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73、旧地

　　这是越梨最开心的一次旅途。她永远记得周冀给她带来的巨大惊喜和幸福。昨晚被周冀“欺负”得太累，她只在飞机起飞前和周冀说了会话，平稳后就靠着周冀沉沉地睡去。她不再做那个梦，梦里的周冀再也没有离开。
　　宋尘远早早开车到了机场，谁知大老远看到越梨和周冀手牵手一起出来。那丫头脸上藏不住的幸福和喜悦，连他仿佛都被感染了。宋尘远想起了远在韶安的吴恙，那天机场送他离开时，吴恙望着他，克制着难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伤。回来后，他一直想打个电话问问近况，可每次拨通后又被他按掉。
　　宋尘远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人都是会变的，吴恙只是没有遇到更好的。等到吴恙长大，自己都快四十了，到时她也许会后悔执著于年少时的冲动，后悔将感激当做了爱情。宋尘远设想着一百种可能，他告诉自己对吴恙的关心不能越界，告诉自己终将和吴恙成为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越梨和周冀看到了接机人群里的宋尘远，开心地跳起来朝他挥手。宋尘远收敛心神，朝二人走去。周冀提着行李，和宋尘远握了手，自从那次知道真相后离开，还没见过面。如今一别三月，他和越梨都已注册结婚了。
　　在这件事上，周冀是非常感谢宋尘远的。
　　宋尘远的车停在了过道处，三人上车后，还是由宋尘远开车。颠颠簸簸的三个多小时，越梨终于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地方。一群孩子早听说小越老师要回来，一看到宋尘远的车出现，就迫不及待地迎过来，孩子们围着车高兴地喊着“小越老师”“小越老师”。
　　越梨怕孩子被车碰到，一直在喊着让他们注意安全。可孩子们对她的心是真的，想念也是真的，一直跟着车子跑。还没到校门口越梨便下了车，一群孩子立刻涌着跑过来，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和越梨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周冀拿着行李下车，看到越梨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她一个个摸着孩子的脑袋，问询他们的功课，还给孩子讲着大山外面的世界，逗得几个孩子哈哈大笑。那个叫东东的男孩，笑得鼻涕都喷出来，被周围的孩子一顿大笑。越梨拿出外套里的纸巾，细心地给东东擦干净鼻涕。
　　周冀忽然想起那一年暑假，越梨在河边教他钓小龙虾，她一直那么有耐心，说话轻声细语，周冀当时好像说过，越梨很适合做老师。他笑了，看着这样的越梨，移不开眼睛。
　　越梨住的那间宿舍很简陋，和吴恙两个人挤一起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房间里设施简单，唯一的电器只有一盏白色的台灯。越梨有点为难，虽然她很开心周冀能陪他过来，可山区学校的条件实在是太一般，和云栖路的别墅落差太大。她心里有点难受，甚至怪自己的任性。
　　“阿冀，这里条件不太好，其实你不应该来的。”越梨摊开被子，抖了抖，一股味道冲着鼻子而来。
　　“条件不好又怎么样，你不是还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吗？”周冀走到越梨身后，抱起了她，“小梨，我是来陪你的，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只要专心做好你的事就行。”
　　越梨忍不住回过身，抱紧了周冀，埋进他胸口，“阿冀，你为什么这么好？我怕你太好，我不舍得离开你。”
　　周冀松开了一些距离，眼睛看看越梨，有点生气地问道：“小梨，我只是按照自己内心而做，而且我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好。”
　　“阿冀，可是我越来越爱你怎么办？”越梨搂住周冀的脖子，柔柔地说道。
　　“嗯，我喜欢你越来越爱我。小梨，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要你而已，知道吗？”周冀轻轻捏着越梨的下巴，附上了吻。
　　越梨被周冀吻得有点难耐，但一想到是在宿舍里，顿时灵台清明推开了他。越梨不自然地整了整头发，脸红红地说道：“这里……这里不行。”
　　周冀一脸得意，逼近越梨问道：“什么不行？”
　　越梨被逼得快倒在床上，她脸通红，慌乱地将一缕头发别到脑后，还装作镇定地说道：“就是……就是欺负不行。”
　　周冀被“欺负”两个字幸福到了，他压根没想在这里对越梨做什么，只是忍不住亲了越梨。其实两人自从有了亲密关系后，前后加起来也有好几次，可越梨这动不动害羞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周冀像是个纨绔子弟欺负了良家少女般，一脸得意，他用一根食指轻挑起越梨的下巴，暧昧地说道：“小越老师，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亲一下你而已。”
　　越梨被自己的多虑给打败了，她一瞬间脸红彤彤，直接一手捶向周冀，她从床上拿起枕头，扔给周冀，不服输地说道：“好啊，算我想多了，那周队长晚上就去和陈晓岳老师睡吧。”说着要赶周冀出门。
　　“别，老婆，我错了。”周冀立马怂了，扔下枕头，一把握住越梨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我想，是我想，而且现在特别想。”
　　越梨看着这样耍赖的周冀，简直要笑出来，可她还是一本正经问道：“你确定是你想，而不是我想？”
　　“我，是我。老婆，别赶我走，行不行？”周冀可怜兮兮地求着。
　　越梨忍不住坏笑，将周冀的枕头放好，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好好端正态度，晚饭你去煮。”
　　“是，老婆大人！”周冀一个标准的军礼，逗得越梨实在憋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宋尘远今天去机场的路上，顺便买了点菜，算是给陈晓岳践行。晚上周大厨掌勺，一共做了四菜一汤，连一向胃口不好的宋尘远，也吃了满满一碗饭，陈晓岳一直给周大厨点赞，直说越梨赚到了这么好一老公。
　　饭后越梨去和陈晓岳做了一些交接工作，周冀则在厨房里洗碗收拾。宋尘远走了进来，递给他一根烟。周冀摇摇头，推了。
　　“不抽？”宋尘远点了烟，幽幽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不抽，越梨不喜欢。”
　　“呵，你还真是个好老公。”宋尘远看着这样的周冀，确实很难和那个当时精干英勇的周队长联系起来，“越梨要在这里待一个多月，你知道吗？”
　　周冀知道宋尘远要说什么，他正涮着锅，抬头看了眼说道：“她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
　　宋尘远无话可说。他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周冀是那样无条件爱着越梨。他突然生出了些自惭形秽，他对越樱，对吴恙，都是建立在自己的意愿之上，总是揣测着她们的想法，而从未真正走进她们心里，看看她们的需要。
　　他自认在这点上，比不过周冀。
　　“我终于知道越梨为什么那么多年心心念念忘不了你。”宋尘远笑了笑，他突然间释怀了，“你值得她等。”
　　周冀不知宋尘远为什么突然间说到这个话题，他只是听着，并没有回答。
　　“那时越梨跟我说，你是一个为理想而特别执著的人。这丫头说起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光，她特别心疼你，当时你去了美国，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其实一般人看来，去美国是一条最好的出路，大概只有她认为，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宋尘远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着他不知道的往事。
　　“不过你们两挺像的，很少有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肯来这种地方做支教工作，越梨从大学寒暑假开始就跟着我干这个，毕业后就更加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这个队伍。现在有你支持她，我想这条路她应该会更坚定的走下去。”
　　宋尘远弹了弹烟灰，暮色沉沉，看不清他的脸，可周冀却觉得，今晚的宋尘远，似乎想通了什么。
　　“我们两互相支持对方的理想，越梨从来没有因为我的工作危险，而产生放弃的念头。”周冀收拾好了厨房，走了出来，“而我，也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没有人比你们更合适在一起。”宋尘远熄灭了烟头，拍了拍裤子上掉落的烟灰，“哦，还没祝福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周冀伸出手，和宋尘远握了握