备出发吧!”

      “是,殿下!”

      侍女侍卫次第鱼贯而入,抬起姚令喜的小椅,簇拥着往外院行去。

      一路上,姚令喜打听起商陆的家世,谢朗一边说一边给她塞狐裘,姚令喜转头扔掉,谢朗捡起,姚令喜又丢,谢朗再捡,俩人闷头忙乎,一个古灵精怪,一个哭笑不得,闹得众人直犯迷糊。

      好不容易终于出了院子,又见蜿蜒车队尽头,丹歌拿个戥秤杆子,龟丞相一样踩着零碎脚步,在商陆后头亦步亦趋,有事没事儿戳他一下,跟无常鬼索命似的。

      “丹歌!”姚令喜看商陆实在可怜,高声唤她:“你姑爷的衣裳,还不快过来接住!”

      “好嘞!”丹歌把秤杆子插商陆脖子里,开开心心跑来,一把从谢朗手里抱走,噗噗拍打雪沫,“姑爷怎么人走了衣裳还在,他不冷么?”

      “紫微星,怕什么冷。”姚令喜毫不掩饰地阴阳怪气。

      “小姐你关心姑爷是天经地义,”丹歌费劲扒拉,抖干净狐裘,暖烘烘抱紧了,咧嘴开笑:“没人笑话你,不用这样遮遮掩掩、口是心非。”

      “……”

      姚令喜腮帮子气鼓鼓,又被她噎得不想说话。

      倒是谢朗眼前一亮,忽然觉得丹歌丫头的心思,好像异于常人,五丫头刚才问商陆的家世,莫非是有什么想法?

      然而丹歌哪知道谢朗在琢磨什么,她自觉说中姚令喜心事,得意洋洋地指车队,与她说明哪些回应国公府,哪些去公主府。

      还絮絮叨叨说她打听清楚了,美人小娘子闺名惠姑,年方十九,尚未婚配,但是来年再不适人,只怕就要照《户婚律》规定,被户部拉去强行配婚了。

      丹歌咬音咂字,说得十分可怜,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要姚令喜做主,给她寻个好去处。

      可姚令喜静静听着,嘴角越来越难控制:且不说她有心把人塞给章栽月,姑娘此时还怀着身子,如何给她议亲?况且她能不能活到明年都两说,操这份心,有用吗?

      与其担心她,还不如多去关怀关怀程千户呢!还有你家小姐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好吗?

      算了,臭丫头指望不上了,现在最要紧是回去拿放妻书!

      她匆匆忙忙同谢朗道别,小椅停到牛车前,左寻右找,傻了眼——

      “山奈呢?”

      “等等——”只闻其声不见人的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吼——“我在!”

      山奈慌里慌张跑来,手好像还在佩囊里翻搅,看到谢朗,又嗖嗖把佩囊拽到身后,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在藏什么。

      “忘了点儿东西,呵呵,呵呵呵。”她喘着粗气打招呼,抱起姚令喜跳上了车。

      车队开拔。

      姚令喜宽敞的车厢,一时略显拥挤。

      她、丹歌、山奈,还有楠姑娘,各据一方。

      姚令喜还以为丹歌会安排姑娘躺去公主府,没想到丹歌欢天喜地地,跟美人挤到一处,每每过弯,车厢微微倾斜,她还小心翼翼伸手护,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的疼惜。

      “商陆说姑娘身子见好,惠姑小娘子躺了许久也想坐坐,这如诗如画的就在近前,小姐瞧着,也神清气爽吧!”

      把个病患拖出来折腾,我爽你个大头王八鬼!姚令喜忍不住吐槽:“你这架势,夜里是不是还要搂着睡?”

      “那怎么行,我睡觉满床滚,压坏惠姑可怎么好?”丹歌想了想:“我要在屋里再添一张床,嘿嘿嘿。”

      她乐起来就没完,一路瞅着美人傻笑,姚令喜满脑子事儿要办,懒得跟她白话,倒是山奈幽幽默默坐在角落,心想:

      丹歌姑娘不是五小姐的侍婢么?怎么没大没小,都宠上天了?

      她甚是奇怪,同时也暗暗警觉:方才听说楚老爷子和小少爷不是好鸟,这同样姓楚,楚姑娘,又能好到哪儿去?还咬死不肯说是遭什么人害了,岂非敌在暗我在明,千万别害五小姐引火烧身,弄个引狼入室才好。

      如此想着,山奈打起十二分精神,车厢内外一并戒备,没成想,竟真的,听到远处有什么动静,似乎还将车队拦了下来。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之后,程千户黑着脸,出现在车窗外,山奈应时撩开帘子,就听得尖细又粗粝的声音高高吊起——

      “圣上口谕,宁国公主接旨!”

      圣旨?姚令喜静思的明目启张,圣旨怎么传到这儿来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内侍大人,”程千户屈膝跪进雪地:“殿下抱病,恐无法亲自出来接——”

      “哎呀。”黄内侍苦哈哈一张脸:“这都叫怎么个事嘛,那我那我就——”

      “圣旨在此,”御史中丞冷冰冰盯着姚令喜的车帘:“犯妇姚氏,还不快速速下车跪迎!”

      “犯妇?”丹歌腾地立起来,一头撞上车顶,“什么情况?!”

      “哎呀周大人,这没审没定的,公主——”

      “板上钉钉的罪名,内侍大人,难道还想徇私,放走犯妇不成?!”

      眼看外头呛起来,一口一个犯妇,姚令喜立马喝止丹歌,示意山奈抱她出去。

      于是蜿蜒的车队中间,姚令喜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摆成跪姿,半个身子埋入冰雪。

      “妾身姚氏,恭听圣谕。”

      “宁国公主,不修命妇之德,挟势弄权,干政乱国,有负圣恩,着脱簪去服,戴罪入宫听审。”

      黄内侍宣完谕旨,唉声叹气,两名宫人立刻上前,从头到脚,剥去外衣钗环,见她不能行走,便连扶带拖,将人提走。

      山奈严守姚令喜吩咐,死死拖住丹歌,捂紧她嘴巴,将她按在原地。

      这么快就动手了。楠姑娘独坐车厢,松松惬惬,笑起来明艳娇媚,秀色堪餐:

      不知道是悬光,还是王爷出手了。

      接招我在西北的布局,可惜了,命妇干政,九族都不够杀的。

      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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